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幾年前的一個早上,劉平還清晰的記得,陳寶山大搖大擺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當時劉平是登河市公安局局長。
省委書記的公子前來,劉平哪裡有建議的份,陳寶山安排什麼他也得聽呀,而且陳寶山打着父親的旗號,說是陳鎮番示意的。
有些事情只能在嘴上說說,劉平哪裡敢求證。
於是陳寶山說道,“劉局長,我爸今天讓我來找你,就是請你把這事情處理好的,我要高毅死,要是你不樂意做,我想有人會樂意的。”
陳寶山拿局長的帽子來威脅劉平。
但劉平一身正氣,並沒有答應,儘管陳寶山以父親授意作爲理由,諸多的威脅。
最後劉平沒辦法,說先把人抓起來,然後再想辦法安個罪名,弄進監獄。
劉平有正氣,可下邊兒的人不是他,下邊兒的人陳寶山沒必要拿父親的身份出來威脅,基礎的人不在乎你什麼大領導,人家只是混口飯吃。
於是陳寶山擺了一桌,把刑警隊的警察請來吃飯,一人發了一個大紅包。
楊定插上了嘴,“謝啓心也去了吧。”
謝啓心是現任的炎州公安局副局長,楊定知道謝啓心是當時行動的具體執行官,但經過接觸之後,楊定認爲謝啓心是個好人,絕對的老實人。
劉平心裡的吃驚一直在繼續着,楊定居然查到了謝啓心,一語點破,當時執行任務的領頭人正是謝啓心。
劉平說道,“對,謝啓心是任務具體執行的人,不過他是去捉人,不是去殺人,但另外幾名公安顯然不是這麼想的,陳寶山給了錢,多少錢我不清楚,總之要高毅死,其實整件事情,參與的人都不瞭解實情,我也是後來才慢慢知道的,要說你們要爲高毅報仇,仇人不是一大堆,就只有一個,陳寶山。”
楊定現在也是這個想法,整件事情參與的人、執行的人太多,不可能一一興師問罪,需要負責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陳寶山。
杜佳妮說道,“幹姨父,你把責任都推到陳寶山一人的頭上,把關係撇這麼清楚呀,你說你當初這些行爲算不算助紂爲虐。”
劉平本來就自責多年,回答道,“算,算,要是能贖罪,我願意少活十年。”
劉平的表情很苦悶,他不怕別人報復他,他是過不了自己這關,一個有追求有理想的抱負的熱心人,居然成了別人的劊子手。
高毅死得很冤,劉平每回想到這事情,便會萬分痛苦。
一個有家庭的生意人,公平競爭人家惹誰了呀,爲什麼會有此下場,到底什麼深仇大恨連命都丟了。
楊定說道,“幹姨父,你也別自責了,這事情你犯下的過錯,這些年你在背後躲着痛苦,我看也懲罰得差不多了,除了陳寶山,這事情還有一個人得負重要責任,那就是陳鎮番。”
把兒子教育成這樣,父親不應該負責任嗎,陳寶山之所以這麼幹,那是因爲陳鎮番在背後給他撐腰,陳鎮番從開頭到結尾,並沒有理性看待此問題。
陳寶山私下給警察好處,買兇變相殺人,讓國家執法行政人員動手,把保護羣衆生命財產的人變成了殺人魔鬼,陳寶山應該受到嚴懲,陳鎮番這個縱容的父親也該得到處理。
劉平搖了搖頭,“好了,事情就是這樣,你們也得知道了,所以我開始便不想讓楊定你知道這事情,陳鎮番的兒子,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而且高毅和你們什麼關係,我有些弄不明白。”
楊定也不再隱瞞,劉平把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講了出來,自己這些破事兒又不是見不得人。
楊定說道,“高毅的老婆現在是我的女人,所以高毅是我前輩,我得幫他討回公道,至於曉潔,臉上一道刀疤是蘇江河留下的,如今事情已經了斷。”
劉平一聽,簡直不可思議,感覺眼前的楊定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做事情風格令人無法琢磨,而且心狠手辣,劉平看着楊定那副霸道的氣勢,心裡居然有些緊張。
楊定爲了臉上一道刀疤之仇,便把蘇江河搞得身敗名裂、鋃鐺入獄。
陳寶山呢,把楊定女人的前夫害死了,楊定又想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呢。
劉平說道,“楊定,這事情我不會再管,你們已經找到了仇人是誰,不管我囑咐你,一切小心,省委書記可以動用的力量,絕非你想象之中。”
辦公室裡的氣氛挺壓抑,劉平和楊定兩個關係不錯的人,也因爲今天談的事情顯得很拘束,兩人都像不怎麼了解對方一樣。
杜佳妮拍了拍手,“幹姨父,今天可是你的贖罪日,正事兒都談完了,能不能大家輕鬆點兒,走吧,我知道有一家野味不錯。”
楊定剛纔的嚴肅表情也沒有了,恢復成了一個隨和不羈的年輕人。
“行,走吧,快中午了,填肚子要緊,幹姨父,到了炎州我作東,喝什麼酒都行。”
楊定恢復了正常,劉平剛纔壓抑的感覺也沒有了,走在楊定身邊恢復了平日裡的隨意,看了一眼後頭,杜佳妮正在把手機放進包裡,離二人距離三米外。
劉平小聲說道,“楊定,你和杜總是什麼關係。”
楊定回答着,“她是我女人呀,這不明擺着的嗎,你沒看到嗎。”
“那高毅的老婆呢。”
“我的女人。”
劉平樣子着急起來,“那紫涵呢。”
“還是我的女人。”
要不是杜佳妮跟在後頭,劉平已經要找楊定理論了,汪紫涵這個侄女,劉平從小看着長大,而且劉平年紀並不太大,其實當汪紫涵的大哥哥也不爲過,無奈輩份排在那裡。
所以劉平對汪紫涵非常愛護,誰要是欺騙了汪紫涵,他肯定要出頭的,楊定現在是什麼態度,他都三個女人了,汪紫涵只是其中一個。
“幹姨父,上我的車吧,你們兩人要喝酒,都別開車。”
三人聚會,無關人等也沒叫上,連駕駛員也沒有,杜佳妮親自開車。
劉平本想進了車裡嚴厲批評楊定,讓他交待這些錯事兒的,結果被杜佳妮拖上了另一輛車。
當着杜佳妮的面,劉平沒把問題問出來,一直憋着,後來喝上了酒,當晚便把重要的問題給忘了。
劉平第二天一早便要離開,楊定知道了真相,自然不會讓三聯社繼續查下去,而且這事情不能通過正常程序來解決,因爲這樣涉及到的人太多了,其中不免誤傷很多人,包括劉平和謝啓心。
知道了目標是誰,楊定便有了新的動力,但不得不說,陳寶山確實是個很強大的對手,本身不足爲懼,可是家庭身份太敏感了,不能說對付就對付,得用計謀,得合理的把陳寶山給陰了,陰得他這輩子也不能翻身。
送別了劉平,杜佳妮抱着楊定。
“怎麼辦,這次你的對手比過去的都強,想好了再做,別亂來,別衝動,對了,這消息要不要馬上讓田曉潔知道。”
楊定想了想,田曉潔最近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一些,這事情不能讓她知道,至少現在不能,自己可以提前部署一些,把套給下好,讓陳寶山鑽進來。
等到收網時,這事情再告訴田曉潔不遲,想到之前配合木蘭演戲,向田曉潔承諾的五年時間,雖然是緩兵之計,但現在看來,五年時間足矣,還有兩年,有了目標還怕不能除掉他嗎。
若是楊定無權無勢,陳鎮番的兒子楊定真不敢打主意,怎麼算計都是自己死,但現在有了本錢,楊定缺少的是一個計劃,要說破罐子破摔,楊定隨時可以把陳寶山給宰了。
楊定說道,“暫時保密,時機成熟我會告訴她的,行了,我得回萬康縣了,注意身體。”
臉上被楊定深情一吻,杜佳妮的飛俏透紅,“嗯,你也是,別太操心,有時間就在城區找我。”
這天,金若雲頭一回拒絕了胡漢的要求。
胡漢打電話讓金若雲週末去城區,除了討論一下楊定的事情,當然還有兩人在牀上敘敘。
楊定的事情太奇怪了,審計署那頭沒有了動靜,省裡指示對楊定的某些大跨步行爲進行口頭批評,風風火火審計的事情,好像就這麼過去了。
想不明白,胡漢又不便給李延江打電話,可是胡漢一直沒有得到具體的回覆。
金若雲電話裡回答,“胡書記,週末肯定不行,我有兩個同學要到縣裡找我,上週便約好的,旅遊三天,我得全程陪同,改天吧。”
“楊定最近有沒有什麼動靜。”
金若雲最近早已經開始佩服楊定,事情和楊定預言一樣,伍立行沒鬧出什麼名堂,楊定還是繼續當縣長,繼續幹着審計所謂的違法違規的事情,繼續在縣裡猖獗。
金若雲說道,“沒什麼動靜,還是老樣子,胡書記,我有些不舒服,改天聊行嗎。”
掛上電話,金若雲揉着太陽穴,楊定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自己是不是該聽他的話,偷胡漢手裡的日記本,將功補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