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問天可並非如同表面看上去那樣的粗俗,真正說起來,獨孤求魔的後人可非一般人可以相比,身體中流淌着魔性的血脈,他同樣是一名學究天人般的存在。
因此,在得到了祖巫的同意之後,他並沒有直接把情況說出來,而是沉吟了一下之後,開口對着張弛說道:
“主公,屬下曾在一本上古典籍孤本中看到這樣一則故事,請主公允許屬下說上一說可好?”
聽了獨孤問天的話後,張弛瞬間心中一涼,不過,他還是微微點頭:“好了,問天大哥,你們坐下說吧……”
“是……”
這次獨孤問天並沒有拒絕,帶着武狀元與小李探花在張弛等人的對面坐下,而後一個來自於上古的故事被他講述出來……
話說上古有一個朝代叫周,在週末時,有一名大能,姓莊名周,字子休,是當時周的諸候國宋國蒙邑地方的人。
莊周曾在周任漆園吏,他的師父是一個大聖人,是當時一個大教派的鼻祖創始人,姓李名耳,字伯陽。
伯陽一生下來便發白如雪,所以,時人都稱呼他爲老子。
莊生最喜歡白天睡覺,睡去,夢見自己化成一隻蝴蝶,在園林花草之間自由自在地飛翔。
那種感覺讓他如醉如癡,彷彿靈魂都在顫抖,醒來時,尚覺臂膊如翅膀飛動,心中十分奇怪。
以後不時有此夢。
莊生一日在老子講《易》這本神書間休時,就將此夢告訴了他的老師老子。
老子可非等閒之輩,乃是上古那個大世界中的一個大聖人,曉得人的三生來歷……
聽了莊生的話後,老子掐指算來,臉上便已是一片瞭然之色,而後也不隱瞞,便向莊生指出夙世因由。
原來,那莊生本是混沌初分時一個白蝴蝶,天一生水,二生木,木榮花茂,那白蝴蝶採百花之精,奪日月之秀,得了氣候,長生不死,翅如車輪。
而後遊於瑤池,偷採蟠桃花蕊,被守花的青鸞啄死。其神不散,託生於世,做了莊周。因他根器不凡,師事老子,學清淨無爲之教。
今日被老子點破了前生,這才如夢初醒。自覺兩腋風生,有栩栩然蝴蝶之意。遂把世情榮枯得喪,看做行雲流水,一絲不掛。
老子知他心下大悟,便把《道德》五千字的秘訣,傾囊而授。莊生嘿嘿誦習修煉,遂能分身隱形,出神變化。
自此,莊周棄了漆園吏的前程,辭別老子,周遊天下。
他雖宗清淨之教,卻沒有絕了夫婦之倫。一連娶過三個妻房。第一位妻子,得病夭亡;第二妻,犯了大過被休了。
如今說的是第三個妻子,姓田,乃是田齊族中之女。莊生遊於齊國,田宗重其人品,便把女兒嫁給了他。
那田氏比先前二妻更有姿色。肌膚若冰雪,綽約似神子,莊生不是好色之徒,卻也十分相敬,真是如魚似水。
當時諸侯之中,楚國十分強大,楚威王聽說莊生之賢,遣使持黃金百鎰,文錦千端,安車駟馬,聘爲上相。
莊生嘆道:“做祭祀用的牛,全身被紋上了花紋,有專人細心餵養,如同寵物一般,他看見耕牛勞作辛苦,便對其它的牛誇耀自己。
可等到他被趕到太廟,刀俎在前,做了三牲祭品之時,就是想成爲耕牛都已經沒這個資格了。”
莊周說罷,並不受上相之職。挈妻逃回宋國,隱於曹州之南華山。
一天,莊生下山遊歷,見荒冢累累,心中感嘆道:“‘老少俱不辨,賢愚同所歸。’人歸冢中,冢中豈能復爲人乎?”大大的感慨了一回。
再行幾步,忽見一座新墳,封土未乾。一位年少婦人,渾身縞素,坐於此冢的旁邊,手持一把齊紈素扇,拼命地扇着新墳上的溼土。
莊生感覺很奇怪,就上前詢問:“娘子,冢中所葬何人?爲何舉扇扇土?”那婦人並不起身,依然賣力地扇土。口中鶯啼燕語,說出幾句不通道理的話來:
“冢中乃妾身的拙夫,不幸身亡,埋骨於此。生時與妾十分相愛,遺言教妾如要改嫁他人,要等到葬事完畢,墳土幹了,方纔可以改嫁他人。
在妾身想來,新築之土,要到何時才幹呢?因此拿扇來扇,讓它快乾。”
莊生心裡好笑,想道:“這婦人好性急!虧他還說生前相愛。若不相愛的,還要怎麼?”
想到這裡莊周問道:“娘子,要這新土乾燥容易。你手腕嬌軟,舉扇無力。不才願替娘子代一臂之勞。”
那婦人這才起身,深深道個萬福:“多謝官人!”雙手將素白紈扇,遞與莊生。莊生行起術法,舉手照冢頂連扇數扇,水氣瞬間盡去,其土立幹。婦人笑容可掬,謝道:“有勞官人用力。”
將纖手向鬢旁拔下一隻銀釵,連那紈扇送莊生,作爲相謝之禮。莊生只收了紈扇。婦人欣然而去。莊子心下不平。回到家中,坐於草堂,看了紈扇,口中嘆出四句:
“不是冤家不聚頭,冤家相聚幾時休?
早知死後無情義,索把生前恩愛勾。”
田氏就在莊周背後,聽了莊生慨嘆之語,上前相問。那莊生是個有道之士,夫妻之間也以先生相稱。
田氏道:“先生有何事感嘆?此扇從何而得?”
莊生將婦人扇冢,要土幹改嫁的事講述了一遍。
“此扇即扇土之物。因我之助,她以此物相贈。”田氏聽罷,忽發忿然之色,向空中把那婦人“千不賢,萬不賢”罵了一頓。
而後,對莊生說道:“如此薄情之婦,世間少有!”
莊生聽後,又出口說到:
“生前個個說恩深,死後人人慾扇墳。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田氏聽了大怒。
自古道“怨廢親,怒廢禮。”那田氏大怒,不顧體面,向莊生臉上一啐,說道:“人類雖同,賢愚不等。你爲何輕出此語,將天下婦道人家歸爲一類?連累好人!”
莊生道:“莫要說嘴!假如不幸我莊周死後,你這般如花似玉的年紀,難道可以捱得過三年五載去?”
田氏臉有怒色道:“‘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那見好人家婦女吃兩家茶睡兩家牀,若不幸輪到我身上,這樣沒廉恥的事,莫說三年五載,就是一世也休想讓我變節。夢裡也還有三分的志氣。”
莊生搖頭笑道:“難說,難說!”
田氏口出詈語道:“有志婦人勝如男子。似你這般沒仁沒義的,死了一個,又討一個,出了一個,又納一個。只道別人也與你一樣不成?
我們婦道家一鞍一馬,到是站得住腳的。怎麼肯把話與他人說,惹後世恥笑。你如今又不死,怎麼來冤枉了人!”
田氏說罷,劈手就從莊生手中奪過紈扇,扯得粉碎。
莊生也不動怒,一臉淡定的說道:“你不必發怒,但願得你能如此爭氣纔好!”。
過了幾天,莊生忽然得病。日加沉重。田氏在牀頭,哭哭啼啼。莊生道:“我病自家知道,永別只在早晚。可惜前日紈扇扯碎了,留得在此,好留與你扇墳!”
田氏哭道:“先生休要多心!妾讀書知禮,從一而終,誓無二志。先生若不信,妾願死於先生之前,以明心跡。”
莊生道:“娘子何須如此,足見娘子高志。我莊某死亦瞑目。”說罷,氣絕身亡。田氏撫屍大哭,少不得央及東鄰西舍,製備衣衾棺槨殯殮。
田氏穿了一身素縞,朝朝憂悶,夜夜悲啼。每想着莊生生前恩愛,如癡如醉,寢食俱廢。
山前山後莊戶,也有知道莊生是個逃名的隱士,來弔孝的到也不少。
到了第頭七,忽然有一少年秀士,生得面如傅粉,脣若塗朱,俊俏無雙,風流第一。穿扮的紫衣玄冠,繡帶朱履。帶着一個老蒼頭,自稱楚國王孫,向年曾與莊子休先生有約,欲拜在門下,今日特來相訪。
見莊生已死,口稱:“可惜!”慌忙脫下色衣,叫蒼頭於行囊內取出素服穿了,向靈前四拜道:
“莊先生,弟子無緣,不得面會侍教,願爲先生執百日之喪,以盡師徒之情。”說罷,又拜了四拜,灑淚而起。便請田氏相見。田氏初時推辭。
王孫道:“古禮,通家朋友,妻妾都不相避,何況小子與莊先生有師徒之約。”
田氏只得步出孝堂,與楚王孫相見,敘了寒溫。田氏一見楚王孫人才標緻,就動了憐愛之心。只恨無由暗中接近。
楚王孫道:“先生雖死,弟子難忘思慕。欲借尊居,暫住百日;一來守先師之喪,二者先師留下有什麼著述,小子告借一觀,以領遺訓。”
田氏道:“通家之誼,久住何妨。”當下治飯相款。飯罷,田氏將莊子所著《南華真經》及《老子道德》五千言和盤托出,獻與王孫。王孫殷勤感謝!
草堂中間佔了靈位,楚王孫在左邊廂安頓。田氏每日假以哭靈爲由,到左邊廂,與王孫攀話。日子一長,漸漸都動了情,眉來眼去,情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