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怒視着眼前的人，他本來認爲參加這場車輪戰的都是自己人，所以下手不會那麼狠。
但他發現他錯了，除了直接殺掉對方，他們可以不遺餘力的去戰鬥。
既然如此，那他也可以放開手腳去打了。
“你剛纔是怎麼打馮紫的，”陳楓踏前一步，雙瞳下似乎藏着猛獸，隨時會撲出來，“我他媽現在都還給你！”
“你是……陳楓？”對手問道。
陳楓一愣，這傢伙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說是剛纔隨機分組時記住的，那他的記性還真的不錯。
“我是強.羅傑斯的隊長，傑森。”他說，“我們在授勳儀式上見過。”
陳楓努力在腦子裡回憶，授勳儀式那天他和羅傑斯的確是作爲特殊名額上臺接受授勳了。可他當時已經被突然出現的馮紫弄得措手不及了，根本沒在意其他人。
不過就算是羅傑斯的隊長，陳楓也不打算禮貌地跟他聊上幾句。
“很抱歉你的隊友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戰場上的敵人可不會跟你一對一的公平對決！”陳楓打斷了他，“所以，你也不要怪我發起瘋來下手太重！”
“好。來吧。”傑森擺好格鬥姿勢。
陳楓所謂的發瘋當然不是半屍化，就算那個紅毛RH再怎麼蠱惑他他也不能在訓練中半屍化吧。
那樣的話，G.K.會毫不猶豫地引爆他腦子裡的**。
二人同時衝向對方，左腳蹬地，右腳踹向對方的胸口。
陳楓在體型上並不佔優勢，被踹得連腿了幾步，而傑森落地後就立刻穩住了身形，隨後迅速發動進攻。
傑森右手握拳，曲臂側揮，手臂直接劃過一個半弧，陳楓甚至能感受到那股拳風。
陳楓還沒被氣傻，他知道這拳要是接下來，他鐵定得骨折。陳楓後退仰身，傑森的骨節從他的鼻尖前不到一釐米的地方劃過。陳楓抓住機會，順勢推開傑森的胳膊，弓步出拳，打在傑森的肋骨上。
然而，就像打在了鋼板上一樣。
傑森後退幾步，轉攻爲守，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調整了一下呼吸，笑道:“反應很迅速啊。”
陳楓並未回答，大步上前躍起，空中雙手抱拳，砸向傑森。
傑森雙臂交叉架在額頭上方，擋住了陳楓的全力一擊。陳楓落地後迅速俯身掃腿，傑森失去平衡側翻過去。
陳楓看準時機，右手撐起整個身體，雙腳探出，踹在傑森的小腹上。
傑森貼着地面連滾了幾圈，然後迅速起身。而陳楓此時也第二次來到他面前，拳頭直衝他的面門。
傑森錯身躲開，反手扣住陳楓的手腕，搭在自己肩上，腳下別開陳楓的弓步，腰部挺起，一個過肩摔將陳楓摔倒在地。
陳楓抓住傑森的小臂，將他拉向自己，然後躬起雙腿，踹向傑森的腦袋。
這招用俗話來說叫朝天蹬。
傑森連連後退，他被陳楓踢得有些頭暈。傑森沒想到陳楓居然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這根本就是流氓打架。
“你們隊長從沒教過你正經的格鬥術嗎？”傑森問道。
“我的格鬥術又不是我隊長交的，”陳楓聳聳肩，“是剛纔我那個隊友教我的。”
陳楓想起馮紫每次教他時都不忘提醒他:招數不重要，再好看也是花拳繡腿，最重要的是能打疼對手。所以，就算你用牙咬，也不是不可以。
然後他每次跟青源對練的時候都會被打掉幾顆牙……
“哦，我想起來了，她是你的先驅？”傑森看了一眼臺下的馮紫。
“是啊。一個超級不靠譜的先驅。”
陳楓也回頭看了一眼馮紫，她的狀態差不多調整回來了，正趴在擂臺邊看着他。
馮紫朝他豎了個大拇指，陳楓笑笑，也迴應地豎起拇指。
“羅傑斯說你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我現在終於明白他爲什麼這麼說了。”
“他是個gay？”
陳楓有些爲艾麗西亞擔心……
“……不是。”傑森有點無語，“總之，你會成爲一個合格的G.K.成員。”
二人再次互相沖向對方。
極限車輪戰已經進行了四個小時，每一組的對戰節奏已經降下來了。
有的組甚至出現了擂主和挑戰者同時倒在擂臺上的情況。
但戰鬥還在繼續。
擂臺上灑滿了這些人的汗水和血液，混淆在一起形成了一些奇形怪狀的圖案。
英靈殿裡的溫度不知何時也升高了，那些已經下臺休息的人也直冒大汗。傷口隱隱作痛。
而且他們從早上就沒有吃飯，高強度的對打已經讓他們的體力嚴重透支了。
最嚴重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壓抑。
彷彿置身於無邊的大海中央，頭頂青灰色的天空。耳邊只有淒涼的海浪聲，你想大喊，卻喊不出；你想思考，卻發現大腦生鏽般無動於衷。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你牢籠，像是要把你碾碎。
有幾個人已經受不了身體與精神上的疲倦，大喊了出來。
其他人停下了眼前的戰鬥，看向那幾個大喊的人。
他們沒有鄙視什麼的，就是那樣沉默地看着。
英靈殿中一瞬間沉寂下來，死一般、實質的沉寂。
還有些人跪下來高聲哭喊，聽不清在喊什麼，但是卻歇斯底里。
他們已經不在乎把僅存的體力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大喊大叫上了，去他媽的溟海之鵬吧！
“我要退出！”
一個人舉起手，大聲喊。
但很快他就被身旁的隊友攔了下來。
“你瘋了嗎？！纔開始兩天你就受不了了？！”
“隊長……太難受了……我想休息……太他媽難受了！”那個人抓着隊長的袖口，哀嚎祈求，“這根本就是變態的訓練！哪怕讓我們停下來喝口水也好啊！我實在受不了了！隊長，隊長，讓我退出吧，求求你！”
隊長緊握着拳頭，他也臨近崩潰，但他不能放棄。如果連隊長都受不了，第一個敗下陣來，那其他隊員呢？
不能退出！絕對不能！
“隊長！算我求你了！我他媽廢物，我給你丟臉了！你讓我退出吧！”那人狂扇自己的耳光，眼中佈滿血絲。
那狼狽的樣子，就像地獄中的孤魂野鬼。
沒人去嘲笑他，因爲他們都感同身受。
比瘟疫傳播的更快的，是負面情緒。
恐懼、焦躁、憂慮、壓抑。
更多的人想要退出，但無一例外都被他們的隊長或者副隊長壓了下來。
但也有徹底崩潰敢對隊長出手的人。
監察員並未出手制止。
陳楓馮紫也已經上臺好幾輪了，現在他們都在臺下抓緊時間恢復體力。
“哈，一羣慫貨。”馮紫撇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
“我覺得他們的反應纔是正常人該有的。”陳楓說。
“失聲痛哭，抱頭求饒？”
陳楓點點頭，然後看向馮紫，說:“你的反應就很不正常。”
“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陳楓又點點頭。
“靠！還說我，你不也很淡定的在跟我聊天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你是赤了還是黑了？”
“果斷黑了啊！”
“滾！”
馮紫輕輕懟了他一下。
英靈殿中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響聲。
安置在英靈殿裡的擴音器同時開啓，所有人都集中精神去聽，包括那些哭喊的人。
會不會是要提前結束？G.K.總歸會對自己的成員留點後路吧。
“你們，”黃洛勳的聲音響徹在英靈殿的每個角落，“讓我很失望！”
“這就是你們的極限了嗎？！”
“這就是所謂精英中的精英的極限了嗎？！”
“我看，你們只是廢物中的廢物！”
沉默了幾秒鐘，人羣開始騷動起來。
不熟悉黃洛勳的人開始破口大罵，有的人制止他們，有的人則幫腔。
亂哄哄的，像是一屋子蒼蠅。
這根本不是什麼英靈殿，英靈殿裡沒有交流，只有無休止的戰鬥。
他們也不是什麼勇士，之前的驕傲蕩然無存。
事實上這裡的所有人的確是精英，但拿掉他們的光環之後，又剩下什麼？
懦弱的、無能的、任人宰割的廢物！
“你們，配不上溟海之鵬這個計劃！”
“我操你媽的！你他媽來試試！”
“真他娘站着說話不腰疼啊黃洛勳！”
“我們是廢物你是什麼？！只會躲在部長身邊的一條狗？！”
……
諸如此類的謾罵越來越刺耳，黃洛勳不再說話，關掉了麥克風。
指揮室中，黃洛勳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通過監控器觀察着他們的反應。
“喂，洛勳，你說的好像有些過分了啊。”格雷說。
“沒啊……我都是從電視劇裡學來的……”黃洛勳拿出來一疊紙，遞給格雷，“臺詞我都打印出來了。一個字都不差。”
格雷看了看上面的臺詞，笑了笑。
“電視劇裡的東西你也學啊。”
“我也不會說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嘛……”黃洛勳撓了撓額角。
“誒，你看。”格雷指着屏幕，神情有些興奮，“還是有人不上你的當啊。”
英靈殿中，馮紫不按順序爬上了擂臺，擂主和挑戰者早就不知道去哪罵街去了。
她蹲在擂臺邊，向陳楓伸出手，揚了揚下巴。
陳楓猶豫了一下，握住馮紫的手，登上了擂臺。
訓練，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