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飛劍已是盡數被趙蓴所吞去,那煙煞之術也是爲了消磨龍氣而來,此手段看似簡單,但若不盡快破了龍腹出去,自身龍氣亦會被損下一部分來。
此刻謝淨尚還未把那吞劍法術看得太重,待驅起飛劍往外一撞,才發覺手上飛劍像是撞上一座不動不搖的磐石,不僅是堅硬難摧,且還有一股力道自上升起,猛然將衆多飛劍噼裡啪啦地推了回來,困在那煙煞之中不讓出去。
便又試探了幾回,發覺趙蓴的吞劍法術的確異於常人,只憑蠻力卻是無法破開,思來想去,謝淨念頭動起,便欲仿照對方先前的遁行神通,自那一團鼓脹開來的龍氣中直接挪移而走。
而三十六部天罡神通內,屬遁法的就有兩種,趙蓴那潛淵縮地之術是爲其一,另一種便是謝淨眼下要用的五行遁法了。
此法可藉助天地間的五行之物遁走自如,從而不受外物所拘,如今看來也是不錯的脫身法門。謝淨拿定了主意,便拂袖一揮,將那困在龍氣內的飛劍聚合一處,隨後借來一股五行氣息,就想原地遁走,從中逃脫出去。
不料神通施下,龍氣內卻絲毫不見動靜,那一柄銀白飛劍懸在煙煞之內,竟然左右不得動彈,且不過遲疑之間,就有幾分劍光被那煙煞消磨而去!
謝淨頓時一驚,眉頭向上揚起,手中動作不停,便又是一道五行遁法施了下來,可惜這道法術也照樣如泥牛入海不見反應,叫人奇怪不已。
眼見遁術無用,謝淨心中亦不得不換個應付之法,並暗暗言道:“能叫這五行遁法失了作用,怕多半是使了那壺天之術,此法雖是在七十二種奇門秘術內,但一旦施展得道,便可謂小小洞天自成一境,我這飛劍不好挪移出來,緣由就該在此纔對。”
兩人道法精妙,對這天元柱上的一百零八種法門雖不說全部精通,可盡都算有所瞭解,故面對眼前的異樣,謝淨只是稍稍一忖,就可與那答案接近個七八分了。
趙蓴心有打算,先是憑吞劍之術將對方龍氣困在自己手裡,隨後又在自身龍氣內設下法術,以壺天秘法洞開一方小小天地,縱是做不到洞虛修士那般,在自身天地內言出法隨,可要想短時之內不叫對方逃脫出去,她也是頗有信心的。
便不管是潛淵縮地還是五行遁法,甚至是謝淨曾施展過的挪移乾坤,今日一旦入了她這壺天小境,就再不能以神通秘術來撼動此間天地,現下也自然是不能脫身而去了。
“既已是出不去了,謝淨,你又當如何應對呢?”趙蓴神情泰然,並未有得意之色露出,兩眼略微眯起間,僅是眉眼之中帶了些許好整以暇。
謝淨掙脫無果,眼神便也沉凝下來,望見煙煞漫漫,不斷在將劍光吞噬而去,怕是用不了數個時辰,她這龍氣所化的飛劍就要損去鋒芒,變作一柄廢鐵,屆時連飛劍的鋒銳都失去了,又何談御劍擊敵?
她目光落下,暗暗將手中神通逐一看過,拋去諸多不好施展的辦法,便只有一個主意合她心中所想。
如今既不能退,那還有什麼辦法可被稱爲上策?
也唯有堂堂正正地與對方鬥上一場了!
謝淨短哼一聲,手下飛劍立時化散而去,變作數之不清的迷離劍光,若狂風驟雨般攻殺向四面八方,任你是壺天小境又如何,不過是一處神通所化的不全天地罷了,既不是那真正的洞天法地,便就一定會有破解之道!
那多如繁星的劍光迅速彌補在趙蓴整道龍氣之內,只攀上一處堅壁,就尋定了地方似地蠻撞上去,秉着不破不還的決然之意,即便眼前的是真龍血肉,也非要狠狠地撕下來一塊不可!
而顏色昏黃的煙煞又似天幕,將這諸多劍光盡數吞沒其中,二者糾纏不散,你欲吞了我去,我也欲破開這層困阻自身的障壁。
謝淨又何嘗不知趙蓴的煙煞並非憑空得來,此間神通法術只要施展,就一定要憑藉龍氣而爲,一寸煙煞化去一寸的龍氣,對方要想消磨於她,不付出代價又如何能行?
“同時施展三道法術,便是你龍氣積攢的十分深厚,也不能久久爲之,而只要吞劍、壺天這兩道法術被破了其一,我的危局就自當迎刃而解。”謝淨擡起手來,環抱雙臂凝視眼前景象,心中言道,“就看我二人誰先得手了!”
她此番猜測確是不假,僅是短短數刻之後,趙蓴那吞去飛劍的龍氣就已小了一圈,內裡的煙煞似乎也淺淡了許多,不過謝淨也非完全不受影響,便見那龍氣之中的劍光已然消失半數,餘下的飛劍更是鋒芒不比以往,只是勢頭兇狠如舊,在那煙煞內不停飛遁穿梭。
越是這般鏖戰糾纏,便越是牽動着衆人心神,此刻不少人都已看穿了兩人的打算,忍不住出聲道:“眼下就看誰先支撐不住了,不想這謝淨與趙蓴之間,最後是用了這樣不死不休的手段決出高下。”
“也虧這兩人的龍氣都是有七百丈之多,現在才能到這旗鼓相當的地步,不然誰若少了些,也不好打這比拼多少的硬仗。”
界南天海內不見晝夜,此一日一夜便是聲聲議論之中過去,那高聳在青空之下的天元柱仍舊佇立不動,只瞧見一團淡金氣霧中,零星數道劍光還在閃爍周遊,其周遭的土黃煙煞已是消失殆盡,剩一縷柔霧飄散其間,與劍光相比,倒是黯淡得多了。
程勉真注視此景,心中驟然有些空落,略有惋惜道:“趙師妹三法其出,到底支撐得更加艱難些,眼下大勢已去,再要想對付謝淨……怕是難了。”
煙煞已散,便意味着維持的吞劍、壺天兩道法術的龍氣都不多了,任從哪一處移了餘力過來,都會給謝淨尋到破局的機會,而即便是按兵不動,趙蓴的龍氣也會因維持兩道法術而不斷消磨,這顯然是一個既定的死局。
何況謝淨也不是那等隨意就能應付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