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一口氣說了好多,說完話後,她纔是有功夫轉頭看向周圍坐着的衆人。
緊跟着,她卻是發現,在座的人裡,沒有一個是跟他一樣的滿臉興奮, 每個人都沉默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張臉。
“怎麼?”
“難道,對於餓死癌細胞的這個事情,大家的看法都和我不一樣嗎?”
李瀟皺了皺眉,看着在座的衆人問道。
“李老師,你先別激動,不妨聽我說幾句話。”
王永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臉上掛着笑容,衝李瀟說道。
見到起身的人是王永東,李瀟的眉毛不禁皺了又皺,經歷過醫道大賽開幕式的事情後,她便是看清了王永東的真實面目,知道對方是一個虛僞的小人,因此,李瀟的心裡對他是十分厭煩的。
不過,李瀟卻也清楚,王永東是華夏醫學協會的副會長,也是在座的裡面職務最高的人,要是真的想借助華夏醫學協會的力量去研究這條新出現的抗癌道路,還是需要王永東點頭的,所以,即便心中不喜,李瀟依舊是點了點頭,道。
“王會長,有話請講。”
“咳咳。”
王永東並沒有着急說話,而是先清了清喉嚨,做作的扯了扯領帶,然後纔是對着在場的衆人不緊不慢的道。
“首先,我需要承認,林濤的試卷,對於癌症的治療方法的確很新鮮,但又有誰能夠保證,足夠新鮮就會有作用呢?”
“王會長,在試卷裡面,林濤已經將如何治療的手段,方法, 都進行了詳細的論證,缺少的不過是大量的實踐罷了,我們現在……”
李瀟迫不及待的說道,可還不等她將話說完,便被王永東打斷。
“是啊,你也說了,林濤他還缺少大量的實踐……”
“李老師,我們身爲醫生,不就是應該凡事都要以臨牀結果爲準嗎?”
“畢竟,我們可是要以病人的生命爲重啊。”
王永東一臉的大義凜然,語重心長的衝着李瀟說道。
聽到王永東的話,李瀟不禁一怔。
缺少臨牀證明……
這特麼算是什麼理由!
一個醫學理論的提出,不就是要先經過研討,確定可行性,還有大量的實驗,確認安全後,纔會徵集志願者,然後去進行臨牀試驗嗎?
現在這個理論不過是剛剛被人提出來,剛剛放到桌面,上哪去進行臨牀試驗?
還有,你說要對病人負責,現在,雖然機構都一直在宣傳癌症不可怕,是有着治癒的機率,但身爲醫學工作者,在座的每一個人心裡都是清清楚楚的,如果是癌症早期的話,或許還有救,要是到了癌症晚期的話……
現今世界範圍內,沒有任何一種辦法有着足夠的療效!
只能是通過化療來延遲病人的壽命,比如,這個人本來還能活兩個月,通過治療的話,可能會多活上那麼一星期。
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真正的可能治療癌症的辦法,你連看都不看一眼這條新的路能不能走得通,就想要把他給徹底的賭死,這也算是叫爲病人負責?
李瀟的一生全部都奉獻給了醫學事業,因此,她即便此時此刻被王永東的言論氣的渾身直顫,卻是找不到合適的話,在這時說出來。
而見到李瀟不出聲,王永東還以爲對方是被自己說服了,便繼續往下說道。
“至於爲了這個考生的一番胡話,就暫停醫道大賽,將華夏醫學協會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這件事情上,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醫道大賽關於我們華夏醫學協會的臉面,怎麼可能說停就停了呢?甚至,我覺得,這次預賽的第一名都不應該頒給這個傢伙,因爲這個考生是在妖言惑衆,是在……”
王永東越說越過分,林濤提出的理論,在他的口中,從一開始的新鮮論點很快就變成了一番胡話,到最後,更是順理成章的被王永東說成了妖言惑衆!
而李瀟的臉色也是越變越差。
“我看,你怕損失的不是華夏醫學協會的臉面,而是你個人的臉面,和華夏醫學協會會長的寶座吧?”
李瀟突然開口說道,目光緊緊的盯着王永東,不留一點情面。
聽到李瀟的聲音,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李瀟。
在場的衆人幾乎全都是華夏醫學協會的成員,對於王永東想要坐上會長寶座的事情,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出來呢?
尤其是像李瀟這種光明正大,當着好多人的面說出來呢?
難道,她就不怕王永東給她小鞋穿嗎?
衆人心裡這樣想着,但很快他們的臉上便紛紛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李瀟作爲華夏唯一的諾貝爾獎醫學獲得者,是不用擔心王永東的報復的,因爲,李瀟完全隨時都可以退出華夏醫學協會。
她在醫學上的建樹,已經是得到了整個世界的承認,根本就不需要在得到華夏醫學協會的單獨承認。
聽見李瀟的話,王永東的臉色一沉。
的他剛剛說這一番話,的確是出自私心。
用不了多久,現任的華夏醫學協會的會長就要退出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怎麼可能去聽從李瀟的建議,暫停醫道大賽,全力的去支持這個參賽選手所提出來的理論呢?
雖然說,林濤提出來的理論,的確是有着很大的可行性,如果有朝一日研製出來,可以挽救無數人的生命,叫許多人原本是患了癌症這種不治之症的親人可以繼續的留在這個世界上,陪伴着他們的親人……
但這和王永東有什麼關係?
別人的生命,別人的親人,別人的死活,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所想的, 他現在所期望的,只有是叫自己儘量穩妥的趕緊坐上華夏醫學協會會長的寶座,至於其他人的死活,與他何干!
所以,在這個時候,即便是明知道林濤提出來的理論有着很大的可行性,他也絕對不會點頭同意!
甚至,爲了不引起其它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會盡量的將林濤的這片論述的影響降到最低,就比如說,醫道大賽的第一名就不會頒給林濤!
有着這種私心的人,不僅僅是王永東一人,在這坐着的華夏醫學協會的成員們,之所以是一個個全都始終低着頭,不肯言語,不僅僅是因爲害怕得罪王永東,還有就是,他們也不想冒險!
誠然,林濤是指出了一個治療癌症的新道路,但誰知道這個新道路是不是就一定會成功呢?
固然,如果他們選擇走這條道路,成功了的話,他們將會收穫偌大的名聲,還有無數的讚譽,但是萬一失敗了呢?
恐怕是會受到唾棄的吧?
要知道,現今的華夏正處在一個社會轉型期,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笑失敗不笑成功的時代。
不管你去做一件事的初衷是什麼,大多數人所看的只是結果,會以成敗論英雄。
屋子裡面的每一個人在華夏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全都站在了一個尋常人永遠都不會站的到的高度,享受着富足的生活,又何必爲了他人的死活,去冒這個險呢?
因此,在李瀟的話說出來後,並沒有人站起來幫着李瀟說些什麼,每個人都是低着頭,臉上充斥的全都是漠不關心的神色。
至於王永東……
他倒是想要說些什麼的,但奈何李瀟說的話句句屬實,他就是自私自利,就是爲了自己想要坐上華夏醫學協會會長的位置才這樣做的,就是有心想要反駁,卻也是偏偏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見王永東沉默,在場的衆人全都沉默,李瀟貌似猜到了什麼,詫異的看着房間裡面的衆人有些艱難的道。
“你們,你們難道都……”
李瀟的話並沒有說完,在場衆人埋的更加低的頭,已經是證明了一切。
看見這一幕,李瀟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之色。
“呵呵,沒成想,一直受人誇讚的醫學工作者,原來一旦在事情關係到自己後,竟然會是這幅樣子。”
聽見李瀟的話,沒有人說話,只是有些還尚存點滴良心的人,臉色難堪的泛紅。
“我不知道你們這些醫學工作者們都是怎樣想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接下來,我想跟你們說一下,我的想法。”
“餓死癌細胞,是一條全新的路,是一條治療癌症的滿是光明的大道。”
“一個新的醫學領域一旦打開,所需要耗費的資金會是一筆天文數字,我不管華夏醫學協會到底會不會在這件事情花費心力,但我李瀟,就算是傾家蕩產,也一定會去鑽研這個課題,爲人們戰勝癌症這個病魔!”
“你們之中,有誰願意和我一起去打開這個嶄新領域的人,可以跟上來。”
李瀟說完,便是轉過身去,向着大門一步步走去。
“踏,踏,踏。”
清脆的敲擊聲不斷傳來,但即便是直到李瀟已經走到了會議室門口,也沒有任何人起身。
對此,李瀟的嘴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轉過頭來衝着這羣站在華夏嘴頂端的醫學工作者道。
“我希望你們還能有點良心,把第一拿給林濤,不要毀了一個天才的前程。”
說罷,李瀟再也沒有任何停留,徑直轉過身去,推開大門,走了出來。
“踏,踏,踏……”
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不時傳來,越來越小,越來越遠,但即便是直至這聲音消失不見,會議室裡依舊是靜悄悄的。
良久,之前負責在組委會留守的人員才 站起身來,壯着膽子問道。
“會長,第一要給林濤嗎?”
“給什麼給!”
始終沉默的王永東,突然爆發,破口大罵。
“不過是一派胡言罷了,咱們怎麼能拿這個當評判標準!”
“再說了,這道題是附加題!”
“知道什麼是附加題嗎?”
“就是不會計算在總成績裡面的題!”
被王永東這一頓大吼,之前的留守人員被吼的懵懵的,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有些弱弱的看向王永東,低聲道。
“可不算附加題的話,林濤的成績也是第一啊。”
“啪。”
王永東的手機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不過他卻並沒有理會,而是轉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看着留守人員。
“你說什麼?”
“你說不算附加題林濤也是第一?”
“是正確率和做題時間綜合的結果嗎?”
“呃。”
留守人員連連點頭,輕輕的應了一聲。
王永東沉默,屋子裡其他人也不說話, 半響後,王永東的聲音才遠遠傳來。
“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