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知道伍立行對自己很不滿意了,一點兒情面也沒講,自己得繼續刺激他才行。
楊定說道,“我問一下,你們審計還管這些事兒。”
常理來看,審計部門主要是審錢啊,還審起項目合不合適,這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呀。
伍立行說道,“楊縣長,看來得給你科普一下,除了各地區的預算執行和財政收支以外,我們還有專項審計,還有針對領導幹部的任期經責審計、離任審計,總之沒有我們審計部門管不了的事兒,呵呵,楊縣長啊,這塊地的資料我已經查過了,還是農村的集體土地,不經過徵收便提前使用,這是國有資產的嚴重流失啊。”
楊定見伍立行十分憤怒,也不知道是憤怒這樣的現象,還是對自己有什麼意見,不過楊定纔不緊張,鎮定說道,“伍特派員,其實這別墅項目我也是頭一回看到,你今天不把我邀請到現場,我還不知道有這事情呢。”
楊定裝起了糊塗。
這一裝不要緊,伍立行卻有另一個認識,他猜測楊定是想逃避責任。
伍立行說道,“好,既然楊縣長不知情,也不提供相關的佐證,來進行解釋,那審計報告就按我的意思來寫了。”
楊定看着這些已經建成的別墅,可惜啊,剛建起來就要被推掉,真是很浪費,好在沒浪費羣衆和政斧的錢。
楊定說道,“行,伍特派員看着辦吧,不過我提前說一聲,這裡民風彪悍,你得當心。”
伍立行笑了笑,“這些事情是你該艹心的。”
審計部門只會下達整改意見,他們並不會去整改,後續的事情是地方政斧該做的。
伍立行今天找來楊定只是看他一個態度,他手裡已經掌握了更多的東西,行,今天你楊定的態度一點兒不友善,那也休怪自己手下無情了。
楊定毫不理會的離開了現場,伍立行也鑽進了車裡,心裡想着把萬康縣所有事情都盤出來。
天下地不露風的牆,國家審計署錦州特派辦的人從到萬康縣第一天,便引來了各方的觀注,不僅包括官員中人,還包括地方的羣衆。
萬康縣本就不大,親朋好友酒後茶言一聊,事情便傳開了,尤其是事情涉及到的本人,更是心急如焚,因爲已經有相關的審計人員找上了門。
蔣老闆已經啓動了遊樂場的前期工作,可是連續幾天都有人來查,蔣老闆心中頓時慌了神,不找楊定確認一下,他心裡踏實不下。
“楊縣長,最近出了什麼事兒呀,我這……我坐不住呀。”
楊定看蔣老闆一副急燥的樣子,問了起來,“怎麼了,你那項目不是好好兒的嗎,是不是哪個部門給你卡住了。”
楊定可是下了命令,爲遊樂場項目開了綠色通道,每個部門都要以急件處理,務必使項目早曰完工。
要是哪個部門敢不聽話,楊定自然可以讓部門領導換個地方,就算金若雲有意見,楊定還可以使用之前的招術,把一把手派出去學習一陣子,回來便架空,或是換到別處去。
蔣老闆並沒遇上縣裡各部門的麻煩,很順利,他幾乎沒出面,手下的人便把手續都弄齊備了,但他現在碰上了更加嚴重的問題。
“楊縣長,和縣裡無關,最近聽說有國家審計署的在查縣裡的事情,這幾天我公司和項目上來了好幾名審計人員,這裡頭有事兒呀。”
蔣老闆放低了聲音,怕是被別人聽到一般。
楊定疑惑問道,“能有什麼事。”
“圍標……”
蔣老闆和楊定是當事人,當時土地怎麼來的,他們兩人比誰都清楚。
報名的企業全是蔣老闆找來的,企業繳納的競買保證金也全是蔣老闆出的,這些企業就是來充個數,沒有一個舉牌子,於是蔣老闆以起拍價就把土地給拿到了。
這事情知道就行,可不能公開講,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很乾淨的,不過經不住詳查。
楊定拍了拍蔣老闆,“我以爲什麼事兒呢,蔣老闆,你也太小心翼翼了吧,查了就能有證據嗎,就算查實了又能怎麼樣,還能把你這項目給取了嗎。”
蔣老闆急了,“楊縣長,話不能這麼說呀,這些人自然沒權力把我這項目給蓋了,但他們可以向你們政斧施壓,萬一你要是頂不住,我投入這麼多,我只有不活了,滿屁股債。”
蔣老闆知道官場上的事情玄乎,一個不小心便會招惹上身,本不想和官場中人打交道,但爲了做成大生意,蔣老闆這回下了注,雖然前期看來賭對了,但現在情況有變,蔣老闆心裡很怕。
過去雖然蔣老闆也通過官員上的人獲利不少,但大部分的錢財都是自己血汗和智慧換來的,不是靠旁門左道。
這次的生意,項目是沒問題,可是土地上卻進行了暗箱艹縱,眼下土地就是紅線,誰也不敢往上壓,所以蔣老闆不能沒有這項目,投入了所有資金,要真被否掉,蔣老闆這輩子的心血全毀了。
楊定說道,“彆着急,蔣老闆啊,你是沒聽懂我的意思呀,我是說,這事情被他們發現又能怎麼樣,你拿到土地已經是事實,而且項目已經動工,這是既成事實,就算要追責,也是追我的責,你就放心賺錢吧。”
楊定說得是實話,其實這事情吧,也不是情節太嚴重,他這個縣長能抗下來,嚴重的事情還在後頭,楊定並沒有把這事情當作一個大敵來應對。
蔣老闆見楊定這麼淡定,心裡着急啊,“楊縣長,您說得是真的,這事情就算是查實了,我也可以不負責任。”
楊定點了點頭,“咱們從開始合作到現在,哪回讓你失望了,有審計的人在查遊樂場這塊地,我能不知道嗎,我當然知道,就是因爲這事情不可能追到你那裡,也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大損失,所以我沒通知你。”
蔣老闆還是選擇了相信楊定,他已經上了船,大風大浪來了,他什麼也做不能,一切只能看划船之人。
“楊縣長,那我現在該做些什麼,暫時停工。”
楊定說道,“怎麼能停,旅遊業在炎州正進行快速輻射,遊樂場早一天建好,便可以搶佔一個很好的副中心位置,不能把機會留給別的區縣,蔣老闆,這是爲了萬康縣的發展好,也是爲了你的生意好,要是完一步……”
蔣老闆一下子反映過來,接上了句,“對,要是晚一步,別的區縣旅遊業形成了氣候,我這遊樂場想把人氣聚起來,不知道會等多長時間,不過楊縣長,我還是有些擔心呀,已經被人瞄上了,我還這麼明目張膽的繼續建,像沒這回事兒一樣,這……。”
楊定說道,“別這麼謹慎,你的施工手續齊備,我不叫停,誰也沒資格讓項目停下。”
碰上審計人員到現場調查,蔣老闆不是第一個,同樣也不是最後一個。
嚴素裙代表萬康縣農村產業管理公司去財政局和審計人員進行了談話,爲此唐卓還從炎州城區趕了過來,配合調查。
順藤摸瓜,集體土地抵押的事情就是建設銀行受理的,除了科技城這項目,還有政斧辦公大樓、市政道路,總之沒有一個不是違規違法的。
唐卓剛當上州行的行長,心裡高興勁兒還沒過去,誰想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頓時心裡沉重起來。
萬康縣嚴肅沉悶的氣氛特別壓抑,很多人都知道,縣裡將會發生大事情了。
金若雲心情大好,一些部門領導主動登門拜訪,都希望可以投奔到金若雲旗下,因爲大家都意識到,楊定的好曰子快要到頭了。
馬龍這人很仗義,雖然他還沒有最後決定對楊定採取一個什麼樣的態度,別墅建成之後是否按胡漢的意思來辦,把楊定給廢了。
不過眼下馬龍心裡不爽,和楊定可謂是同氣樹枝。
別墅項目有人在查,馬龍火氣上來了,和楊定在一間茶館裡見面,上來便摔了兩個茶杯,服務員也不敢前來阻勸。
“楊縣長,這幫孫子不懂事兒呀,老子的項目也敢碰,要不是胡書記有指示,我現在就找人把他們給剁了。”
當然不是真剁,馬龍雖是粗人但也明白一些道理,這些人都是欽差,頂多給點輕微教訓。
楊定一聽,胡漢有指示。
本來是聽馬龍發發牢搔,楊定也想勸一勸,最後動真格的,也把事情推給伍立行。
楊定馬上問道,“喲,胡書記一定給馬兄撐腰了吧,這下好了,我最近也在想這事情,總是沒想到好的辦法,誰知道這麼倒黴突然來一幫搞審計的,我也是焦頭爛額呀。”
楊定故意這麼一問,想聽一聽胡漢要做什麼。
做什麼都行,楊定心裡希望,只要別爲馬龍說情,馬龍和攀左這回一定得破產。
楊定擔心的事情還真發生了。
馬龍告訴楊定,胡漢準備出面協調這事情,不過等這次審計結束,審計的領頭人不會安全離開炎州。
楊定有些聽不明白了,什麼意思呀,胡漢出面協調就是和伍立行套近乎呀,關係搞好了,馬龍還要對付伍立行,這是什麼邏輯。
馬龍悄聲講道,“審計部門裡有個姓伍的,胡書記講了,說那傢伙對金若雲有想法,想動手動腳,於是讓我到時候玩點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