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裡向來不缺瘋狂鍛鍊的人, 但是那從來不包括車河,他是個慢性子,什麼都喜歡慢慢來, 就比如畫畫一樣, 一筆一筆慢慢畫, 從來不急。
可是現在他卻瘋狂鍛鍊, 灰色背心早已汗溼, 白菜滿眼驚訝地呆愣着看着打了雞血的人,一句話也插不進去,車河滿臉大汗, 累得氣喘吁吁,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時從門口進來個人, 高挑的身材從踏進健身房的一瞬間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紮起的頭髮特別有特色。
“誰招惹你了?”白菜不安地問, 生怕他鍛鍊過度傷了身體。
車河氣喘吁吁地搖頭繼續鍛鍊:“沒有誰招惹我,都是我的錯, 在自以爲是了。”
“是嗎?”蔣也站在身後望着他。
車河嚇一跳,立刻鬆開手裡的槓鈴,白菜急忙站起身來,緊張地看着兩人。
蔣也餘光掃了一眼白菜,“你走吧, 我找他。”
“哦哦哦。”白菜轉身拿起旁邊的外套, 逃似的溜走。
車河氣喘吁吁看着面前的人, 蔣也掃了一眼健身操, “環境不錯, 就是男人太多了。”
車河拿着毛巾擦着額頭上的汗,冷着臉問:“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請問?”蔣也愣了一下, 看着面前生氣的人笑了笑:“你什麼時候和我那麼客氣了?”
車河沒有搭話,表情冷漠地看着他,可以和他保持距離,畢竟像金遲那樣的事情不想再發生第二次了。
蔣也眉頭微蹙,看了一眼周圍不時看過了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快去換身衣服和我去剪頭。”
“啊?”車河眨巴着疑惑的雙眼。
蔣也攤攤手:“兩個顏色太醜了。”
車河哦了一聲便去淋浴室,蔣也坐在大廳等着,車河擦了把溼漉漉的頭髮出來,經理拍拍他的肩,曖昧地笑着看了一眼客廳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的人:“你男朋友挺帥啊。”
“啊?不是!”車河着急地拉住經理,深怕他聲音大了別人聽見,急忙壓低聲音解釋:“我和他不熟!”
經理無奈地笑着,壓低聲音湊過來:“他剛纔可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自居,並且和這裡的帥哥們一一打了招呼。”
“啊?”車河難以置信的看着經理。
“他防着別人呢,你還不承認。”經理挑眉:“小心晚上回去被教訓哦。”
車河呆愣着,滿臉漲紅,經理拍拍他的肩走開,車河撓撓頭,硬着頭皮走到蔣也身邊。
蔣也睡得正熟,沒有發現車河走過來。
“唉!醒醒。”
蔣也沒有醒,反倒是周圍走過的人笑着看着他,遠遠地揮揮手打招呼。
車河汗顏,腳尖踢了一下他的鞋,蔣也立刻驚醒,車河往後退了一步:“走了。”
“哦。”蔣也急忙起身,睡眼惺忪地衝他笑着。
旁邊走來兩個男人,看起來關係非常親密,衝車打了招呼,又看着旁邊的蔣也:“車河,你男朋友很帥!”
車河心中一驚,頓時怔住,蔣也得意地笑着,瞥了一眼身邊嚇懵的人,擡手摟着他的肩:“謝謝啊,先走了。”
車子往提前預約的理髮店開去,車河有些沒回過神來,心亂如麻地呆坐着,渾身緊繃,蔣也不時瞥一眼,越發不安起來。
是不是生氣了?早知道不那麼着急了。蔣也眉頭緊鎖。
車河一路上一言不發,進了理髮店,車河坐在一旁等待,蔣也看了他一眼衝理髮師道:“剪的和他一樣。”
車河這纔回過神來,擡眸望向蔣也,蔣也衝他笑着,格外溫柔:“累得話可以躺下休息一會,好了我叫你。”
車河木訥地點頭,緊張地急忙轉過身躺下,不敢多看他一樣,深怕自己會一廂情願的越來越喜歡他。
他佯裝睡覺閉着眼睛躺着,蔣也坐在鏡子前,目光就沒從他身上挪開過。
車河滿腦子都是個他遇見的每一個場景,現在回想,連捱揍的時候被他撞見都不覺得他可怕,反而覺得那一頭白髮就像天使下凡一樣戴着聖光。
我們牽過手,喝過同一罐酒,睡過同一張牀,還弄得渾身是傷,一起吃過飯,還見過他的裸|體……
車河不禁呼吸急促,渾身發熱,壓根睡不着,在沙發上翻來覆去。
蔣也看在眼裡,滿眼充滿寵愛地笑着,傍晚的時候兩人才從理髮店出來,車河後來睡了會兒,現在精神好多了,肚子卻開始叫喚起來。
蔣也看了他一眼,車河尷尬地捂着肚子:“它餓了。”
蔣也心中咯噔一眼,看着他那可憐巴巴的眼神,感覺心都要融化了一般,突然拉住他的手:“我帶你去餵飽他。”
車河心撲撲直跳,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又擡頭看着他的背影,剪了寸頭的蔣也酷到沒話說,金黃色的短寸,高挑挺拔的身材,一向橫行霸道的氣質,旁人眼裡他好像是被蔣也搶走的可憐少年。
“車河!”熟悉的女聲再身後響起,蔣也回頭,車河急忙推開他的手,中年婦女提着個菜籃走了過來,憤怒地上前一巴掌打在車河臉上。
蔣也驚訝地看着他,急忙將車河拉到身後,“你幹什麼?”
“我教訓我兒子關你什麼事!”女人憤怒地紅着眼擡頭看着蔣也。
蔣也眉頭微蹙,回頭看着一言不發的車河,被打的臉有些發紅,這一巴掌絲毫也不留情。
車河媽媽走到車河面前,憤怒地指着他大罵:“你要不要臉啊!居然和男人牽着手!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有多嘔心,街頭鄰居都知道你,你,你喜歡男人!”
車河媽媽指着車河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出門都感覺別人戳着脊樑骨罵我,說我有個喜歡男人的變態兒子!”
“阿姨!”
“你閉嘴!”車河媽媽憤怒地指着蔣也,車河站在一旁表情平靜地看着面前發瘋似的人。
周圍的人好奇地遠遠圍觀,車河媽媽憤怒地指着車河,“你剛生下來你爸就下落不明跑了,讓我擡不起頭,好不容易熬到你長大了,你居然喜歡……”
車河媽媽看了一眼護住車河的蔣也,憤怒地去拉扯:“嘔心!不要臉!通通不要臉!”
“阿姨!”蔣也眉頭緊蹙,不滿地握住車媽媽的手腕,車河媽媽愣了一下,被眼前的男人嚇了一跳。
車急忙拉住蔣也,深怕他動手,滿眼祈求地望着他:“她是我媽!”
“哼!”蔣也冷哼一聲甩開手,車河媽媽踉蹌一下,憤怒地望着他們,表情嫌惡地笑着:“嘔心!變態!你們有病!都有病!”
蔣也眉頭緊蹙回頭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車河,擔心地急忙握緊他的手,“我們走。”
車河心中咯噔一下,鼻子發酸點頭,車河媽媽看着要走的人急忙上前拉住蔣也:“你鬆開!你們太嘔心了!鬆開!”
蔣也沒好氣地摔開她的手,車河媽媽險些倒地,車河急忙上前去扶,媽媽憤怒地推開他:“別碰我!伸開你的髒手!”
圍觀的人終於看明白了什麼意思,有人拿着手機拍照,蔣也上前一把將車河拽到身邊,上前看着憤怒的人。
“不是有母親這個身份就可以隨便侮辱自己的孩子,並且,你配說是他的母親嗎?你問問別人,有你這樣做母親的嗎?你捫心自問你愛過你的兒子嗎?關係過他嗎……”
“他不配!”車河媽媽發瘋似的大叫一把抓起菜籃裡的菜朝着車河扔去。
“嘔心!你怎麼不去死,爲什麼一定要這樣折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有你這個兒子!你去死!”
蔣也側身擋住扔過來的菜,憤怒地握着拳頭,目光冷冷地盯着發瘋的女人:“你以爲他想有你這個媽嗎!你給我滾!”
“你,你,你……”
“再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蔣也目光凌冽地看着氣得說不出話來的人,轉身拉着一言不發的車河往跑車旁走,突然又猶豫了一下回頭看着車河媽媽。
“你這種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怨恨在自己孩子身上的女人根本不配當母親,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罪有應得,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車河心中咯噔一下,蔣也打開車門,車河彎腰上了車,目光冷漠地看了一眼站在路邊狼狽地大喊大叫的母親,冷笑着關上了車門。
路人指着車河媽媽,滿眼嫌惡,“同性戀怎麼了?一違法二不違背道德,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麼錯!有這麼的母親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她只是怕別人說三道四就把所有錯怪在自己兒子身上,從來沒有替他想過,該指責的是那些充滿偏見說三道四的人,而不是同性戀本身!”
“你們閉嘴!一羣嘔心的人,你們和他們一樣嘔心!”車河媽媽發瘋似的的衝路人大吼大叫。
路人搖搖頭,懶得和她爭論,車河媽媽越發生氣,看着離開的人們大吼:“你們懂什麼?都是你們的錯!說着不歧視纔會讓他們誤入歧途!等你們將來有兒子,他喜歡男人我看你們還能不能說得出來,你們所謂的真愛!”
一個面前男人眉頭緊蹙,停了下來,回頭看着車河媽媽大聲喊話:“如果我的兒子喜歡男人,我會教他怎麼保護自己,而不是大庭觀衆之下不顧一切的打嘛!”
旁邊的女朋友開心地望着他的手,周圍的人也連連點頭:“一個沒有包容心的人,心胸之狹隘令人作嘔。”
“你們!你們!……”車河媽媽氣得差點暈了過去,急忙扶着旁邊的垃圾桶。
馬路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車子穿過繁華的街道,蔣也不安地看着旁邊的一言不發的人,猶豫了一下開口笑道:“你別介意她說的話,她也是太生氣了,是我不好,不該亂牽你的手。”
車河目光空洞地擡眸看着他,表情慘烈地扯出個笑容,眼淚啪嗒從慘白的臉上滑落。
蔣也頓時慌了神,急忙剎車停在路旁,手忙腳亂地扯了紙塞過去,慌亂地替他擦着眼淚,急得語無倫次。
“好了好了,沒關係,我不說了,對不起,是我的錯,不哭了,不哭了,我錯了啊,要不你揍我?你別哭啊。我,我,我下次經過允許才牽你的手好不好?”
車河一股腦的猥瑣頓時涌上心頭,默默無聲地望着他流眼淚,卻是一聲不吭。
蔣也急得不知所措,急忙監察他的身體:“你說句話啊,是不是傷着哪裡了?啊?你不要光哭啊,你說句話,出出聲也行啊……”
蔣也着急地捧着他的臉不停地擦眼淚,聲音哽咽起來:“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錯,我錯了,你說句話,別嚇我啊,我,車河,我,對不起,我……”
蔣也模糊了雙眼,難受地忍不住哭了起來,心疼地揉着車河冰涼的臉,拿了最後一張紙擦着他的眼淚:“對不起,我錯了,車河,你別這樣,你揍我吧,你這樣我害怕,好心疼,好痛苦……”
車河雙眼迷離地望着他,嘴角僵硬地上揚,薄脣承重地輕起,聲音沙啞地哽咽着:“從來沒有人這麼擔心過我。”
蔣也愣了一下,抹抹眼淚紅着眼眶傻笑了看着面前的人,替他擦着眼淚:“我想要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趕也趕不走。”
車河愣了一下,滿眼開心地點頭,蔣也鬆了口氣,心疼地望着他,突然歪着頭湊過來,吻上了車河的脣。
窗外車燈不停閃過,車河渾身僵直,蔣也動作生澀小心翼翼地吻着,良久車河才放鬆警惕輕起薄脣,擡手攬上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