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身處玄星界,卻逢人便問,這個世界最讓人恐懼的是什麼,只怕老掉牙的白髮太婆都會賞你兩顆白眼,然後用含糊不清的口齒告訴你:玄星界最可怕的莫過於沌圩風暴來襲。
沌圩風暴,來的時候,毫無徵兆,快若閃電奔雷,卻的時候,無跡可尋,杳若驚鴻,所過之處,萬物皆化爲齏粉,一切生機都會喪失。
伍德快把腸子都悔青了。
他一直以爲,是祖師爺垂青,才讓自己這次來一趟星辰門,卻發現了一個天才,一塊璞玉,一個潛質足以比肩門主,勢必可以將血斧門變得更加強大的馭獸苗子。
他感到無比的振奮,同時也覺得比誰都幸運。
只要他如願將蕭怒半路截胡,從星辰門手上搶到手,毫無疑問,他將成爲蕭怒的導師,可以預見的是,蕭怒翌日在血斧門乃至玄星界大放異彩之時,他也會獲得無上榮光和難以想象的好處。
所以,在盤問了血月一番後,伍德小心措辭、嚴謹彙報,將此重大喜訊傳給門主,並暗中更改了指引之光的路線,兜一個圈子,打算先在血狼大草原停留片刻,把蕭怒變成自己的弟子再說。
玄星界七大仙宗的車駕,都是八級以上層次的強大法器,大多依靠五級玄獸拉動車駕,一旦啓動,即便是駕車之人,也看不到身外景物,唯獨能做的就是憑藉馭獸牌指引之光,簡單控制拉車玄獸的行進速度或方位。
是以,自從在星辰門摘星塔外,登上這輛雙獅車,蕭怒沉湎與神契之術的玄奧中,幾乎不能自拔,但同時也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奇異的法器結界中,根本不知道這輛雙獅車究竟是在地上奔行,還是直接御空飛行中。
他默算了一下,憑藉自己領悟的【通玄】境界的馭獸術,他已經將兩頭蠍尾獅的速度激發到百分之一百四十的程度,早把黎長老和葉茵茵乘坐的瑪牛車遠遠甩在了身後。
當伍德把血月捉進車廂,其後不久,他就發現,馭獸牌指引之光悄然發生了一點點細微的改變。他知道,一定是那位伍德長老暗中動了手腳,雖不明白其真正用意,但他隱隱猜到,自己成功驅動了雙獅車,並讓兩頭蠍尾獅保持如此的高速,想必引起了伍德的強烈興趣和關注。
其實,蕭怒也已經知道,自己‘覺醒’神契之術,起點就比血斧門的馭獸訣高出一個層面。
所謂【通光】,是指馭獸者能與馭獸牌達到十分契合的程度,如臂使指地駕馭指引之光,與玄獸溝通交流。
而自己則一步登天,直接跨越了這個層次,以【通玄】起步,境界勝出何止一籌?
但蕭怒卻不知道,強大如血斧門,門中除了門主一人達到了【通玄】,其餘門人,強如伍德,至今也還都停留在【通光】之境不能突破。
當兩天蠍尾獅傳來警訊,大有駐足不前之勢,它們十分恐懼,害怕,若非受制於契約,絕對會轉身遁逃。
щшш_ ttκд n_ ¢ ○
“到底是什麼讓五級的蠍尾獅,害怕成這個樣子?”
蕭怒雖然好奇,想一看究竟,卻受制於雙獅車結界困擾,看不到車外景象。
便在這時,車廂中的伍德驚呼一聲衝了出來,直接站在蕭怒的身旁,面色慘白地大喝了一聲‘向北逃’!
與此同時,蕭怒終於看到,自己駕馭的這輛雙獅車,正位於一片一望無際的碧綠大草原邊緣,這車駕並非御空飛行,而是貼地急行,無論遇到什麼,皆如履平地罷了。
意識到莫大的危險來臨,蕭怒趕緊催促兩頭蠍尾獅調整方向,雙獅車重新向北急
行的瞬間,蕭怒看到一幕令他震撼到極點的可怕畫面。
那片碧綠無垠的草原遠方,好像忽然狂奔而來一頭巨大的風暴狂狼,它張開的大嘴,形成了數以萬計的細小的虛空黑洞漩渦,正以驚世駭俗的速度,吞噬那片草原。
其所過之處,一切皆化爲虛無,再無半點生機留下。
以這股龐大的虛空風暴的行進速度,不出十息,就將把它們的這駕雙獅車吞沒。
太晚了,太遲了。
本身,蕭怒以【通玄】境的馭獸術,御使這兩頭五級的蠍尾獅,它們就已經達到了其極限,再逼迫其加速,其身體會崩潰散掉,這個時候往哪裡逃,也逃不出虛空風暴的‘魔掌’。
“停!”
伍德似乎也意識到,讓蕭怒北逃的指令毫無用處,大喝一聲,就在蕭怒聽話的將雙獅車停下來的一剎那,伍德已經反手在車廂上一拍!
頓時間,蕭怒看到車駕底部有個陣法閃爍出一道血光,瞬間有血霧瀰漫而起,將蠍尾獅、這輛車駕和他們三人包裹其中,如同一個厚重的血繭。
同一時間,蕭怒手上的馭獸牌不翼而飛,落入到伍德的手中,一息之後,兩頭蠍尾獅齊聲怒吼,震得蕭怒耳膜劇痛不止,他就駭然看到,兩頭蠍尾獅對着周圍的血繭噴出了一個光球。
滿附雷電的光球。
‘雷雲風雨’!
風雷雙屬性的五級蠍尾獅,強如人類築基期強者的它們,在這個時候,同時施展出自己的本命法術。
蕭怒注意到,噴出一個‘雷雲風雨’光球后,兩頭蠍尾獅的身軀就萎縮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樣子。
光球在百分之一息的時間裡就融入到血繭之中,讓血繭表面,生出了數百個雷電漩渦,雖然比起正高速席捲而來的沌圩風暴漩渦黑洞渺小了太多,卻也有一點點相近的氣勢。
一息不到的時間裡,伍德手上的馭獸牌接連閃爍了三次,兩頭蠍尾獅也低吼了三聲,相繼吐出了三個本命法術光球,頓時,它們的身體萎縮得只有一個普通人類嬰兒大小,瑟瑟做抖,奄奄一息,再無半分五級玄獸的驚人氣勢。
血繭上的雷電漩渦,也因此激增到約莫五六百個,變大了近一倍,可是比起虛空風暴來,還是顯得極其孱弱。
蕭怒忽然彎腰衝進了車廂,與不知所措的血月背靠背站立在一起,與此同時,就聽伍德長嘆一聲道:“能不能活得下來,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話音未落,一個土黃色的碗,約莫茶杯大小,自伍德手中穿入車廂,懸停在蕭怒兩人的頭頂,頃刻變得無比巨大,倒扣下來,端端將血月和蕭怒扣在碗底!
湊巧的是,車型內一個採星葫蘆咕嚕嚕滾落在蕭怒的腳下。
“不要吝惜玄力,能不能保住你們的小命,就看你們能玄力能堅持多久了!”
伍德的聲音渺茫如從天際外飄來,卻讓惶然的血月和蕭怒同時精神一振。
這個小碗法器,蕭怒完全看不出其品級,想必定然超越了五級法器的層次。
蕭怒沒想到,伍德居然捨得用這樣一件強大的法器來保護自己和血月,但此時可不是心有雜念的時候,他厲喝一聲:“灌注玄力,快!”
喝聲中,蕭怒已經雙掌齊出,全身玄星驟然亮起,玄力自雙掌中潮水般涌入這件高級法器之中,讓其頃刻間變得越發凝重厚實。而正是玄力涌入法器的一剎那,蕭怒才發現,這件法器所需玄力簡直太大,伍德明顯要保存自身的實力對抗虛空風暴,只將這件高等法
器灌注了三分之一都不到的玄力。
蕭怒頓時明白,這件法器本身,或許不能在虛空風暴中堅持太久,可是隻要玄力不耗盡,總給自己和血月留下了一線生機。
同時間,血月也盡展修爲,不要命地往法器中灌注着玄力。
要知道,兩人的玄力修爲都已經達到玄星境大圓滿,只不過三四個呼吸之後,看似永遠填不滿的法器玄力空間,就被兩人的玄力填滿。
或許是受蕭怒玄力的影響,伍德、血月的玄力屬性赫然發生了變化,盡皆變成了混沌玄力,令得這件高等法器赫然達到了威能最爲鼎盛的狀態。
但兩人的心神並未因此而放鬆,反倒越發凝重。
因爲,單是這一輪補充玄力,血月的玄力就耗掉了近一半,蕭怒的玄力也去了五分之一,好在還未到動用域海玄力的程度。
“蕭怒,我真不該兌換那件三嶽劍的,早知道就兌換幾件防禦型法器了,也不至於這樣等死。”血月後悔不迭地說着,收手間,已經拿出了他煉化不解的狼龜盾,就準備激活,擋在蕭怒身前。
他已經打定主意,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盡力去保住蕭怒的性命。
“沒用的,收起來吧,留着補充這件法器。別擔心,雙獅車本身陣法防禦、蠍尾獅的雷電補充,伍德長老肯定也會全力抗衡,咱們身在這個高等法器中,應該不至於一瞬間就灰飛煙滅。鎮定點!”
這個時候,蕭怒還出言安慰血月。
可正在這個當口,攜着毀滅天地萬物強大氣勢的這一股沌圩風暴,就沖刷到了這輛雙獅車之前,首當其衝與狂暴的虛空漩渦黑洞相遇的,正是雙獅車陣法凝成的血繭,有着無數雷電漩渦的血繭。
www ▪TтkΛ n ▪C ○
這個時候,漠然站在車座上的伍德,築基後期修爲盡顯無疑,三件法器將其身體緊緊覆蓋,如洋蔥般將他包裹在其中。到了此刻,築基期強者,也弱小如螻蟻,無力與天地之威抗衡。
不過,伍德留給蕭怒兩人的,只是一件七級法器,而保護他自己的卻是三件八級法器,防護效果自然不能相提並論。他也只是心中微微這麼一閃念,萬一蕭怒幸運地活下來了呢?
儘管,他並不抱什麼希望。
伍德很清楚,雙獅車這件八級法器的防禦陣法,哪怕是附加了兩頭五級蠍尾獅全部的本命法術能量,也絕對不能在沌圩風暴中堅持多久,接下來的,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果然,沌圩風暴開始無情的蠶食雙獅車陣法凝成的血繭,一個個風雷漩渦,泡沫一樣粉碎。伍德驚駭不已,卻已經無能爲力,百分之一息的剎那,他往車廂內看了一眼,卻驚喜地發現,兩個廢玄根、修爲境界低微的傢伙,竟奇蹟般地將那件七級法器,激活到了威能最正常的程度?
“他們怎麼做到的?莫非真是幸運至極?”
一念未消,伍德彷佛聽到身外傳來咔嚓巨響,原來,沌圩風暴已經蠶食了三分之二的血繭,讓這道陣法防禦轟然崩潰開來,瞬間就湮滅在風暴漩渦之中。
千分之一個剎那之後,兩頭蠍尾獅以及這輛車駕化作飛灰,消散無痕,只剩下被三件八級法器保護的伍德和那個碗狀法器保護着的蕭怒與血月,在風暴漩渦中翻滾起來!
“這麼猛?糟糕,只怕老子這次也要受到重創不可了,但願這場風暴不會持續太久!”
身經百戰的伍德,這一刻的心也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再無餘暇去關注蕭怒和血月的生死,全神貫注地操控三件八級法器,跟風暴緊張抗衡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