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停在藍茜的家門口,聽說她不上學了,好象因爲感情問題,我一直沒騰出空來找她,因爲她的消沉,我結婚時候本想讓她和毛佳給我當伴娘,後來也就落空了,一晃,大抵也有兩個多月沒見她了,她打開門看到是我,也愣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神色還有些慌張,我不明所以,推開她便往房間裡走,眼前的一幕讓我徹底愣住了,凌亂的沙發上到處都是衣服,有男式也有女式的,衛生間裡嘩嘩的水聲,還隱約能聽到一個男人咳嗽的聲音,我錯愕的看着藍茜,她的目光有些躲閃,許久纔對我說,“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就來了。”
“若是提前說一聲,能看到這樣一副活春、宮麼?”
她的臉色倏而便紅了,衛生間的水聲也在此時停止了,接着門被打開,走出來一個只裹着浴巾的男人,我仔細一看,便明白了,可不正是藍茜喜歡的那個學長麼。
我笑着抱着胳膊,男人也是一驚,“藍茜,你朋友?”
我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扯着嘴角,“我不過換了個打扮,楊學長就把我忘了?”
楊子坤凝眸注視了我良久,這纔看出來,臉色更是有幾分不自然的紅潤,“徐戀戀同學啊。”
我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這麼官腔,也太不切實際了,感覺像是穿越回了民國時期,望着他們兩個窘迫尷尬的模樣,我剛纔的陰霾也都一掃而淨了,我將沙發上的衣服都拾到一邊,坐下去,看着他們,藍茜侷促的望了望楊子坤,“要不,你先回去吧。”
他點點頭,“好。”
他走過來,白淨的臉上有一抹淺紅,這年頭還害羞的男人確實不多見了,我笑眯眯的瞧着他把衣服拿進臥室,不一會兒便穿好了走出來,朝我點頭示意,“你們聊。”
他走到門口,回眸看了藍茜一眼,脣角掛着溫和寵溺的淺笑,然後就開門走了。
藍茜望着那扇門還癡癡的傻笑着,我故意拉長音嘆了口氣,“真行啊,才兩個月而已,大魚就上鉤了?我家藍茜什麼時候這樣有本事了,把楊子坤這麼一顆籃球會的校草都拐帶到了沙發上激情澎湃來了,這要是給你四個月的時間,你還不連孩子都懷上?”
藍茜被我露骨的打趣惹得臉頰緋紅,她朝我齜牙咧嘴的衝了過來,下一刻我就被她撓得喘息連連,和我熟悉的都知道,我腋下和腰間的癢癢肉特別多,幾乎碰一下就受不了,何況還故意的抓我,記得白璟南每次都在我和他賭氣之後趁我不備拿書捅我一下,我就笑了,他那時候還沉悶得多,不像現在,偶爾痞子起來,讓我都不習慣了。
我懊惱的搖了搖頭,怎麼又想起他來了,徐戀戀啊徐戀戀,你自己說得要告別過去爲薛臣燁守身如玉,現在竟然又往歧途裡跑,若是再掉進去,你這輩子還要不要好好的活了?
藍茜的臉忽然出現在我眼前,我被她嚇了一跳,她笑得格外揶揄,“想什麼呢?”
我撫着胸口禁不住大喘氣,本來就想了些少兒不宜的畫面,她又忽然來嚇唬我,我自然驚得不輕,許久才翻了個白眼,“沒想什麼。”
她坐在我旁邊,“你新婚丈夫呢,度蜜月沒啊,我還以爲你都把我忘了呢,這下可想起來了。”
她說完眯着眼壞笑,手指戳了戳我的小肚子,“愛的結晶,都種下了吧?”
我低眸苦澀一笑,“何止沒有愛的結晶,就連新婚夜我還欠着他的,而且,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還了。”
她愣了一下,“啊?什麼意思啊。”
我望着窗外,“他是個警察。”
“我知道啊。”藍茜掰着手指,“還立過多少個二等功三等功的,我早聽你說了,你可是咱們學校的校花,你有多少愛慕者你心裡不清楚啊,也怪我,我忍不住把你結婚的消息公佈出去了,結果他們好多人都人肉了,看你嫁的到底是誰,結果大家一查,竟然是薛臣燁大警官,他可是警局的警草啊!那麼帥,跟你小叔叔一樣帥,真羨慕你啊,嫁的這麼好。”
我低眸看了一眼她胸口的吻痕,笑了笑,“你還羨慕我,你這樣幸福,我都羨慕你呢。”
她順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臉登時又紅了,“哎呀,你能不能別這麼色情,已婚婦女就是要命!”
她靠在沙發上,順勢要去拿手機,“我給你老公打電話,讓他拿手銬把你抓走!”
我淡淡的笑了一聲,“天堂,大抵沒有電話吧。”
她又是一愣,“啊?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古怪,什麼天堂啊。”
我將目光移向茶几,上面放着一本相冊,打開了兩頁,是藍茜和楊子坤在學校小湖邊抱在一起照的相片,真美好的青春,對我而言,卻早就不敢奢望了。
我嘆了口氣,“是啊,他殉職了,喪禮都辦了,你是不是前幾天不在椿城啊,報紙都報道了,你不知道麼。”
藍茜徹底愣住了,她半天才把張大的嘴巴合上,臉色有些僵,“對不起啊戀戀,我的確不在椿城,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挖你傷疤的。”
她過來抱着我,在我身上摸了摸,“你好瘦啊,怎麼瘦了這麼多。”
我流了一個孩子,又因爲薛臣燁殉職吃不好睡不着,自然是瘦了一圈,最近眼前還總是發黑,走路也輕飄飄的,我深深吸了口氣,“沒事,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總要替他們好好活着。”
我看了一眼時間,站起來,“我得走了,其實剛和我小叔叔分開,不知道去哪裡,怕回徐宅被他堵住,纔到你這裡的,不想攪了你們,不然他洗完澡,肯定會抱着你溫存一番吧。”
藍茜被我調侃得一張臉白裡透着紅的,一看就是被滋潤過的,我捂着嘴笑了許久,然後就離開了。
站在小區門口,我又不知道該去哪裡,回徐宅嗎,肯定不行,白璟南說不準就在那裡等着我呢,回薛宅麼,也不行,薛臣燁的母親恨極了我,她早把薛臣燁的意外算在了我頭上,說實話,不只是她,可憐天下父母心,就連我,我也曾想過,會不會臣燁的死和白璟南有關,他見說服不了我,便從他身上下手,他是什麼人物,椿城無人不知,薛臣燁還沒畢業就進了重案組,和白璟南疏通關係打招呼是分不開的,這樣艱難的任務,早在接到時,上級就應該清楚危險係數多麼大,而警隊看着白璟南的面子也不該派他去,除非一個可能,就是白璟南授意了。
我想到這裡有些不寒而慄,我坐在小區門口的馬路邊上,許久都回不過神來,如果真是白璟南的緣故,那我和他,不要說回不到過去,這便是真真的坐下了深仇大恨,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我甚至不敢想,我會不會想盡一切辦法爲臣燁報仇。
縱然我不愛臣燁,縱然白璟南是爲了讓我回頭,可薛臣燁卻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男人,他比白璟南更在乎我的喜怒哀樂,白璟南甚至耽誤了我這麼多年,無數次以冰冷的態度迴應我熱情的主動,而薛臣燁呢,他卻在一開始,就對我好,好到我一度認爲,我自己都不配。
我想到這裡,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就彷彿被什麼東西牽引着,我猛然站起身,攥緊了口袋裡的手機,既然難以從心裡割捨出去,不如就離開椿城吧,身處其中,真相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只怕脆弱的自己根本面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