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傲也有很多事情要跟唐易商量,唐易從京城回來之後起了很大變化,這次從鳳凰嶺回來又起了很大變換,這個男人似乎一直在飛快的變動。
這種變動讓她感覺到一個更加強大和深不可測的男人,可同時也讓她開始巨大的擔心。萬事萬物都有本來的規律,唐易這種短時間內的突飛猛進肯定不完全是好事。
他得到了就必須失去了。
自從石尊回來以後整個鳳凰衛和海城的運作開始趨於平穩,平穩中的穩固。這是好事,但她從沒看過石尊臉色這麼差,她知道出事了,至於出了多大事,有多嚴重她卻沒辦法弄清。
“去吧,我衝杯咖啡。”唐易沒有動,周傲開口,她可以等,石尊看起來卻十分焦急。
“喔,給我也泡一杯。”唐易說完起身跟着石尊出門。
石尊也不廢話,“兩件事,第一件你不要爲了眼前的利益墮入魔道,一件是如果最終信使不能到達你打算如何應對?”
唐易擡頭望望天,雪還在下,只是沒有前兩天那麼大而已,“大雪封山我還是提前四天回來了,就是爲了應對這件事。信使不到我們就自己去,就是這麼簡單。至於你說的魔道之事,這個不存在。”
“我剛纔跟丁一交手,丁一在短短几天內連升四級,只有魔道纔可能實現。”石尊也不退讓,唐易是周大濱的繼承人,他必須保證他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那只是一次巧合,江湖上發生這種事情的機率不高,可也經常會有。”唐易的回答還是比較保守,首先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石尊臉色肅穆,“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方便跟我說,只要你心裡有數就行。備用方案你準備好了通知我一聲我好根據情況做出配合。”
石尊走了,說完就走了,他跟唐易的溝通一直不算順暢,不過唐易越是有信心他越是安心,這種時候就怕自亂陣腳。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什麼都不怕,不過什麼都不怕和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是兩碼事。
也許是他現在年紀大了,也許是他對周大濱的感情太深,所以希望周大濱最後一程可以走好,像他們這樣的人善始善終是最高追求。
周大濱已經退出江湖20年,他除了20年一直跟鬼醜爲敵以外,其餘的恩怨應該都放下了。不管別人是否放下他自己肯定放下了,而且這20年間他作爲鬼醜在亞洲範圍內唯一的勁敵存在,知道真相的人哪個不心生佩服?
只是所謂梟雄也好英雄也罷,還要看他們最後一程,還要看他的身後事。歷史上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驚天動地的梟雄人死燈滅,人一死什麼都沒留下,死了就徹底死了。
他的時代結束了。
周大濱陷入不想那樣,所以他選擇了唐易,唐易如今已經被他順利帶上這條不歸的江湖爭霸之路,他相信這個年輕人會越挫越勇,也相信他會保護自己唯一的女兒一生。
唐易看着石尊日漸衰老的背影若有所思,馬上要重新見到那個大叔了,第一次見面他還是個沒底線厚臉皮什麼都不在乎的猥瑣老男人。現在呢?唐易沒有立刻回客廳,而是站在外面抽了根香菸。此刻他想安靜一下,他也不想在周傲跟前抽菸。小學生的心態調整的不錯,他則沒那麼輕鬆,面對此刻的周傲他內心還是有愧疚的。
哪怕以後這個女人不會嫁給他,他跟小學生的事情也算是一個污點,他自己的一個污點。如果到時候會有報應那麼他願意自己來承擔。
眼下他只能用江湖的方法處理小學生的事情,用正常世界的方法來對待周傲。石尊看出了他跟小學生之間通氣相連,這不意外,周傲沒看出來也沒感覺出來,他不會說。
或者她看出來了也不會說出口,這件事其實不是唐易和小學生兩個人之間的秘密,而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秘密。周傲那天晚上跟唐易說的是心裡話,唐易與其在外面招花惹草還不如讓他把小學生給收了。
兩相比較取其輕。
周傲有着自己深深的無奈,唐易身上的血玉冰火詛咒已經被神龍壓制,可是針對她的第三詛咒卻沒有解除,也許這輩子都無法解除。她內心保守傳統的同時又是瀟灑灑脫的,因此她主動提出了那個建議。
她現在想不到這些事,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如期出國見父親最後一面的事情。唐易回來了,身上帶着煙味,很顯然他在外面抽了煙。這對周傲來說不是好現象,石尊陰沉的表情,唐易身上的煙味,她一下子覺得壓力倍增。她看了唐易一眼,將一杯衝好的咖啡推到唐易跟前。
“趁熱喝吧,冬天下雪的時候,不管房間裡怎麼溫暖還是捧着杯子和熱咖啡來的好。”她看起來憂傷矛盾又絕望,在黑暗中透露出一種根本不屬於人間的憂鬱之美。唐易沒見過黛玉葬花,也不知道黛玉滿眼是淚的可憐模樣,但眼前的女人卻讓他心生憐憫。
沒錯,是那種接近親人之間的憐憫。他沒有將她抱在懷裡,而是按照她說的捧起滾燙的咖啡杯,開始喝咖啡。咖啡是地道的苦咖啡,沒有任何別的添加,單純的原始的咖啡。黑色的,很濃,很苦,也很香。唐易喝什麼咖啡都無所謂,他是狼羣里長大的少年。
兩人之間陷入一種特別的安靜,甚至都能聽見彼此心跳的聲音。從小到大唐易從沒覺得哪裡有家的感覺,這座別墅如今卻給了他家的感覺。
他擡手摸摸人家的下巴,“到目前爲止雖然有意外發生,不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這種時候本來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到假時假亦真,假到真時真亦假。我這不是安慰你,這是大實話。”
“我從來不願意說保證的話,但是我可以對你說,我會帶着你去見到活的大叔,還會讓他跟你安靜的告別說話。再多我沒法保證,這點事還是可以做到的。我在龍國沒有基礎,也從未想過回國發展,可是我在西方世界,尤其是歐洲大陸的勢力遠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
“我們什麼都不怕,誰敢招惹我們我們就跟他宣戰,不管是誰,一定死磕到底。越是大叔不在了我們越是不能被別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