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長青門這些日子,古夢嘗在小灰的幫助上,尋了一處絕佳之地,那裡晚上少有人去,又極開闊,正適合自已修練星源訣。
古夢嘗帶着小灰,先是延一條小路向北,一柱香之後,又折而向西,走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此時地勢已是極高,又向上攀了一會,回首望去,整個長青門已經在不遠處的腳下了,再往上行了少許,終於來到最高山頂處,這裡有一處天然的平臺,無遮無擋,最是適合古夢嘗接引星光。
此時未至子夜,古夢嘗正要坐下調息,以準備稍後修習星源訣,小灰突然湊過來,稍聲道:
“我帶你去個地方,好玩的很!”
古夢嘗看它神秘兮兮的樣子,心裡一動,這些日子小它常獨自四下裡去逛,難道它有什麼發現?
想了想,便說道:
“我現下在長青門修習還算順利,可不准你帶我幹些不計後果的事!”
小灰一哂,道:
“怎麼會?我有分寸!”
但是古夢嘗對於小灰的話還是半信半疑,特別是看到它賊忒兮兮,眼珠亂轉的樣子,更是心裡沒底,但此時小灰已是當先而行,古夢嘗沒法,只得在後跟隨。
小灰所行之路,卻是從長青門另一側下行之路,這一側少有人來,並無現成的路,也不知小灰是怎麼做到的,帶着古夢嘗一會東一會西的,走了好一會後,古夢嘗估摸着,這裡應是半山腰位置了,此時小灰停了下來,仔細辯了下,然後向左一折,衝古夢嘗一點頭,便竄了出去,古夢嘗深一腳淺一腳地努力跟着。
沒一會,來到一處石壁前,小灰終於停了下來,古夢嘗正想休息下,卻見小灰衝它詭異一笑,走到石壁跟前,兩隻前爪將附在石壁上的青藤一扒,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來,古夢嘗見了,嚇了一跳。
古夢嘗說道:
“你是怎麼發現這裡的?”
小灰道:
“有一日我在附近亂逛,見着一隻可口的小白兔,便追了起來,沒想到那兔子跑到這裡一下子就不見了,我仔細搜尋之下,便發現了這個洞口!”
古夢嘗對它這話將信將疑,但也找不到破綻,便又說道:
“你不會是沒有進去過吧?你要是拉着我來探險,我可是不去的。若是裡面有歷害的毒蛇猛獸,我倆個都不夠塞它們牙縫的!”
小灰鄙夷的看了古夢嘗一眼,說道: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了?再說,再歷害的蟲獸能歷害過我嗎?況且,我若沒有下去過,又何來好玩之說?放心吧,我不會坑你的!跟着我便是!”
說完,也不等古夢嘗反應,一頭便鑽進洞中。
那洞口只有半人高,古夢嘗無法,只得趴在地上,手腳並用地爬了進去。
進了山洞,開始幾丈靠着外面的光線還能些微看見東西,再爬了一會,卻是再也看見任何事物,只是偶爾小灰回頭時,見着它兩隻冒光的眼睛,古夢嘗便從懷裡摸出火石,打着了,也不知爲何,在外面極亮的火石,在這山洞之中卻只有如豆的亮光,藉着這點亮光,古夢嘗穩了穩心神,努力向四下裡看去,好一會纔看清,此時的山洞竟然變得極高極開闊,古夢嘗不免一陣嘟囔,便站起身來,也顧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塵,墜着小灰的影子跟了上去。
古夢嘗見前面小灰毫無停滯的身影,心中想到,也不知這傢伙來過多少次了,不然絕不會如此熟悉,小灰偶爾回頭過來,見古夢嘗能夠跟上,便仍是在前面一會左一會右的帶路。
古夢嘗根據腳下的情況,能夠判斷出,他們是一路在向下行走,如此走了半個時辰的樣子,古夢嘗想着,若按外面的距離,此時應離山腳不遠了,小灰終於停了下來,對古夢嘗說道:
“好玩的事情就在不遠處了,你可做好了準備?”
古夢嘗瞪了它一眼,但又想到,這黑暗之中,自已怎麼瞪它它也是看不到的,於是說道:
“別搞得跟做賊似的,快快帶我去看!”
小灰暗中笑了下,說道:
“你可以把火熄了,那處不缺亮光!”
古夢嘗依言把火石熄了,眼前立馬又是漆黑一片,好在腳下還算平坦,古夢嘗靠着耳朵,跟着小灰的腳步聲又走了一會,感覺中只是向右拐了一個彎,眼前卻是突然一亮。
突然而來的亮光讓古夢嘗吃了一驚,忙定睛看去,只見自已身處一個極高闊的山洞之中,再四下來仔細觀瞧,發現光源來自於山洞正中央的地面之上,然後便見到小灰正朝那裡而去。
古夢嘗聽說過什麼夜明珠之類的傳說,但想着,如果是這樣的寶貝,小灰早已下手了,不免心中狐疑,但還是朝那處走去。
走到近前,纔看清楚,這是一處深不過二尺的水池,水池的正中央有一處極旺的泉眼正沽沽的往外冒着泉水,那發光之物正壓在泉眼上方,古夢嘗認真地看了下,那物件雖沒在水中,但一來水不深,二來那物自帶光源,所以,看得清楚,見其個頭不大,四四方方的,兩耳四足,極象一隻方鼎。
但是印象中的鼎一類的物件都是以各類金屬煉製而成,而這隻鼎卻是通體半透明,發着黃中透紅的亮光,將山洞照得如同白晝般,古夢嘗不禁看向小灰。
小灰道:
“這應是一隻琉璃方鼎,但你可知其用途爲何?”
鼎這類東西古夢嘗在安陽城時也見過,或是裝飾,或是法器,於是說道:
“你先前即說好玩一事,想來這鼎應是一件擺設吧!”
小灰嗤笑一聲,道:
“你見過哪件擺設歷經無盡歲月還在發光發熱的?”
古夢嘗聽了,忙將手伸入池水之中,果然那水雖無煙氣,但至少有四成熱的樣子,自池中溢出後,順着地勢,不知流到哪裡去了。
古夢嘗心中一動,道:
“這處難道就是長青門地下傳說中的熱泉?”
小灰點頭道:
“應該便是了!”
古夢嘗又將視線回到那隻鼎上,對小灰說道:
“你的意思是這水是經了那鼎才變熱的?”
小灰道:
“這山洞附近亦有其他小一點的泉眼,我曾試過,卻皆是入手冰涼,想來這處定是因了這鼎的原故才成爲熱泉的!”
古夢嘗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由得盯着小灰好一會,才道:
“這鼎怎麼看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寶貝,你即早已發現,爲何不曾動手?”
小灰聽了,訕笑道:
“咱倆莫逆已久,有好東西我怎麼好意思獨自享受,自然是要與你一起的!”
古夢嘗聽了小灰的話,自然不信,狐疑地看着小灰,說道:
“據你看,這鼎是用來做什麼的?”
小灰微一沉吟,道:
“這應是一方大能之士所用的煉丹鼎!”
古夢嘗聽了一驚,說道:
“煉製丹藥不都是用土竈大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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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鄙夷的一笑,說道:
“你還沒到那個層次,自然見識淺薄,若是一名大能丹師壘竈支鍋地煉製丹藥,不笑話死人才怪!”
停了一下,又道:
“凡丹師藥師,有些財力或實力的,都會尋得自已的丹爐及火源,你若想在此一途上有所成就,這也是必須的,但你機緣逆天,眼前之物,便是天賜給你的良機!”
古夢嘗聽了,心中恍然,暗道做個丹藥師竟還有此一節,又聽小灰所言機緣之語,不由得看向水中之鼎,想着從這水的溫度來看,這鼎應是不會太熱,於是探身伸手入手,便將那鼎提了起來。
這一下不打緊,直驚得小灰張大了嘴巴,心中大呼:
“這怎麼可能啊?難道這小子真是上天的寵兒嗎?”
其實古夢嘗剛纔問它時,它是有所隱瞞的,它那日一見這鼎,就知道其價值無量,自然不可能放過,但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難以撼動絲毫,今日引古夢嘗前來,一是存了讓他試下的心思,更多的是想藉此讓他長些見識而已,沒想到古夢嘗竟然毫不費力,輕而易舉的將這鼎給拿了起來,這打擊可是不小,又暗歎,機緣一事,果然是不能強求的,如眼前之事般,是你的,自然手到擒來。
古夢嘗將那鼎舉在眼前,其熱度勉強能夠承受,只見這鼎通體半透明,四壁上面分別雕了一株靈藥,如此看來,小灰言其是一隻煉丹鼎應是不差,除了靈藥外,鼎身上還有些他不認識的文字,鼎壁內似有火光流動,古夢嘗暗忖,這應該便是這鼎光與熱的來源吧!
古夢嘗又將手伸手池水之中,果然失了這鼎的泉水變得冰涼起來,古夢嘗想了想,淡淡一笑,又將此鼎放回了泉眼的正上方。
小灰見了古夢嘗此舉,大吃一驚,急道:
“你這是幹嘛?”
古夢嘗瞟了它一眼,說道:
“這鼎是這泉的熱源,而這熱泉卻是長青門的立派之本,我雖愛錢好物,但是壞人根基的事卻是做不來的!我們速速離去吧!”
小灰聽了,差點以頭搶地,吼道:
“你忘了長青門中那些人針對於你了?”
古夢嘗笑道:
“那些個小事,正如家中兄弟意氣之爭般,絕無爲了那點事把家毀了的道理。再說,即便那是仇,也罪不及他人,我們若取了此鼎,長青門必定由盛而衰,直至消亡,如此,多少人會因此失了生計,沒了依託,更何況那裡面還有我師我友?”
小灰聽了,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知這道理是誰教他的,但卻是讓人無法反駁,氣急之中卻又隱隱有一絲絲欣慰,不禁想到,我這壞了幾千年的大妖,道行可別讓這小子給毀了!復看了看水中之鼎,仍是心有不甘,便道:
“大機緣並不是隨時有,到了你手邊若是不取,恐有幹天和,你要思量清楚!”
古夢嘗輕輕一笑,道:
“什麼天和不天和的,我只求我內心寧靜,你都言修行即修心,我這心若是有些不暢,那纔是失了和了!再說機緣之事,我聽過一句話,叫做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想我古夢嘗年輕俊朗,心地善良,上天定會待我不薄,未來嘛,機緣自然首俯即是!”
又瞧見小灰失魂落魄,心有不甘的樣子,便把它抱起來扔在肩上,笑道:
“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內心是極感激的,我們還是去尋小白兔吧,那纔是你的機緣!”
說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走,小灰卻是眼光一直停在那隻鼎上,只到一轉彎見不到爲止,忽然想到古夢嘗所言小白兔的話,便又來了興致,讓古夢嘗把火石拿出來,打着了它舉着照路,一路上沒少留意,卻別說什麼小白兔了,小黑兔都沒有一隻,小灰不免一路嘟囔不止,古夢嘗只當沒聽到。
一人一狗進來時因爲古夢嘗的緣故極慢,出去卻是快了許多,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從那洞口中爬了出來,古夢嘗看着眼前黑黝黝的洞口,略一思索,從四下裡弄了許多大石來,將其堵了個嚴嚴實實,然後又將那些青藤好一番掩飾,直到看不出痕跡方止。
此時已過了三更天,天上星光極盛,古夢嘗自然不能丟了修練,復來到山頂之上,將紫微與東玄引了下來,直修到大天亮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