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畢德腦中急轉,連謝鎮長也沒辦法收拾的人,能少惹儘量少惹,此刻不是計較面子的時候,要是忍一時之氣能平息對方的怒火,就算要自己說句對不起也沒關係,嬉皮笑臉地說:“林少,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老人家先吃飯,小人等會再過來請罪。”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林忠義林志恆雖然吃驚老三的名字怎麼這麼響亮,但也就是一下,要知道跟老三一起驚訝無處不在,他們早就見怪不怪。現在要是有人跟他們說‘你弟弟做鎮長了噢’,他們也不會感到驚訝。
但是,一直在茅田村長大的何大勇何晴兩兄妹,聽了心裡猶如滔天巨浪在翻滾,根本無法平靜。何畢德是什麼人?村中的小霸王,向來說一不二,誰敢逆了他的意,晚上睡個覺都不會安穩。
就這麼一個人聽了一個名字,竟然害怕得認錯,這‘林明軒’三個字到底代表着什麼?聽林明軒的語氣,彷彿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竟然說沒人敢燉他冬菇,這需要何等底氣纔敢說得出來?
一時間,何大勇心裡很不是滋味,同樣是人,自己還大對方那麼多,但看雙方的成就,卻跟自己相差天地,還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何元亮雖然是個文人,但也知道何畢德的爲人,不說之前怎樣,就是剛纔還氣焰囂張的他,聽到一個名字頓時好像雪打的茄子一樣,焉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小夥子能耐也太大了吧?
要說這麼多人都感到震驚,有點不合適。此刻何媽心裡好像吃了蜜糖般,甜滋滋的,也許半夜做夢也會笑醒。
這次發了、發了,原來未來親家那邊能量這麼大,小霸王見了也不敢大聲說話,以後自己出門可以擡起頭來做人了,到時看那個三八敢在老孃面前說三道四,惹着了我就叫親家抓你們進牢子。何媽如是這樣想,卻不知道林明軒已鐵定心不理她的事。
“這事就想這樣了啦?”林明軒一臉笑容的看着何畢德,笑容帶着一絲嘲諷,“何畢德,你想的太天真了!我身爲一個警察,鏟惡鋤奸是天職,你覺得你是好人嗎?”
聞言,何畢德臉色變了變,但還是露出一張笑容,做人一定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笑呵呵地說:“林少真會說話,我當然是好人吶,難不成放着好人不當要去當壞人?林少,我何畢德在村裡是大好人,人人皆知,不信你出去問一下,肯定個個都豎起大拇指說‘好人’。”
此話一出,不止何家幾人想吐,就連他的三名小弟也想吐。尼瑪,老大就是老大,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還說得確有其事的樣子,不感到害臊嗎?尼瑪,那些人要是敢說真話,不想在村裡混啦。
對於何畢德的答案,林明軒聽了不由笑了笑,真心的笑。他覺得這人是個人才,如果‘盜竊團伙’跟何畢德沒有關係,即使這人是個小霸王,他也想收爲己用。現在的社會不缺乏各種人才,但少了臉皮厚兼腦袋轉得快的人,若是一個人的臉皮厚得像座城牆,那麼他的成就將不可限量。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難道我還不信你嗎?”林明軒淡淡地應了句,隨後揮了揮手,“回去吧,別打擾我吃飯。對了,要是你見到謝志強,叫他做你的小弟吧,這樣有前途多了。”說完,拿起筷子,若無其事的夾了塊肉嚼了起來。
“是的,林少,要是碰到志強我一定會轉達您的話。小的就不打擾林少吃飯了。”何畢德恭敬地說,那表情就跟古代太監對主子時一樣。
出了何元亮家大門,有個小弟不解地問:“德哥,怎麼就放過那小子?還對他那麼恭敬?林明軒是誰啊?”
聽小弟說起傷心事,何畢德不由看了這小弟一眼,臉色陰沉地邁着流星步離開。有些事並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知道。已經遠去的他留下一句話:“想要過上好日子,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同時別惹一些你不瞭解的人。”
聽着這莫名其妙的話,三個小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老大瘋了?不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怎麼就走了,走就走,還屁也不敢放一個,這算什麼?是對方真的這麼厲害嗎?
不止他們感到不解,就連飯桌的衆人都不明白林明軒爲什麼放過何畢德。
視何畢德如情敵的林忠義,眼睜睜看着情敵從自己眼中溜走,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見老三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再也忍不住地問:“老三,怎麼就放他走啊?你是警察,應該抓他回去審。”
“你真以爲警察就可以爲所欲爲?”林明軒被大哥的話給氣樂了,如果個個人都這心思,警察豈不是很吃香?“現在沒人報案,就算他殺人放火了,我以什麼理由抓他?再說了,這裡可是他的地盤,你覺得我們要是抓了他,能走出這村嗎?”
“難道他還能將我們困住?”林忠義聽了頓時不信,大聲道,“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之下,還有這麼囂張的人,我就不信這不是法治社會了。”
林明軒一聽頓時暴汗,搖了搖頭,大哥真是太單純了,你怎麼不想想‘盜竊團伙’爲什麼可以這麼猖狂,只因爲他們人多嗎?這是一個因素,另外一點是他們搭通了天地線,讓人人互相包庇。就算何畢德找人將自己幾人困住,又有什麼?只要不弄出人命,一切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老弟,可以借一步說話嗎?”何大勇見氣氛陷入沉默,覺得是時候,於是很突兀的說了一句。
“大勇,你要幹什麼?”何元亮皺着眉說,隱約覺得兒子有事瞞着自己,莫非與小霸王有關?即使這小夥子有點能耐,即使他跟小霸王鬥,你瞎攪合什麼?
“爸,沒什麼事,就想跟明軒聊聊。”何大勇笑了笑,不理會何元亮什麼反應,起身往後院走去。
見此,林明軒愣了一下,隨後狂喜,覺得事情有轉機了,或許能將大舅子收入麾下。於是帶着激動地心情到了後院,餐桌的人看着他們倆,不知道他們搞什麼,雖然好奇得很卻沒跑過去偷聽。
“大舅子,有什麼事關照我啊。”林明軒一進來便笑着說,樣子裝作純情小處男,看得何大勇想揍他一頓:“老弟啊,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麼?”見此,林明軒笑了笑沒有應話。
“剛纔你說‘鏟惡鋤奸是警察的天職’,這話聽了我很有感觸。”何大勇直言道,“以前我也是懷着一腔熱血去當兵,以爲可以報效國家,即使不能,有這樣的身手回來應該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這世界太現實,人的理想太過美好。”
林明軒認真地聽着,難得何大勇有興趣說以前的事,這表明何大勇有想敞開心扉的意思,要是不聽損失就大了。
“不知道老弟可否實話告訴我,爲什麼何畢德那麼怕你?”何大勇說了一下自己的事又轉回正題。林明軒聽了愣了愣,道:“我打了謝振龍的兒子謝志強,但我還好好的站在這。何畢德跟謝志強的關係很好,現在謝志強去了市裡。”
“謝振龍?謝鎮長?”話不用說的太明,聰明人聽了會懂,不懂的人說了再多也是白說,何大勇嘀咕一下便陷入沉默,許久道:“爲什麼?”
聽了這話林明軒一陣頭疼,這事該怎麼解釋呢,只好挑一些來說:“謝振龍不是不想整我,只是因爲他說了一些話讓我錄了音。再而就是我有個朋友有點關係,又給謝鎮長一些壓力,所以我纔沒事。”
何大勇的眉頭因爲林明軒的話而皺了起來,隨後問到關鍵的問題:“那你是怎麼成爲警察的?據說謝振龍分管機關,他沒理由通過吧?”
這點真讓林明軒撓頭,很是苦惱地說:“大舅哥,我跟你實說,是派出所所長鍾楚橋要我做警察的,至於謝振龍有沒有通過我不知道,反正警察證是鍾楚橋給的。”
真是人比人比死人,自己找上門人家不要,反而不想當的卻找上門,這都是什麼世界啊。何大勇聽了心裡頓時不平衡,抱怨一下,心思收了回來:“老弟,你給哥說句老實話,哥能信你嗎?”
見何大勇說的那麼嚴肅認真,林明軒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何哥,跟你說句真心話,我做警察並不是想撈多少油水,而是真心想爲民做點事。只是你也知道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是有限,所以我一直在找志同道合的人,希望一同完成這宏大的理想。”
“老弟,就憑你這句話,老哥就將自己託付給你。”何大勇雙眼盯着林明軒,手放在對方的肩膀上,“男兒在世有所爲有所不爲,既然老弟你指了條陽光大道給哥,如果哥不好好把握,就枉來人世間走一回!”
“好!”見何大勇說的情深,林明軒有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擲地有聲地說:“何哥,你放心!只要我林明軒有一天可活,就有你的世界存在!”
“既然這樣,有關盜竊團伙的事,我想有必要跟你說一下。”既然把話說開了,何大勇就沒必要將事情藏在心裡,甚是直接地說,“我懷疑‘盜竊團伙’跟何畢德有關係,有莫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