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真央

真是鬱悶,怎麼會帶這種東西回家。

斜躺在牀上,我拎着娃娃,怎麼看都覺得很彆扭。

我試着在房間裡找個合適的位置安置它,可我找遍了整個房間也找不出這樣一個地方來。因爲不管把它放到哪裡,我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在盯着我,轉身看過去,卻只能看見娃娃無辜的大眼睛。

沒辦法,看多了關於人形娃娃的恐怖片,就是很容易有這種後遺症。

最後我找了快布條遮住它的臉,然後放在桌子緊貼牆角的位置,又胡亂地把桌上的瓶瓶罐罐堆過去,這樣我就看不見它了。

桃夭今天回來的有些晚,總是精力過度旺盛的臉上看起來居然有些疲憊,俊美的臉繃得緊緊的。

我很好奇什麼事情才能讓桃夭變成這幅樣子,於是我問他去了哪裡,桃夭談起頭,幽怨地瞥了我一眼,活脫脫冷宮裡的美豔棄婦,氣場無比哀怨。

“見了個老朋友而已。”

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桃夭在說老朋友三個字時,好像有些咬牙切齒的無奈。

然後桃夭揉揉我的頭髮,眼睛緊緊地盯着我,一字一句的告訴我,如果這些天有人來敲門,不管是誰都不要開,一定,不要開門。

桃夭認真起來的樣子有些嚇人,仔細看就會發現,那雙漆黑的眸子表面浮動着一層幽藍的微光。

我拍掉他的手,“你忘帶鑰匙我也不開門?”

“對。不開。”

桃夭點頭,表情嚴肅得像是當即就要我立字爲證。

“可是……”

“沒有可是,總而言之你給我記住,誰都不行。”

頓了頓,桃夭接着說,“那個你出門的時候別人跟你搭訕也不要理,低頭走就可以。”

今晚的桃夭看起來好像有些焦灼,我不想惹毛他,於是老老實實的一一答應下來。

說完了桃夭就一頭扎進浴室洗澡去了,桃夭有個古怪的癖好就是心情好的時候喜歡洗澡,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喜歡洗澡。每次看到電視裡播出哪裡發生旱災時,我都覺得政府應該把桃夭拉出去斃了。

睡前無意中看了一眼牆角,突然覺得被一堆東西擋在後面的娃娃很可憐。

只是拿出來看一下,不會有問題的,我想。

於是我撥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猶豫了一下把布條扯了下來,它一點也沒有因爲我矇住它的臉而生氣,笑容依舊甜美可愛。

由於布條是在它腦袋後面打的結,現在它的頭髮看起來亂蓬蓬的,順着綁布條的位置凹進去了一圈。

我順手抄起梳子幫它整理,梳到一半時梳齒被什麼勾住了,好像是娃娃的頭髮打了個結。

用梳子梳不開,索性用手指來解,喜歡收藏娃娃的人都知道,有些玩具娃娃爲了逼真,所用的一種材料很像真人的頭髮,可一旦打結卻很難解開。

只是解開那一小撮頭髮,已經累的我手指痠軟,看那裡還有些蓬亂就順手用手指捋了一下。

指尖簌的一涼,些微疼痛感從指尖穿過,抽出手指一看,指尖不知道被什麼劃了道口子,血珠從

傷口處滲出來。

我撥開娃娃的頭髮,一個閃着亮光的東西正插在它後腦勺上,用鑷子拔出來,是一小截斷了的鋒利刀片。

有幾滴血粘到了它的後腦勺和頭髮上,有些可能順着刀片的切口留滲了進去。

我用溼布擦了半天,還是留下了淡淡的褐色血跡,就像長了個難看的胎記。

我惱火地將刀片扔進垃圾桶,現在的廠家真是不負責,萬一某個小孩子好奇把刀片吞了進去,那可就不只是割破手指的小事情了。

天知道那刀片上到底有多少細菌,以防萬一,我起身想要去找消毒酒精抹一抹。誰知剛一起身,天旋地轉的暈眩感嗡的一下涌上頭頂,眼前突然黑乎乎的一片,扶住椅背站了好一會暈眩感才退去。

可能是起的太猛了吧,我揉着還有些暈的腦袋去洗手間找酒精。

等我消完毒回到房間,娃娃不見了。

我揉揉眼睛,再捏一下大腿,剛剛還在桌子上的人偶娃娃消失了。

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一直沒有停過,所以不可能是桃夭的惡作劇。而現在這座房子裡只有我和桃夭兩個人,不是桃夭,也不是我,那麼娃娃是怎麼消失的?

一陣涼意順着腳心蔓延到全身,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剛纔不小心把它碰到了地上,只是我沒有察覺而已。

我慌忙趴下身子,一寸寸的找遍了房間的每寸地板,還是什麼都沒有,它不翼而飛了。

我的視線不自覺的瞟向窗臺,足有半米高的窗臺。

某個詭異的念頭突然闖進我的腦海,小巧的人形玩偶,在房間裡的人都出去了的時候,突然眨眨眼睛站起來,自己爬上半米高的窗臺,打開窗子,走出去,最後關好它,竊笑着跑向某個神秘的地方。

這個想法很恐怖,但也很幼稚。

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怎麼可能自己跑出去。

儘管這樣想,我還是不自覺的走近窗臺,窗戶上安全鎖是開着的,可我不記得在此之前有沒有鎖上它。

我推開窗子,三樓的高度說高不高,可一旦摔下去想毫髮無損也是絕不可能的。

那麼,娃娃到底去了哪裡?

這一夜,我總感覺有某種不知名的恐懼感籠罩着我,迫使我不得不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

緊張到後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的沉入睡眠,夢裡,我見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子。

齊刷刷的劉海,長及腰部的烏黑直髮,白淨小巧的臉上,紅豔的櫻桃脣分外顯眼。

她站在我面前,對着我盈盈地笑,夢裡所有的色彩都是模糊的,只有她脣上那抹色彩紅得觸目驚心。

她懷裡抱着一個人偶娃娃,那個娃娃今天剛剛從我的房間無故蒸發。

“千梔。”

她看着我,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還記得我嗎?”

我疑惑地搖頭。

她細嫩的手指輕撫着懷裡的娃娃,笑容甜美,“真央。我叫真央。你果然不記得我了麼?”

我想了又想,只能抱歉的告訴她在我的印象裡,確實沒有一丁點

關於她的印象。

“你全都不記得,那麼我只好再問你一次了。”

真央輕輕嘆氣,目光灼灼,“要命,還是要他?”

他?是她懷裡抱着的娃娃麼?

“那個娃娃你喜歡就拿去,我並不認爲它可以和我的命相提並論。”我有些生氣了,爲了一個玩具就這樣要挾別人,這可真有些過分。

真央的笑容一絲絲冷下來,眼底劃過一抹嗜血的狠辣,“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夢境到此結束,頭頂天花板看起來有些模糊,這個夢做的格外累。

桃夭早早出了門,壓了張字條在客廳,不厭其煩的告誡我昨晚他已經說過的內容,掃了一眼就把它揉皺扔進了紙簍。

磨磨蹭蹭的喝了杯牛奶安神,我打算繼續回房間補覺,坐牀上時腳後跟踢到了什麼東西。

我蹲下身,從那裡掏出了那個失蹤的娃娃。

娃娃在牀下粘了灰塵,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模樣。

拿着娃娃,我啞然失笑,一定是昨天頭暈時不小心把它碰到了牀下,昨天只顧着找桌子下面,卻沒有留心牀底。

這樣一來也就想通了昨晚做夢的原因。估計是娃娃失蹤的太詭秘,桃夭又說了那些讓人緊張的話,會做那種夢也就不稀奇了。

“來,我幫你擦擦乾淨吧。”

心裡的擔子放下了,大腦昏沉沉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一空,我樂顛顛的拿出溼巾來幫娃娃擦乾淨那些灰塵。

可當我把娃娃捧在眼前,仔細看了看後卻覺得有些不對勁,眼前的這個,並不是我帶回來的那個。

我撥開娃娃後面的頭髮,一縷縷的發間,是光潔的軟質塑膠,一點一點的按過去,那個被刀片插過的切口就是找不見。

不僅如此,娃娃後腦勺的那些血跡,也不見了。

娃娃被人調了包?

還是我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

想了想,似乎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我撥通了大米的電話,半小時後約她在某家冷飲店見面。

大米拎着娃娃左看右看,橫了我一眼,“千梔,你腦子要是有什麼毛病就趕緊治療,早發現早治療這話沒準對智力下降也管用。”

瞧這話說的,我乾脆利落地在她腦袋上推了一巴掌,“嘿,說什麼呢你。”

“大清早的把我拖出來就爲了看這個破娃娃,要說你腦子沒病也得有人信啊。”

我看一眼冷飲店的時鐘,不早不晚十點半,“大清早”這三個字也虧得大米說出口。

“得得,真不知道你中什麼邪了,什麼一樣不一樣的,這就是你昨天領到的那個。我還說它像你來着,忘了?”

“不可能啊,我記得那個,反正就是不一樣,那個特別像,一模一樣。”

大米又橫我一眼,“傻了吧你,這種Q版娃娃怎麼可能和真人一模一樣,你以爲是仿真充氣娃娃啊,就那成人用品店裡那種……”

旁邊一桌几個初中模樣的小姑娘開始向大米行注目禮,爲了防止她繼續用語言荼毒青少年,我趕緊塞了塊蛋糕堵住她的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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