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輪迴後,一年便過去了。
嫩芽萌發的初春,繁花盛開的盛夏,枯黃黯淡的靜秋,銀裝素裹的寒冬都在歲月的指縫裡逝去。
修煉期間,彷彿時間被按上暫停鍵。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幾十載。
期間,蒼晟來過四次,不過每次都是空手而歸,而一開始傳送的吃食自然落入雲函肚子裡。
在第一階段的修煉結束後,雲軟軟也終於迎來化成人形。
只見,一道光芒的籠罩下,一會是一隻嬌小的白狐,一會又閃現成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雲軟軟身子發燙,呼吸加重,意識也逐漸模糊,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沉入海里,逐步下墜。
雲亥顰着眉頭,看着外面的天氣從風和日麗、天朗氣清變成電閃雷鳴、掀雷決電。
該不會是……
雲亥匆忙趕到菩提洞,即雲軟軟修煉的地方。
紫色的雷電阻撓雲亥的靠近。
有些妖在化形時會遇到劫數,而云軟軟的體內多了一半靈力淳厚的內丹,在一定程度時違背了天命。
渡劫的這一關必須靠雲軟軟獨自對抗。
失神的雲亥只能隔着一段距離看着雷電籠罩下的菩提洞。
趕來的雲庚,即便內心同樣着急,也只能先安撫雲亥的情緒。
“軟軟乖巧懂事,修煉勤奮刻苦,不會有事的。”
雲亥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眼裡的焦急被沒有得到舒緩。
幾道金紫的雷電劈向無力抵抗雲軟軟。
雲亥攥緊拳心,抿着嘴脣,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一方小小土地。
陷入昏迷的雲軟軟並不知道危險的襲來以及蒼晟的到來。狼佑的感知作用讓蒼晟感受到小白狐有危險,於是,在雷電襲來時,蒼晟便通過狼佑來到小白狐身邊,替雲軟軟化解劫數。
待雷霆風雨散去後,雲軟軟也化形成功,從小白狐變成小女孩。
蒼晟將小姑娘抱起,放在牀榻上。
小姑娘的皮膚細膩白嫩,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纖長捲翹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方剪影。
蒼晟握住雲軟軟柔若無骨的手掌,又捏捏雲軟軟白裡透紅的臉蛋,接着又揉揉雲軟軟小巧圓潤的耳脣……
原來這就是軟軟變成人的樣子呀,蒼晟不禁感慨,果真人如其名,小姑娘整個都軟乎乎的。
來不及細細觀看,聽見有人來的聲音,蒼晟只好匆匆離開。
雲軟軟睜開沉重的眼皮,汗水打溼衣衫,隱約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
雲軟軟伸手去抓,並小聲呼喚:“孃親。”
雲亥進來後趕緊摟住由於虛脫幾乎要從牀榻上跌倒的雲軟軟,然後心疼地說:“辛苦軟軟了,軟軟真棒。”
雲軟軟搖了搖頭,她只感覺睡了一覺,夢裡的她怎麼也清醒不過來。
然後,雲軟軟感覺有人把她抱在懷裡,彷彿將她從海里撈起來一樣,不過接下來那人便開始蹂躪她的臉蛋,這讓雲軟軟十分的不舒服,而那人身上的氣息卻讓雲軟軟十分的放心,真是矛盾。
雲亥輕柔地替用手帕擦拭着雲軟軟白淨的臉蛋,又喂其喝了一盞花露。
纖長的羽睫宛如蝴蝶翅膀一樣輕盈地扇動,最終停止。
雲軟軟這次是熟睡過去。
此番歷劫雲軟軟耗費了大量的精氣元神,而云亥特意準備地花露也有安神的作用。
圓恩不明白,爲什麼剛纔還在桌案看書的蒼晟,一眨眼就不見了,而過了一會又再次出現,看起來還有些許狼狽。
他總覺得蒼晟看起來有些奇怪,既有隱忍的喜悅,也有糾結的煩惱。
蒼晟簡單的沐浴更衣後,他有一副小白狐的畫,還缺一副雲軟軟的圖。
一身白袍,墨黑的發傾瀉在身後,燈影增添了明暗變化,蒼晟站着便是一副圖畫。
蒼晟來到書桌處,將畫紙鋪平,四指着筆,小指附於無名指的後面,手腕靠在桌面上,小姑娘的模樣蒼晟記得十分深刻,運筆間行雲流水,沒有遲緩。
不一會,一個活靈活現的小女孩躍然紙上,蒼晟將腦海裡昏迷的雲軟軟,畫成在草坪上玩耍後,由於疲累就直接躲在樹下睡覺的場景,即將收筆時,蒼晟又在雲軟軟小巧秀氣的鼻尖添加了一隻蝴蝶。
睡熟的小女孩,臉頰泛着紅暈。末了,蒼晟又將細微之處進行潤色,纖毫畢現。
旁人不知曉情況,而圓恩卻是知曉,蒼晟畫技高超,主要畫花蟲鳥獸,自受傷以來識人不清,便更是不畫人。
這讓圓恩十分好奇畫中人,圓恩見其年齡小,便沒往蒼晟喜歡的人方向思考,更沒想到這就是當初的小白狐。
畫,依舊收放在第三個書架的第四欄。
待雲軟軟再次醒來時,活動下軟乎乎的小手。
雲亥進門,手裡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東西,雲軟軟不禁皺起小臉,然後鑽進被窩,表示自己不想喝。
難得這次雲亥沒有縱容雲軟軟,直接將雲軟軟從被窩裡撈出來,說:“嗯……這是黑鸞將軍特意爲你摘的靈藥,可不能浪費人的心意。”
嗷~知道這樣做不好,可這靈藥看上去就不太好喝的樣子。
雲軟軟放開揪着的被角,然後藕節似的的手臂一把摟住雲亥,撒嬌道:“孃親,你幫我喝了,這樣就沒有辜負大將軍的心意了。”
圓溜溜的雙眸似乎有着星辰的光芒,而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正緊緊地盯着她看。
雲亥覺得自己說不也太難了。
見雲亥還不肯同意,雲軟軟只好伸出小手抱住雲亥的胳膊,軟糯地叫喚孃親。
抵抗不住小丫頭的撒嬌功夫,雲亥只好先把靈藥放在一旁,仔細地檢查雲軟軟的身體狀況。
雲軟軟撐起身子,伸着腦袋,一口親在雲亥白皙的臉上,然後伸出細嫩的手腕方便雲亥檢查。
雲亥心頭一暖,抱住小姑娘,下巴抵在雲軟軟的頭頂上。
雲軟軟只好乖乖地看着雲亥的衣袖。
雲崗、雲函聽聞後,匆匆來訪,卻被雲庚趕走,只好再次拜訪。
雲軟軟想起與蒼晟的約定。
可是銅鏡在雲函手裡,所以雲軟軟十分迫切地想要見到雲函。
在一衆人眼裡都認爲雲軟軟十分喜愛這個六哥哥。
在雲崗羨慕的目光裡,雲函風度翩翩地走進房門。
“六哥哥。”雲軟軟甜甜地呼叫雲函。
雲函心知肚明,卻假裝不知,一直在和雲軟軟聊其他話題。
終於,心急的小白狐扯着雲函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雲函問道:“六哥哥,銅鏡呢?”
雲函故裝迷惑:“什麼銅鏡?”
雲軟軟帶着一點哭音說:“晟哥哥給我的那個……”
說完,癟癟小嘴。
看着自家小妹要哭了,雲函可不敢再逗下去,於是趕緊掏出銅鏡。
雲軟軟小手捧住銅鏡,詢問道:“這個要怎麼使用呀?”
雲涵先回想了一遍口訣,然後告訴雲軟軟,只聽見雲軟軟奶聲奶氣地重複了一遍。
這讓雲函忍不住笑了笑。
起初,雲軟軟有些羞澀,只輕輕地呼喚了一聲“晟哥哥。
”
銅鏡對面沒有聲響。
雲軟軟又再次嘗試了一遍,將小臉湊近銅鏡,稍微增大分貝呼喚:“晟哥哥!”
銅鏡對面依舊沒有聲響。
雲軟軟扭頭看向雲函,焉噠噠地說:“六哥哥騙人。六哥哥是個大騙子!”
雲函無辜地撓撓頭,有些懷疑咒語是否記對了。
沒毛病呀?
當務之急,是要哄住雲軟軟,可不能讓這丫頭哭。
於是雲函兇狠地威脅:“雲軟軟,我告訴你,你要是哭的話,我……我就把這破鏡子給扔了!”
淚水蓄在眼眶處,彷彿一潭清泉,雲軟軟抿着嘴脣,白軟的小臉泛紅,還不忘捏緊小拳頭,努力地不讓自己哭。
在此之前,雲函只聽說過,女子半脫不露最是勾人,哪曾想女孩半忍不哭的模樣最是讓人心疼。
雲函剛想重新解釋一番。
只聽見蒼晟冷冷的聲音:“雲函,你完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
趁着有人撐腰,雲軟軟將銅鏡抱回自己懷裡,然後向蒼晟告狀:“晟哥哥,雲函哥哥他欺負我。”
得,連六哥哥都不喊了。
雲函瞅着那正在告狀的小白眼狼。
剛一動,那清泉便濺出水花,雲軟軟靠近銅鏡,蒼晟便更清晰地看見小姑娘臉龐處的淚水,自然更加生氣。
蒼晟輕聲細語地哄道:“軟軟,不哭,等一會我再教訓雲函。”
雲函一聽這話,臉色一變,內心一沉。
蒼晟的整人手段,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雖然表面上,雲函看上去更爲奸詐,其實不然,蒼晟就是個僞君子,什麼聲東擊西、假借於人……他都用過。
吃過那麼多虧,也不見怕的,雲函挺直身子,拍拍胸脯說:“誰怕誰。”
雲軟軟這才發現淚水不小心掉了出來,於是用手背趕緊抹去。
六哥哥對她其實也還不錯……
於是,雲軟軟躲進被窩,小聲對蒼晟說:“晟哥哥,我沒生氣,也沒哭。所以……不用管六哥哥的。”
如果能夠陪伴在小白狐身邊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把這人軟心軟的小姑娘好好地放在懷裡寵愛。
“好,都聽軟軟的。”
“嗯嗯!”
聽到保證的軟軟一小團的鑽出被窩,防備地看着逐步靠近的雲函。
其實,雲函敏銳的狐狸耳朵已經聽到了小姑娘剛說的話。
他的七妹妹真是世間最可愛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