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挽舟難以置信,在洛蘭軍中廝混多年修爲一直非常穩定的許尊許參議大人,竟然連一個小小的法陣都打不破,更嘔人的是許大人居然被法陣反噬受傷極重,看情形跟徹底失去戰鬥力沒什麼分別。
冷漠的掃了許尊一眼後,屈挽舟把滿肚子怨憤轉移到錢淺語頭上,剛想斥責其幾句,以示自己這位新任僉事大人對下屬是何等的關懷和維護,卻整好看到錢淺語那雙充滿委屈勾魂奪魄的眼眸,頓時滿腔火氣煙消雲散。
“老許,你先療傷,其他的事交給我處理就行。”屈挽舟語氣平靜地對許尊輕聲吩咐。
許尊微微頷首,服下一粒丹藥,就地盤膝坐下,一身戰甲嘩啦啦作響,卻是緊張的療起傷來。
沒等屈挽舟開口,就聽到錢淺語的傳音:“挽舟,方纔是淺語疏忽了。我見許大人連破九個前置法陣,此複合法陣都沒有生出什麼變化,所以......”
“所以,你就認定這個大陣無人操控,才指點許尊出手破陣,卻不知偏偏在你指點之際,有人暗中操控此陣進行了某種奇妙的轉換,以故猝不及防又消耗極大的許尊就被法陣新生力量反噬了,是吧?”屈挽舟十分冷靜地反問道。
“正是你分析的這樣,挽舟。此陣十分玄妙,乃淺語平生僅見,雖然它極難攻破,也不是全無破綻可循。我想再做一次試探,你看可否?”錢淺語柔聲請示。
“此陣古怪之極,連你都看不透其虛實,怎可貿然上去親身涉險?這樣,你準備讓幾人上去破陣,我安排。”
“三人可矣。”
屈挽舟朝身後打出一個利索的手勢,立即有三名騎士出列,垂首躬身整齊的道:“大人。”
“你們三人暫聽她的號令行事,不得有誤。”屈挽舟的話斬金截鐵般堅決。
“是!”
三名騎士收到錢淺語的編排指令傳音,悉心聽其講解如何配合攻擊法陣,聽到一半時,忽然錢淺語話音轉急轉高且充滿喜悅地道:“三號,斷山,五擊!二號,秋雲,三擊!一號,離龍,進!”
三名浸淫戰術多年的鐵血騎士,立即行動起來,如三隻敏捷的豹子撲入谷口,瞬息間完成了錢淺語交代的任務。
直撲離龍位的一號騎士,鬼魅般消失在衆人眼前,屈挽舟心中一喜,暗暗叫了聲好:“成了!”
就在此時,錢淺語直接喊出聲來:“快,三號出水,進,二號,灌口,進!”
話音剛落,兩名才完成攻擊的騎士便閃到錢淺語所提示的方位,大步一跨,也幾乎同時消失在衆人眼前。
屈挽舟輕舒了一口氣,感覺勝券在握了,他適才點名的三位騎士修爲都是五星中期,且精於戰術配合,對敵經驗十分豐富,此際同時如願進了法陣,即便無法將其破壞,至少也能應付一般的突**況,或許很可能帶給他莫大的驚喜。
“到底陣中藏着什麼驚天動地的神物呢?要是我屈家得到這件神物,此次世家挑戰勝算至少增添三成,我將成爲家族一大功臣!不管怎樣,今日誰敢與我爭,我都絕不留情。”屈挽舟看了看天,並不擔心自己會受到天劫攻擊,他擔心的是會不會還有強者聞風趕來與自己爭奪。
山谷內。
一號騎士最先衝入陣內,滿腔的喜悅卻瞬間化爲莫大的驚恐,因爲他驟然感到自己與天地完全失去了感應聯繫,身體每一條靈脈內的靈力就好像凝固了一樣,再不受自己支配和操控,靈海如一潭死水,覺醒的神獸就像淹死了一樣生息全無。
此時的他,就好比一步從天堂墜落到了
地獄,心中的惶然可想而知。
但作爲一名從軍多年的老人兒,一號騎士深知自己並非失去了修爲淪爲了俗人,一切都應是這個詭異的法陣在搞鬼。
他也不怕遭遇什麼攻擊,這個法陣,此時就像那些傳說中帝級強者的領域一樣,他受到禁制,旁人也是如此。
肉搏他是不怕的,洛蘭軍精良的戰甲戰盔防護,那可絕不是浪得虛名的。
心中念閃無數,一號騎士忐忑地小心謹慎的四處看去,四下裡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看不見,但他卻根本不敢亂動,因爲法陣的玄奧在於牽一髮而動全身,不懂破陣之法,最好是以不變應萬變,所以他站在原地緊張戒備,竭力感應四周,企圖找到行進路線。
就在此時,一號騎士眼神一凜,他正前方那片茫茫虛無中忽然閃出來一個黑髮少年。
這個黑髮少年活脫脫一副街頭小地痞的樣子,吊兒郎當,袖口高高挽起,帶着一臉壞壞的笑容,大步朝一號騎士走來。
一號騎士看這個滿頭亂糟糟黑髮的少年不過十二三歲年紀,卻在這個關口出現在陣中,心裡倒是並未小覷,長刀出鞘,遙指蕭怒,厲聲喝道:“小子,站住,你是幹什麼的?”
蕭怒笑容一斂,瞪着一號騎士,十分不滿地道:“喂,別以爲藏在鐵殼子裡就可以在哥面前充大尾巴狼,你是進來找東西的吧?想找東西,就得好生跟哥說話,知道嗎?”
“哥?”一號騎士險些暈厥,心道,“老子今年五十幾歲了,你一個小破壁孩子,竟敢在老子面前自稱哥,換個其他任何地方,老子一刀把你砍成幾截!麼蛋,算了,先忍一忍,聽他的口氣,似乎知道那神物在哪裡,嗯,不如先騙他一下。”
打定主意的一號騎士勉強笑道:“哎呀,這位小兄弟真是聰明絕頂,我就是進來找東西的。不知道小兄弟知不知道那件東西在哪啊,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蕭怒抱着手,腳下站得不丁不八,撇着嘴道:“嘖嘖,你還真不嫌害臊,咱們認識嗎?哥憑啥帶你去啊?又沒好處,哥纔不幹。”
一號騎士恨得牙癢,卻拿蕭怒毫無辦法,他不動聲色的慢慢朝蕭怒靠近過去,空着的左手忽然多出一枚亮閃閃的金幣,在手上拋着,像個拿糖果誘拐無知兒童的壞大叔,邊移動邊說話,以分散蕭怒的注意力。
“哎,小兄弟,我這人從不說假話,喏,你瞧,這是一枚金幣哦,可以買很多好東西了,只要你帶我去到那件東西那兒,我向你保證,事後,我給你一大箱金幣,怎麼樣?”
蕭怒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一號騎士手上那枚金幣,就像一個餓了三天三夜的流浪兒看着一塊噴香的麥餅一樣,就差嘴角掛幾串哈喇子了。
不遠處,杜雙菱險些控制不住自己差點笑出聲來,心中暗啐道:“這個壞人,真的好壞,這麼會裝,我的天,他都是打哪學來的這些啊?難道這就是他說的什麼甕中捉鱉遊戲,可是我看一點也不好玩啊?咦,對了,進來這個傢伙怎麼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靈力波動呢,怪事!”
她哪裡看不出一號騎士在分散蕭怒注意力,暗地裡卻一直在慢慢朝蕭怒靠近過去,隨着兩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杜雙菱漸漸緊張起來,心裡不斷呼喚:“壞人,還不動手,快點動手啊,人家就要抓住你了。”
她看到一號騎士一身戰甲的不凡品質,單是這一層鐵殼子,尋常修士拿它也沒多少辦法,赤手空拳且同樣靈力全無的蕭怒拿什麼跟人家鬥,先下手爲強,可能還有一線勝機。
轉念間,杜雙菱就嬌叱一聲:“
小心啊!”
那邊,一號騎士已經走到蕭怒身前不足一米的距離,見蕭怒這個傻小子全無別的反應,只顧着看自己左手那枚金幣,頓時戰盔中的臉露出一抹猙獰,心中暗罵道:“小子,這下可就由不得你了,給大爺躺下再說話!”
不聲不響中,一號騎士右手的長刀呼嘯着斜斜斬向蕭怒雙腿。
儘管靈力全失,一號騎士對自己這一刀也十分滿意,至少有着不下於二十石的力道,這完全得益於洛蘭軍平日裡對軍士肉身十分嚴苛的淬鍊。
但一號騎士這勢在必中的一刀居然走空了,那種落空後帶來的巨大失重感,讓一號騎士心中一涼,身體不禁一歪。
眼前的蕭怒詭異的消失在原地,卻陡然出現在一號騎士的背後,蕭怒十分搞笑的朝自己的拳頭哈了一口氣,掄圓了狠狠揮出去,正中一號騎士的後心。
“嘶!”
一直緊張關注着的杜雙菱與趙啓明幾乎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本來他們看到蕭怒在那人出刀的瞬間,身體詭異的一扭一轉就閃到了那人背後,不由得心中一鬆,此刻卻見蕭怒搞笑的用自己的拳頭去攻擊那人身上如此精良的戰甲,不禁替蕭怒感到肉痛得緊。
他們完全可以想象,用拳頭攻擊一副精良戰甲,那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他們只能看到法陣內的情形,卻根本聽不清裡面的任何聲響,只看到這一瞬間,蕭怒的拳頭結結實實落在那人背心,那人就像一具失靈的戰偶一樣,撲倒在地。
然後,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蕭怒狠狠跳起身來,居然一屁股坐到那人背上,左右手輪番出拳,狠狠地“揍”起那個戰甲騎士來。
轉瞬過去,蕭怒已經轟出了不下二十拳,然後站起身來,雙拳湊到嘴邊,呲牙咧嘴的吹了吹,這才朝着杜雙菱和趙啓明的方向意味深長又不無得意的一笑,勾勾手指,指了指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戰甲騎士,然後就穿花一般鬼魅地出現在法陣另一個地方,那裡,三號騎士剛剛冒頭。
這一次,蕭怒沒有瞎耽擱功夫,如一頭下山猛虎般急衝過去,對着立足未穩的三號騎士兜頭就是一拳。
尚未適應身體突然失去靈力的巨大轉變,三號騎士就看到一個拳頭在自己的視線中不斷放大,忙亂中擡起胳膊就擋,卻感到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一把重錘狠狠砸了一下,當即聽到咔嚓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響,然後腦袋嗡鳴,卻是被那個拳頭狠狠轟在了自己的戰盔之上。
沒等此人反應過來,蕭怒的拳頭下冰雹一樣,不斷落到三號騎士頭上。
可憐的三號騎士第一下就被打的稀裡糊塗了,對後面的拳頭攻擊幾乎半點抵抗都無,十幾拳過去,三號騎士倒地。
從蕭怒開始進攻,再到他把敵手打倒在地,前後不超過十息的時間。
還未按蕭怒的意思開始行動的杜雙菱忍不住爆出一句:“漂亮,壞人幹得漂亮!原來這就是甕中捉鱉,本小姐看叫做甕中揍鱉還差不多。不行,憑啥這麼好玩的遊戲就你一個人玩,本小姐也要參加!”
“啓明,你去處理,我去陪壞人玩玩遊戲。”杜雙菱雀躍不已,不等趙啓明答應一聲,已經飛躍出去,整好她看到二號騎士在自己不遠端冒出頭來,便飛撲上前,嘴裡還大聲喊叫着。
“壞人,不要跟我搶,這個鐵皮怪留給姐姐玩!”
一直釋放出魂識監視着四周的蕭怒,剛剛狠狠踩了倒黴的三號騎士幾腳,就聽到杜雙菱喜悅的叫喊聲,不禁暗叫了一聲“糟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