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陽臺上的氛圍很輕鬆，楚林溪親自下廚給女婿做了一頓便飯。說是便飯但卻異常精緻講究，唐易原本以爲周傲的廚房無能是繼承自她的母親，結果沒想到人家母親廚藝相當了得。只是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已經不會輕易下廚了。
唐易突然在想，如果楚林溪肯安心跟他們一起生活，絕對會是個受人歡迎的丈母孃。
只是這一切如夢幻泡影，他想沒有用，如今的周大斌根本搞不定如今的楚林溪。
不，二十年前的周大斌就搞不定楚林溪。
唐易吃的很香，意外之喜。
稀里嘩啦的風捲殘雲，然後拿起餐巾紙擦乾淨嘴巴和雙手，又鑽進衛生間洗漱了大概一刻鐘纔出來，沒辦法他有潔癖，重度潔癖。
“我快要死了，所以你做頓好吃的給我，對麼？不過這頓飯的確有媽媽的味道。”唐易說出口以後自己把自己給震驚了，因爲他竟然說出了媽媽兩個字，他以爲一輩子都不會說出這兩個字，他以爲那是絕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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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吧，到底發生了什麼。”唐易的表情平靜，平靜的不像個正常人。
對面楚林溪擡手遞給他一杯餐後咖啡，表情也沒什麼大變化。
“其實也沒什麼事，無非是你的身世。周大斌和譚瘸子一直藏着掖着不肯說，我覺得很無聊，因爲你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現在他們知道緊張了，有用麼？”
楚林溪果然大開大合。
突然她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拿着屏幕給唐易看，是周大斌的電話號碼。
唐易示意她接聽，看看周大斌在耍什麼鬼把戲。
她卻直接將電話掛斷，關機，冷哼一聲，“連親自來這裡阻止我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廢物。”
唐易擡手摸摸下巴，“看來那個大叔在你眼裡真的是徹底沒救了。”
楚林溪自己喝了口咖啡，“別提他，我不是放不下，而是……自己曾經僅有的一段自由的青春後悔。這話也只能和你說，我生了女兒卻從未盡到過母親的責任，所以……”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現在也挺好，在家裡每天可以看見女兒上班下班。我每天都站在陽臺看着他離開家再回到家。這孩子還行，也不是經常加班到很晚，她還是像我，靠天賦吃飯。”
“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一直都活着，在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活着。”
唐易微微皺眉，“他還活着，在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楚林溪微微一笑，“魔域，你父親叫唐玉，是難得的千年武學奇才，他20歲就墮入魔道，無人能敵，然後22歲有了你以後就親手創立了魔域。魔域是完全不同於世界和江湖的世界，魔域之中多是那些走投無路的人，死刑犯，看破世界的怪人奇人，總之那是你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
“在魔域的世界唐玉就是當之無愧的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說了算，所有的一切都歸他支配。20年前就在人們以爲他會帶着魔域大軍一舉吞併江湖的時候，他卻突然消失了，再也沒有公開出現過，到現在爲止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究竟在幹什麼。就連他一手建立的魔域也憑空消失一般，有人說他們在海上飄蕩，有人說他們在沙漠深處，也有人說他們其實進入了深山老林。”
“周大斌和譚瘸子突然變得害怕肯定是嗅到了什麼異樣的氣息，足足蟄伏20年，估計唐玉也該重新出山了，而這次他的目標一定不是江湖，而是包括江湖在內的整個世界。所以你真的很像你的父親，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無論是智力還是武力，如今的你連你父親的十分之一都不如。而唐玉重新出山一定會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讓全世界知道他的迴歸……”
說到這楚林溪停住，沒有了下文。
唐易低着頭看自己的雙腳，雙手本能的十指交叉，“唐玉出山要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祭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魔王，無情無義無可阻擋。對麼？”
楚林溪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會知道，因爲你是他的兒子，而且，你的父親將是你稱霸世界最大的敵人和對手。”
唐易拿出一根菸，沒有點着，只是放在鼻子下聞，“這是我的父親，唐玉，嗯，一聽就是一個極其禽獸的名字。那麼我的母親呢？死了還是活着？”
楚林溪的神情立刻肅穆起來，“生死不明，或者說沒人知道你的母親是誰，也許這個世界上知道你母親是誰和生死的只有你的父親。當然也有傳說說你的父親在你出生後不到十秒鐘就親手掐死了你的母親，殘忍到都沒有讓你們母子見上一面。”
唐易擡手點着了香菸，“喔，原來如此，這麼說我的性格像媽媽，因爲我還是人。”
楚林溪頓了頓，“唐玉20年消失之前曾經留下一句話，很有名的話，他日，我必將復出，復出之後必要拿我親子的血來祭奠我征伐世界的開始。”
“k，唐玉殺你，這個世界上天上地下沒人能救得了你，即便你迅速成爲龍王也沒用，在他面前你永遠就是一個可以隨便捏死毫無反抗之力的嬰兒。”
唐易抽菸，想了想，“你見過唐玉麼？他有我長的這麼帥麼？”
楚林溪一怔，隨即有些迷離，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唐易咧嘴輕輕一笑，“我就知道他肯定沒我帥，這就夠了，其餘的都不重要。”
楚林溪緩緩擡起頭，“你連你父親的十分之一都沒有繼承到，唐玉是千年來最俊逸最接近於神的男子……”
唐易立刻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尼瑪，能給我留點活路麼？唐玉到底是什麼做的？按照你的說法我的出生就是爲了給他祭旗的？我的人生完全是他隨意踐踏的卑微？”
楚林溪不忍心給他肯定的答案，所以起身去研磨新的咖啡豆。咖啡豆有種苦澀的幽香，對於擁有神感的唐易來說幽香就更加濃郁，濃郁的彷彿巧克力，無法花開，粘黏着糾纏在一起。
他抽菸，繼續抽菸，他的大腦有那麼一刻的空白。
他能活到現在靠着的就是他體內超強的自尊，現在他的自尊突然變得一文不值，他作何感想？懷疑人生恐懼而死？
楚林溪重新端着兩杯新鮮的咖啡回來，然後笑笑，艱難的笑笑，“你也有別的選擇，自主的選擇，我還是相信你的。”
唐易一愣，“什麼選擇？”
楚林溪嚴肅的回道，“至少你可以選擇在被唐玉殺死之前自殺，這樣你就會成爲他一生的遺憾，這樣他所有的計劃就會變得不完美。而你的死也就擁有了崇高的價值。”
唐易再次咳嗽起來，“什麼？我自己懦弱的瑟瑟發抖的自殺，然後擁有崇高的價值？別扯淡，說點正經的，你一點唐玉和魔域的消息都沒有麼？”
楚林溪無奈的聳聳肩，“要是有我早告訴你了，我跟那兩個廢物和瘸子可不同，我可是對你最好的丈母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