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句,樑凌鑑沒有說出口的是:你自己不也搞不定糖糖!
裴少寒按下接聽鍵時,心裡已經快速分析着糖糖打這個電話的目的,低沉而溫柔的開口:“喂,兒子!”
“爸爸,你現在哪裡,我媽媽爲什麼會被龍梟綁架,你們找到我媽媽沒有?”
電話那端,糖糖的聲音伴着絲絲夜風的寒意而來,急切而擔心的,甚至透着一絲哽咽,糖糖愛他媽媽,就如他媽媽愛他一樣,如今,媽媽被綁架,幼小的他似乎除了害怕和難過外,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出如何去救媽媽,成人的世界太過黑暗和複雜,不是他一個五歲小孩短時間內能夠理解和應對的。
“兒子,你乖乖在你樑奶奶家住一晚,爸爸今晚就會把你媽媽救回來的!”
小心眼的裴少寒這個時候也不忘避開樑凌鑑,只是說讓糖糖在他“樑奶奶”家住,而不是說他“樑爸爸”,這男人的嫉妒心不是一般的強。
“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爸爸,你是不是知道我媽媽在哪裡了,你們現在哪裡,我要去找你,我要和你一起去救媽媽。”
“阿峰叔叔,開快點!”
裴少寒聽見糖糖說要來,面色再次變了變,急忙阻止:“兒子,你不能來,你太小,幫不上忙,聽爸爸話,乖乖的待在你樑奶奶家。”
冷冷地睨了眼站在一旁的俊挺身影,裴少寒很不情願的解釋:“我和你龍大哥,還有你樑爸爸正在商量對策,一定把你媽媽救回來,你要是來了,我們還得分心照顧你,兒子,你最懂事,不要讓爸爸擔心,也不要讓你媽媽擔心知道嗎……”
一提到媽媽,糖糖心裡又是一陣難過,委屈的抿抿脣,壓下想哭的念頭,沉默了半晌才說:
“好吧,我今晚不去找你,但你們夜晚要救不出我媽媽,我明天就自己去救。”
這是威脅,還是什麼?
裴少寒瞳孔驀然緊縮,卻只能極力安撫:“兒子,相信爸爸,一定會救出你媽媽的。”
一番長長的安撫和保證,樑凌鑑和龍自非都聽不下去,先後離去,好不容易,裴少寒才把糖糖穩住,掛掉電話,他們兩人已經商量妥當,分工合作。
冬日的夜,寒意撲面,絲絲夜風打在臉上,冷冽如刀,原本就陰鬱的天,突然又下起了雨,雨絲細密,卻冰冷刺骨。
上車前,裴少寒卻突然叫住樑凌鑑,聽着他生硬的語氣,樑凌鑑皺眉等待下文,夜風將他額頭一縷頭髮颳得輕輕飛揚,略顯昏暗的燈光下,他分明的五官俊美中透着一絲溫潤和裴少寒能看懂的關心!
雖然剛纔他還恨不得將裴少寒狠狠揍一頓,恨他總是給筱冉帶來傷害,而裴少寒也從頭到尾看他都不順眼,但此時此刻,在三人分工好去救筱冉時,卻深知這一去,危險重重,先不說龍梟對他們兩人恨之入骨,就單是那個黑鷹,也是恨不得將裴少寒凌遲而死。
“我不用掩飾,你們到鎮上換車,我會盡可能的應付黑鷹和他的手下,不論情況如何,你們都不用管,只要救出筱冉便可。”
這是剛纔他們告訴裴少寒商量的結果後,裴少寒補充的話語。
那全然是視死如歸,沒把自己生死看在眼裡,他要的,是他心愛的女人平安。
裴少寒暗自吸了口氣,眸色深銳的看進樑凌鑑清明的眼裡,輕抿的薄脣緩緩吐出一句:“樑凌鑑,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樑凌鑑微微皺了下眉,思忖他這話的用意,微頓了下,才挑畔道:“你沒有把筱冉娶進家門前,我便不會退出。”
站在幾步之外的龍自非暗自擔憂,生怕這兩個男人再次打起來,卻不想,裴少寒只是冷嗤一聲,狂傲之態毫不掩飾:
“姓樑的,只要我活着一天,你絕對搶不走我的女人!”
話音微頓,他滿意的看到樑凌鑑捏緊成拳的手,突然聲音一沉,慎重而堅定的道: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像過去幾年一樣好好照顧筱冉!”
樑凌鑑眸色一沉,心裡閃過一抹不名情緒,許是冬夜太冷,總覺裴少寒這句遺言交代得令人沉鬱,他語氣裡滲雜的那股決然令人很不舒服。
他心口一股怒意升起,脫口回道:“你沒有資格說死,不要廢話,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筱冉救出來。”
話落,用力拉開車門彎腰鑽進車裡,又重重關上車門,不再理會面色冷峻的裴少寒。
深夜,寒流來襲,一開始的淅瀝小雨漸漸凝結成雨雪,十來分鐘後,又幻化成雪花飄飛在如墨的黑夜,每一片悽美的打在飛馳的車窗上
,剛落下,便立即融化爲水,如此反覆,一路伴着裴少寒出了市區,趕往筱冉被困的郊外。
坐在暖意融融的室內,蘇筱冉根本不知道外面突變的天氣,一如她不知此時此刻,她最惦念的那個人正心急火燎的趕來一樣。
黑鷹用了半個小時,清楚的向她講述她媽媽的事,如蘇筱鳳告訴她的一樣,黑鷹的話證實了她媽媽活着的事實,也如她猜測,她媽媽就是龍自非的媽媽。
原來,人與人之間真的可以心有靈犀,雖然龍自非和她同母異父,但終是同母,是姐弟,是親人,然而,這個消息帶給她的歡喜遠遠不如心疼和悲傷。
她媽媽這些年受過的苦……所有的一切,聽在她心裡,都是一種說不出的痛,彷彿一把遲鈍的小刀割着自己的肉,痛意尖銳得無以復加……
“龍梟那樣的變態,你怎麼和他做這種勾當?”
蘇筱冉眸色冷厲的質問黑鷹,許是他剛纔的聲音太過低沉而真誠,又或許是她太過於憤怒和悲傷,忘了自己和他還是綁匪與人質的關係,竟然惱怒的質問。
黑鷹被她憤怒的模樣怔了片刻,觸及她悲憤的雙眸,他心裡某種像是被輕輕扯了一下,一股微不可察的疼意自心底泛開,微微皺眉,冷硬的道:
“我沒有和龍梟做那些勾當,我和他合作,只是爲了對付裴少寒,其餘的,我不插手。”
蘇筱冉冷哼:“你只對付裴少寒,那你爲什麼還要送我去泰國,爲什麼不直接去找裴少寒,要抓我來威脅,黑鷹,你口口聲聲說裴少寒當初用了卑鄙手段,那如今,你和他又有何區別。”
黑鷹眸色一沉,面上也隨之染上一層陰冷之色,雖說他對蘇筱冉有着微妙的感覺,但他那樣狂傲的人,又如何會接受別人的指責,室內氣氛瞬間變得冷凝,看到他眸色變得陰鷙,蘇筱冉才猛然驚覺,下意識的抿了脣。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帶你去泰國,那是一早和龍梟做的交易,信守承諾是我的原則,自然要帶你去的,我也說過,只要你乖乖做我女人,我就會護你周全,替你救出你媽媽,龍梟恨的也只裴少寒和樑凌鑑,與你無關。”
聽到他那冷酷的解釋,蘇筱冉還是有些無法反應,突然,門外敲門聲響,黑鷹淡淡地說了聲“進來!”
房門從外面被推開,進來的人帶着一股寒意而來,髮絲上還隱約有着未來得及融化的雪花,在室內明亮的燈光下,光澤瑩瑩。
“鷹哥!”
來人有些驚訝於室內的情景,他們的老大居然和蘇筱冉一起坐在沙發裡,而且,居然把她的繩子也解開了,他原本以爲,以爲室內應該是另一番景緻。
“什麼事?”
黑鷹一個凌厲的眼神掃去,那人立即收回了看向蘇筱冉的目光,站直了身子,恭敬的看着黑鷹,說:“鷹哥,裴少寒正往這邊趕來,他們知道了這裡的地址,我們是直接把他幹掉,還是?”
蘇筱冉拿着葡萄的手輕輕一顫,葡萄重新掉落回水果盤裡,黑鷹把她的情緒盡收眼底,冷冽的勾脣道:
“不要,打聽清楚,看他帶着多少人,讓人準備一下,我們現在轉移地方。”
蘇筱冉拿着水果盤的手緊了緊,心裡無端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有着一絲隱約的失落,那樣矛盾的既希望他來,又希望黑鷹避開,怕他受到傷害。
“好的,鷹哥,我這就去安排!”
那人恭敬的回答後,便很快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絲絲涼意擴散在空氣裡,蘇筱冉的心緒卻因爲他的話而波動,無法平靜,直到黑鷹冷冽的聲音問:
“你很期待見到裴少寒?”
蘇筱冉擡眸間掩去了真實情緒,面上又恢復了淡然,一臉的無所謂,如水的眸子似乎也落進了雪花,一片清涼。
“你不知道我很煩他嗎?”
淡漠的話語裡聽不出一絲的思念和渴望,黑鷹勾脣一笑,爽快的道:
“好,既然你煩他,那我們現在就離開,爲了讓你心甘情願的做我女人,讓裴少寒痛苦而死,我便讓他多活兩天,也讓他多受兩天相思之苦。”
說話音,黑鷹已然起身,長臂一伸,便抓住蘇筱冉的胳膊,逼得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水果盤,跟着站起身,惱怒的反抗:
“你還要帶我去哪裡,我的晚飯怎麼辦?”
雖然她一直很煩裴少寒,可比起做人質,她寧願選擇和那個討厭的人在一起,她想回家,想念糖糖,只是,黑鷹拉着她便走,哪裡會聽她的意見:
“晚飯會給你準備,只
是換個地方吃飯而已,女人,如果你不想裴少寒死在你面前,你就乖乖的跟我走,別想着耍什麼花招,明白嗎?”
蘇筱冉被他拉着出了臥室,雖然整個別墅都有暖氣,可走廊裡還是比屋子裡冷好多,
шшш.ttκд n.℃ O
樓下大廳裡有幾個人正商量着什麼,其中一人便是剛纔進屋彙報情況的男子,一共八人,蘇筱冉狀似不經意的看去,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心底深處卻無端泛起絲絲寒意,只因,她不經意的一眼,正好看見左邊某個男子腰間沒有被完全隱去的手槍。
最可怕的是,黑鷹竟然完全不怕讓她知道,感覺到微僵的腳步,他還狂傲的解釋:“放心,我這些兄弟的槍法不太準,一槍肯定要不了裴少寒的命。”
蘇筱冉瞳孔猛然緊縮了下,呼吸也因爲他這句話而一窒。
這個男人漫不經心的話語裡透着令人發寒的嗜血,她本想裝作滿不在乎,可瞬間蒼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她的心,看到他們兩人下樓,大廳裡的幾人齊刷刷的看過來。
“鷹哥,我已經交代好了,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剛纔那名男子隨即上前兩步,來到黑鷹面前,恭敬的彙報情況,話說間,目光不自禁的瞟向他身旁的蘇筱冉,心裡可惜着,這樣的美人,他們一時半會兒是享受不了了。
黑鷹淡淡點頭,淡淡地道:“晚餐也一併送過去,你先留下來這裡。”
“鷹哥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呼姓裴的。”
“不要太過份,給點教訓就行,留着他的性命,還有好戲讓他看呢,是不是,冉冉?”
後半句,突然變得邪魅,尾音上揚,說話間,他的手微一用力,蘇筱冉便不由自己的貼近他的身體,黑鷹一低頭,響亮的在她臉上親下一口,蘇筱冉心頭怒意橫升,面上卻是青白交加。
旁邊那幾個黑鷹的手下更是一臉驚愕加崇拜,他們老大真是太牛了,居然不用綁的,直接征服了那麼漂亮的女人,聽說裴少寒都搞不定那個女人,看來,他們老大的魅力無限啊。
蘇筱冉心裡把黑鷹罵了千百遍,要不是她現在受制於他,怕他傷害她肚子裡的孩子和裴少寒,她何必如此辛苦的隱忍,還受他這樣羞辱。
黑鷹帶着蘇筱冉離開時,裴少寒剛趕到他們所在的鎮上,雪越下越大,原本如墨的黑夜被染上一層亮色,紛紛擾擾彷彿落在裴少寒心裡,從鎮上到黑鷹所住的別墅,道路不如前面那樣的寬敞,沒走多遠路程,迎面而來一輛小麪包,遠遠的就按着喇叭。
裴少寒一邊打方向盤靠邊讓路,一邊惱怒的低咒了句髒話。
近半分鐘,麪包車才從他車旁緩緩駛過,那樣的車子,裴少寒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只是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看到車裡的人似乎正在Kiss,便將目光投向前方視線能及的事物,滿滿的心思,全是一會兒如何救蘇筱冉的事。
麪包車裡,正是他心心念唸的人兒!
當她看到裴少寒那一刻,她心跳有瞬間的停止,然而,不待她發出聲音,黑鷹攬在她肩膀的手便猛地的一緊,肩膀上一陣痛意傳來,她瞳眸驟然一緊,本已微啓的脣瞬間抿得死緊,連悶哼都不曾發出。
視線所及,正好看到前面的人掏出手槍,她呼吸一窒,猛然擡眸,驚愕而惱怒的看向黑鷹,後者邪魅勾脣,壓低了聲音道:
“只要你乖乖地,我便不會要了那人的命。”
話落,趁機低頭噙住她微啓的紅脣,蘇筱冉身子僵滯着,心裡千萬個不願意,卻只能忍了,甚至連掙扎都不敢,染着恨意的眸子只是盯着那人手裡的槍。
裴少寒那一眼,剛好看見黑鷹低頭吻蘇筱冉的時候,蘇筱冉的身子完全被黑鷹擋住,連衣角都沒露出一點。
見黑鷹閉着眼,蘇筱冉狀似不經意的擡手伸向自己耳垂,那顆被他說比真寶石還漂亮的耳墜子在她微微用力間,從她耳朵上脫落,前面的樑機專心開着車,眼神哪敢往後瞟……
麪包車在十字路口轉彎,車窗外,雪花飄飄灑灑,清晰可見,蘇筱冉手中的紅寶石耳墜不小心從身旁的車門縫隙裡掉落出去,和冰冷的雪花一起墜落於地,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那小小的耳墜是否能引起那個人的注意。
都說相愛的人心有靈犀,蘇筱冉心裡卻開始懷疑,如果真是心有靈犀,那剛纔,裴少寒爲何沒有感應到她的存在,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幸好不是相愛的人都心有靈犀。
車內狹小的空間氣氛僵滯着,黑鷹狂傲的挑眉,勾脣冷笑:“可惜,剛纔裴少寒沒有看到我們這樣/激、情的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