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雲函回到狐族後,向窩在殿堂裡昏昏欲睡的老狐狸嚴肅地陳述,他是如何與英勇地與敵人周旋時,只見老狐狸自動將耳朵捂上睡覺。
“父皇!”
“……”
“父皇~”
“……”
“你再不理我,我就要走了。”
“好,你快走吧。”
只見狐王睜開眼睛,坐等着雲函離開。
氣急敗壞的雲函甩頭就走。
出門後正好遇到許久未見的雲亥姑姑。
“姑姑,好久不見。”雲函衝着雲亥笑嘻嘻地打了一個招呼。
雲亥點頭示意,倒是難能可貴地邀請雲函道:“你出生時我釀製的酒想嚐嚐嗎?”
如果現出原形的話,大抵就會看見雲函的尾巴向裡彎曲,還一搖一擺的。雲函笑得一臉獻媚,回答了一聲好後便尾隨在雲亥身後。
雲亥身着披散着烏髮,一身紅衣顯襯出皮膚的雪白。
其實呢,雲函小時候其實特別喜歡黏着這個漂亮的小姑姑。
雲亥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美人,前來說親的可以繞青丘兩圈,可沒有一個雲亥看上眼的,雲函也是覺得沒有一個可以配上自己的雲亥姑姑。
在雲函心裡,雲亥姑姑依舊美麗,只是這幾百年來,突然變得冷若冰霜。
眼眸深處蘊藏着彷彿是極川終年不化的寒冰,與人相處時也是笑意不及眼底。而在幼時的雲函印象裡,雲亥姑姑分明是愛笑的,笑起來春光明媚,美麗大方。而關於這些變化
,自家的爹卻半分不肯透露給自己,只交待讓自己少去雲亥姑姑面前晃盪,徒增心煩。
走到一棵粗大的桃花樹下,此時一陣風吹過,翩翩雨下。
雲亥停下步伐。
“是這裡嗎?”雲函疑惑,在人間有種酒叫女兒紅,在江南地區,在女孩出生時會把酒埋在桃花樹下,等到女孩出嫁時再取出來飲用。
雲亥搖了搖頭,恍惚地說:“不是!”聲音十分飄渺,如同早晨即將散去的霧。
那是雲函沒法讀懂的情緒,卻感受到了一絲悲痛。
來到一棵千年槐樹下,雲亥折取一根樹枝扒開泥土,然後再將深埋的一罈酒取出。
“爲什麼要把酒埋在槐樹下呢?”雲函不解地問。
“你排第六,老大的我埋在桂樹下,老二的我埋在桉樹下,老三的我埋在……到你,就隨便選了一棵。”雲亥解釋道。
雲函受到來自自己最喜歡的姑姑的一萬點傷害。
雲亥將酒倒入碗裡,遞給雲函。
酒色純淨無味,雲函小喝一口品嚐,入口細綿、飲後餘香。
將酒碗放在石桌上,雲函不遺餘力地讚美雲亥釀的酒是如何的好喝。
雲亥微微一笑,淡淡地說:“別貧嘴。”
“姑姑,我說的都是真的!”說完,雲函又喝了一碗。
“南蠻一帶的事情處理得如何?”雲亥看着雲函問道。
“姑姑放心,與狐族無關。”雲函說道,“是一隻牡丹精在作祟。”
至於細節,雲亥就不細問了。
接着,雲函突然開始大笑,雲亥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侄兒子,該不會酒出了什麼問題吧?
雲函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擺擺手說:“姑姑,你知道嗎?那個蒼晟,就是我對頭,那隻狼,他把一隻撿到的小狐狸崽錯認爲小狼崽收養。”
“你……說……什麼?”雲亥顫抖地問,手一顫將酒罈碰倒在地。
清脆的破碎聲一響,雲函看向雲亥空洞的眼神。
“她……”雲亥嘶啞地說,“她還活着……”
接着,雲亥一把拉住雲函說:“帶我去見她,對,去找蒼晟。”
雲函不知所以然,卻隱隱地覺得事情不妙啊。
小白狐睡了一個舒服的覺,起來後神清氣爽地翻正身子,將溼潤的鼻頭靠近大狼的臉龐。
只見,大狼睜開惺忪的眼睛,輕側一下腦袋正好與小白狐的鼻頭相對。
蒼晟一愣,想起昨晚的尷尬回憶,然後變成人身,把小白狐交給圓恩照料後便匆匆離開。
留下小白狐無辜地歪着腦袋看着蒼晟離去的背影。
咦,狐狸媽媽走了。
豹族的人傷害狼族太子的事情被提到明年上來,豹族這裡於情於理都需要站出來做一番解釋。
豹族首領荒桀聽到傳來事情暴露的消息,怒吼一聲,然後一掌拍在桌案上,剎那間桌案粉碎,激起一陣灰霧。
豹王子嗣稀少,只有一兒一女。女兒荒婕十分受荒桀的寵愛,從小被荒桀當作掌上明珠。
荒婕聽說此事後,便揮舞着鞭子直接要找荒桀。面對狼王的討要說法一說,荒婕主動請纓。
荒桀疼愛地摸摸荒婕的腦袋,放肆笑着說:“不虧是我女兒。”
荒婕內心更加堅定了不能讓狼族威風的想法。
來到狼族領域後,荒婕被安排在花園處等候,說狼王正在有要事處理,需要稍等片刻。
荒婕自認爲狼族怕了,於是便輕蔑地對來人說:“行,我就,慢慢地,等着。”
蒼晟此刻正在殿堂裡與蒼南商量事情。
“豹族派來的人是豹王的女兒,脾氣十分嬌縱。”蒼晟說道,“也足以看出豹王對此事的態度。”
蒼南看着蒼晟,自己又何嘗不明白豹族的野心呢,只是,狼族與豹族現階段不適合發生大的戰役,否則只會弄得兩敗俱傷,從而讓其他族坐享漁翁之利。
於是,蒼南只是交待:“不要和豹族發生的直面的碰撞。”
蒼晟領命。
圓恩與小白狐眼瞪着眼,小白狐用前肢指着門,圓恩搖搖頭表示拒絕。
小白狐幾小布躥到圓恩跟前,然後順着爬到圓恩的頭,一爪扒拉住圓恩挺立地狼耳,一爪指着門外嗷嗷嗷地叫。
圓恩只好伸手把小白狐從頭上取下,然後帶小白狐出門。
原本圓恩只想着在狼太**殿周圍帶小白狐溜達一圈,哪想小白狐趁他一不留神就跳下他的手掌,然後躥進樹叢。
圓恩要哭了,小白狐仗着體態嬌小几下便逃離圓恩的視線。
圓恩一邊小聲呼喚,一邊睜大眼睛尋找。
找了一圈沒找到。怕小白狐出事,圓恩只好趕緊去找蒼晟。
蒼晟與狼族幾個大臣一道在等候豹族公主的到來。
然後圓恩急衝衝地跑進大殿。
蒼晟看着眼前氣喘吁吁的圓恩,放下手中的杯子責問:“我不是讓你看着小狼……狐狸嗎?”
圓恩趕緊說:“,小白狐它趁我不留神跑掉了,我沒找到。”
蒼晟冷冷地看着圓恩,然後轉身對幾位狼族大臣說:“抱歉,我有些私事需要處理,這裡就麻煩幾位大臣先周旋。”
大臣紛紛應聲點頭。
蒼晟剛走出宮殿,只見前方傳來一陣喧鬧。
該不會小白狐在那吧?
蒼晟移步到達時,只見豹族公主揮舞着長鞭打向小白狐,而小白狐早已奄奄一息,還聽見豹族公主在一旁指揮着下屬如何使用這皮毛。
一向冷靜自持的蒼晟顧不得什麼不能與豹族起正面衝突,直接一掌隔空打向豹族公主。
荒婕一連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捂住胸口,一口吐血噴涌而出。
蒼晟將已經昏迷的小白狐用手掌托起,然後將保息丹塞入小白狐嘴裡。血的鮮紅在雪白的絨毛凸顯下格外刺眼,生平第一次,蒼晟深刻體會到心疼二字。
荒婕被下屬扶着站起來後,氣急敗壞地用鞭子指向蒼晟說:“你竟敢打傷我,你等着我回去告訴父皇。”
蒼晟冷眼看着荒婕,彷彿眼中已是死物。
荒婕一愣,那眼神,竟然讓她想到死亡。
“如果你現在要尋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蒼晟警告完荒婕後,手裡平穩地託着小白狐然後迅速地去找樓木。
狼太子的突然出現,嚇了樓木一跳。
樓木看着蒼晟懷裡的小狐狸崽,眉毛一皺,趕緊讓蒼晟把小白狐放在牀上,然後開始查看小白狐的傷口。
樓木唸了一段符文,一道靈光籠罩在小白狐身上,只見小白狐的傷口逐漸癒合。
靈光逐漸散去,而蒼晟也注意到樓木始終沒有舒展開的眉毛,蒼晟內心一緊,有些着急地問:“它怎麼樣?”
樓木一邊捋着鬍鬚,一邊向蒼晟陳述小白狐的情況:“這小狐狸身體本來就弱,這次……唉,雖然是保住命了,但身子確實毀了,它的內丹破了。”
蒼晟緊緊得捏住拳頭,血順着指縫流出。
樓木輕喚:“殿下……”
蒼晟看着樓木說:“我不管你用任何方式必須找到恢復它內丹的方法。”
樓木認命地點點頭,然後去翻閱古書籍尋找方法。
緊隨其後的圓恩愧疚地看着蒼晟,快要哭了地說:“殿下,都怪我不好!你罰我吧。”
蒼晟看着昏睡的小白狐沒有說話。
圓恩直接哭了。
“閉嘴。”
“……嗯。”
“下去吧。”
蒼晟用手指輕輕地觸碰着小白狐的額頭,若說自責,蒼晟內心的難受絕不會比圓恩少半分。
在雪嶺遇見被拋棄的它,蒼晟從把它帶回來的那一刻便決定對它負責,好好護它一生,只是卻又讓它受傷了。
蒼晟對小白狐輕輕地說道:“以後我會變成狼陪你玩……以後你也要把身子養好,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