劍影。
築基境界的劍道極致。
絕大部分築基劍修,都難以達到這個境界。
故,築基境能凝聚劍影者,幾乎是劍修中萬里挑一的天才與翹楚。
趙天闊以築基小成之境,凝無上劍影,便是靠着自身驚豔絕倫的劍道天賦,從出身低微的旁支末族,一步步走到如今趙氏嫡系、家族三大劍道種子之一的尊貴地位!
劍影,實則爲劍之化身,其威力比融合劍道意志的劍氣更強上幾分,尋常法寶幾乎難以抵禦。
若能看清這道橫貫山林的血色劍影,約莫能看到,其中實則有着一口虛幻的血紅長劍,只是由於速度太快,劍氣凌天,這才如同一道血色閃電,沿途所到之處,激盪凜冽疾風與漫天塵土!
小草驚慌着將靈力注入法寶玄蛟水鏡,鏡面立即盪漾玄黑波紋,鏡面之下,隱隱有着一頭威風凜凜的黑蛟虛影,如同在鏡中攪動風雲。
嗡!
繼而有着一道水鏡虛影投射出來,在小草與明若水面前,形成一片玄黑之色的鏡面屏障。
血色劍影眨眼之間,裹挾一往無前的銳利氣勢,斬在鏡面屏障上。
嘭!
在凌厲劍影面前,鏡面屏障幾乎如同紙糊一般瞬間破碎,潰散成漫天玄色靈光,小草嚇得連忙扔出玄蛟水鏡擋在他們面前,再次凝聚出青色靈光將它與明若水包裹住,拉着明若水轉身就跑。
打什麼打。
當然是趕緊跑!
它只是一株小小小小草,還沒成長起來,鬥法也太難爲它啦!
咔嚓!
被扔出去擋劍影的玄蛟水鏡,在劍影斬下之際,當即碎裂炸開,化作無數碎片散落,但這也爲小草爭取到一絲逃跑機會,轉眼間已帶着明若水飛出數十丈之遠。
“你帶着一個人,終究跑不過我的乘風袍!”
趙天闊腳尖一點,手持本命靈劍,催動乘風袍便向小草追去,同時左手並指一揮,那道血色劍影即刻掠回,融入手中長劍。
小草帶着明若水跑路,的確會比自己一株草跑慢上幾分。
幾個呼吸之間,她們與趙天闊的距離再次拉近,趙天闊飛掠之際,眼神泛恨,再次斬出一道氣勢驚天的血色劍影。
“小畜生,這次看你用什麼東西擋!”
這一劍。
勢必將此靈草斬殺!
咻!
十餘丈距離,閃電般的血色劍影捲起沿途塵埃,眨眼間就要追上小草與明若水。
就在這時。
叮!
一道泛着陰氣的森然黑影突然憑空出現,徑直迎面撞上血色劍影,與劍影相撞時,竟發出清脆的碰撞之音。
猛烈撞擊中,血色小劍虛影與黑影各自被震飛,退去數丈。
而趙天闊,也是看清那道黑影到底是什麼。
那是一杆流淌濃郁陰煞之氣的黑色小幡,幡面有着陰冷黑霧翻滾,令人毛骨悚然的強大氣息,正從幡面之中緩緩滲出,彷彿其中蘊養着什麼恐怖存在,一旦出世,便能帶來腥風血雨。
杆身則通體漆黑,不知由何等材質製成,方纔,他的劍影與這杆身相撞,竟未在上面留下一絲痕跡,足以見得此寶堅硬強大。
趙天闊心中一震,立刻認出此幡的品質。
“靈寶!”
靈寶,連金丹修士都極爲眼饞的寶物,能擁有之人,要麼背景強大深厚,要麼修爲……便是金丹。
馭寶之人尚未現身。
但現在,趙天闊只想趕緊逃命。
他雖被家族重點培養,可全部身家都拿來修煉與煉劍,壓根拿不出靈寶去與靈寶抗衡,無論對方修爲幾何,只要能馭使靈寶,他便沒有太多勝算。
譁!
趙天闊認出靈寶的一瞬間,便果斷放棄靈草,丹田之中的靈力頓時沸騰翻涌,霎時點燃命火,催動秘法,以他能逃跑的最快速度,全力催動乘風袍往來時方向跑去,化作一道幾乎看不清的殘影逃去。
以陰魂幡攔下劍影之人,自然是匆匆趕來的姜憫。
她以全速從山脈北邊趕來,便見小草與明若水竟被一位穿着黑袍的劍影境劍修緊追不捨,眼看就要被斬殺,電光火石之間,她擲出靈寶陰魂幡去擋下這一劍。
沒想到。
隱身的她還未現身,那黑袍人轉身就跑。
“想跑?”
姜憫眼底掠過殺意,手掌一攤,陰魂幡掠回她掌心被她收起,她依舊身披無影紗,隱身御劍朝黑袍人追去。
“好快的速度,難道他身上有提速之寶,或是催動秘法逃亡?”
姜憫眉頭一皺。
以她御劍之速,竟然難以追上,眼看黑袍人離她越來越遠。
“嗯?”
她突然轉眸看向另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竟然也有一名築基修士在慌忙逃走。
姜憫心念一動,腳下飛劍一轉,頓時轉變方向朝此人追去,很快追上這位築基修士,她擲出一條密佈黑色細小鱗片、宛如遊蛇般的繩型法寶,將其快速纏住,五花大綁,封鎖靈力,令其從空中墜落。
這個被姜憫追上並綁住的人。
正是齊林。
他猝不及防被綁住,靈力封鎖朝地面墜落時,心中當即一驚,隨後後悔自己摻和趙天闊的奪寶之事。
“該死,趙天闊貪心,我就不該跟着貪心……”
嘭!
齊林墜落山林,落在一堆灌木與落葉之中,激盪起一片落葉與塵土。
緊接着。
一口長劍朝他掠去,懸浮於他頭頂,劍身泛着寒芒,隱隱有劍氣從中滲出,令齊林毛骨悚然。
御劍之人並未出現,或許是隱身在旁,不願現身。
齊林咬牙,朝周圍沉聲喝道:“這位前輩抓我做什麼?我只是路過,什麼沒有都沒做!”
“什麼都沒做?”
男女莫辨且低啞混沌的聲音,自四面八方朝齊林傳來,隨後,揚起一陣低低的嘲諷冷笑。
“道友說話之時,眼神躲閃,看來連說謊都不會啊。”
“告訴我,追殺靈草的人是誰,我就放掉你,不然——”
這道聲音一頓,隨後多了些淡淡的森然殺意:“我只能殺掉你,搜魂尋找答案了!”
齊林心知說不得。
既然一開始說謊,必須咬死不知情,再搬出靠山,估計還能博一條生路。
他連忙露出一副惶恐之色,辯解道:“我沒有說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前輩,我是東靈宗凌豐真人座下親傳弟子齊林,良寧齊家嫡系族人,我既不知前輩身份與容貌,也不知道其他事情,請前輩饒命,放過我吧!”
齊林?
東靈宗,凌豐真人座下弟子?
隱匿身影的姜憫聞言,眸色一怔,隨即眼中帶着些許冷意,復又打量齊林,倒還真與齊炎長得有五分相似。
多年前的事情,驀然浮上心頭。
萬劍門論劍名額之爭,齊炎的不甘,賀良管事作保……
當年。
知曉賀良管事保她名額之事後,姜憫曾旁敲側擊打聽過,得知此事的確與齊炎的大哥齊林和凌豐真人有關。
要不是賀良管事傾力保住論劍名額,甚至不惜辭去管事之位。
或許當年前往萬劍門的劍修弟子,就不是她,而是齊炎了……
齊林的話。
令得姜憫憶起往事種種。
但,如今的她,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連辛苦得來的名額都保不住的煉氣弟子。
姜憫御劍懸浮空中,居高臨下看着齊林的求饒,緩緩搖頭,心想:“放過你?當年,要不是賀良管事,你們可沒有想過放過我。”
她徐徐開口。
說出的淡淡話語,令得齊林頓時瞳孔縮緊,臉色發白。
“抱歉,我給過你活命的機會了。”
“但你似乎,並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