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大概七八歲的時候吧,我爹生意有了起色,親戚也多了起來,這個那個的都抱怨我不愛去他們家玩,挺有意思的。再後來,也就三四年,我爹媽出了意外,我爸的那些財產,都被我叔叔拿走,在他家我甚至吃飯都是錯。”
薛卿堯眼裡終於有了一絲波瀾,複雜難辨,“有次做飯做晚了,我手臂粗的棍子,兩棍子,棍子斷了,三個月,我起蹲費勁。後來他甚至不準備讓我上學了,小時候我爸常跟我說,要讀書,一定要讀書。我一直記得我爸的話,可能是我爸給了我勇氣,所以我逃跑了,遇到了我後來的奶奶。奶奶說我和她去世的孫女長的很像,和我有緣,從那以後我們一起相依爲命,直到奶奶去世,我被奶奶的朋友接到了這裡。”
蘇冠宇實在形容不出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感受,相差無幾的年齡,小姑娘遭遇了別人可能一輩子也遇不上的曲折。
“所以,不要擔心我,我可是很厲害的,沒關係的。這麼幾句謠言而已,皮毛都傷不到的。”
薛卿堯揚起笑容,蘇冠宇卻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斷了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教室內薛卿堯手忙腳亂,被蘇冠宇的眼淚打的慌了神。教室外袁奕神色懊悔、沈起恆皺起眉頭、水清源慌忙抹淚,水清源愧疚得不行,要不是她喜歡跟薛卿堯做朋友,她壓根不會被這些謠言纏上。
沈起恆眼神從水清源臉上滑過,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遞了過去。水清源連忙接過,她着急過來,什麼都沒帶,拿着手機就跑來了,擦眼淚的紙都沒有。
“謝謝。”水清源擦乾眼淚,恨恨的咬咬牙,“我絕對不會放過造謠的人的。”沈起恆莫名的想起一個網絡流行詞——奶兇奶兇的。
袁奕眼神瞟過教室裡的兩人,蘇冠宇背對着門朝着窗戶那邊,坐在他左邊的薛卿堯幾乎被他擋住,看不清。他突然覺得很煩躁,原來小時候跟他有交集的那個小女孩不是她,她從來就不認識他,又何談對他有意。
幾句謠言而已,皮帽都傷不到。是啊,傷不到,一般人這個年紀經歷了這些事早就不知道墮落成什麼樣了,如果沒有這股子韌勁,壓根活不到今天,更遑論把自己活成如今的鮮活模樣。
想起她在袁家的時候,自己是怎麼嘲諷她把她當空氣的,袁奕第一次產生了後悔的想法,如果他早點知道這些,他一定會對她很好,至少不會態度惡劣。
不是因爲同情、可憐,而是欣賞佩服。
但是過去的已經過去,再後悔都買不來後悔藥。袁奕扭頭看向教室內,薛卿堯在和蘇冠宇討論着什麼,這裡不需要他。
袁奕轉身就走,沈起恆看裡面情況差不多了,率先擡腿走了進去。薛卿堯發現他倆一起進來還有些驚訝,大佬怎麼來了。
水清源眼睛紅紅的,薛卿堯不明所以,“這是怎麼了?”
咳了兩聲保證聲音清亮,水清源站在薛卿堯面前,正對着她,“卿堯,對不起,要不是我接近你,你也不會被那些人造謠,我已經在讓我姐幫忙處理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那個人給你道歉的,真的對不起。”
水清源十分愧疚,剛開始她接近薛卿堯的確是有目的的,她想看看能和她喜歡的人傳緋聞的人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但是她從來沒有半點敵意。
她很清楚一個男生喜不喜歡一個女生,永遠跟第三個人沒關係,如果有關係,說明這段關係不值得繼續下去。
她喜歡蘇冠宇,從來只是遠望,蘇冠宇喜歡誰那是蘇冠宇的自由,誰能被蘇冠宇喜歡,那也是蘇冠宇自己和那位女孩子的事,她沒有討厭別人的必要。
所以她從來沒有對薛卿堯抱有半分敵視,只是想知道這個女孩子是怎麼樣和她一直靠近不了的人走得這麼近的。接近這個女孩子之後她發現,其實很多時候,遠遠的喜歡只是一種幻想,你把別人放的太高,反而給自己設下了限制,顯得對方很難接近,越是接近不了,給對方添加的個人濾鏡就越厚,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歡對方,還是喜歡自己幻化出來的那個人。
很明顯她就是後者,她喜歡的只是遠遠的看着,不如說是一種欣賞。並且,她是真的喜歡薛卿堯,從前是喜歡,現在還有心疼和佩服。
被人惡意揣測她不在乎,被人嘲諷傻白甜她也不在乎,說她別有用心她也懶得理會。但是通過她來造謠一個這麼好的女孩子,她真的生氣了。
薛卿堯學着蘇冠宇揉她頭的樣子,揉了揉水清源,“咦,怎麼這麼傻,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也是受害者,幹什麼跟我道歉。我還不至於分不清是非,造謠的人永遠不愁沒有藉口,有錯的是造謠的人,別把這事歸在自己身上,傻不傻。”
水清源生理反射的吸了吸鼻子,少女音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憐,“剛剛袁奕也在門口,不過他好像很生氣的走了,像是要去找誰麻煩似的,不會有什麼事吧?”
薛卿堯愣住,袁奕?他一向討要她,來這裡的理由她還真的猜不到。蘇冠宇眼神掃過沈起恆和水清源,也有些愣神,小姑娘認識沈起恆也就算了,袁奕也認識?這兩位都是理科班有名的人物,小姑娘跟袁奕又是怎麼認識的?
不過還不等兩人得出結論,班主任張闌來了電話,說讓薛卿堯到辦公室去。薛卿堯聽老張聲音有些古怪,猜測老張辦公室是不是有其他人,順帶把情況告訴了正望着她的蘇冠宇三人。
“走吧,一起過去。”沈起恆率先擡起腳就走,薛卿堯哭笑不得,大佬,十八班的班主任讓十八班的薛卿堯去,您一理科班的一起去怕是不合適吧。
望了望跟着大佬已經快要走出門的依舊不是十八班的水清源,薛卿堯無奈,那就一起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