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寧、華哲棟等人剛纔講經,講的內容實在是有些無關痛癢了,大家忍住沒有打哈欠,就是看三派弟子明爭暗鬥、舌鋒相爭有趣,但心裡還是希望文比直接改成武比,能看見血就更刺激了。
然而這一刻陳海賴着臉就是不應戰,不給芻容在試劍臺一報父仇的機會,別人也不能說陳海無恥,芻容更是沒轍。
嚴禁私仇打鬥是學宮鐵律,何況神陵山只是百里之地,誰能輕舉妄動,說不定下一瞬就有哪個道丹境的大祭酒,先將法寶轟到他頭上來。
“身在學宮,自然不論私仇,我只是找陳師兄切磋劍道,今日絕不取你性命,陳師兄也不敢嗎?”芻容眼瞳裡怒焰沖天,咬牙切齒的說道。
“芻師兄倘若是想找人切磋,那你們都是掌握真意雛形的人物,或許找杜師兄或冉師兄登試劍臺,更合適一些吧,我是不敵芻師兄啦!”陳海攤攤手,他就死賴着不答應芻容的挑戰,煎熬的也是芻容的心,他則沒有半點的心理壓力。
他不想暴露他可能掌握多種真意雛形甚至完整道之真意的秘密,與芻容登試劍臺可能就在伯仲之間,並無勝算,他何苦去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看芻容雙拳握緊,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暴露出來,眼睛裡都滿是血絲,董寧突然明白過來,爲何自己當初在藏經閣會被這傢伙氣得半死了,這傢伙壓根就不跟你辨經析義,直接拿刀就往人傷口上狠戳啊!
芻容這時候沒有被直接氣瘋,就已經算道基修行深厚的了。
“芻師兄倘若想找人切磋劍道,我與杜師兄都可奉陪。”冉虎說道,他沒想到陳海三言兩語就將芻容挑逗得要失去控制,已徹底失去辨經析義的從容,陳海這就已經幫了他們大忙,這時候就不能怪陳海耍滑頭,而該是他與杜鏞接下芻容提出的武比。
“今日說好講經爲樂,要比也是文比,”黃衫青年華哲棟作爲今日辨經會的召集人,這時候直起腰,如藏雷電的一雙厲眼往陳海掃來,以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董師姐如此說了,我也信這位陳海師兄應是辨經之高手,還請臺上坐,華某人修行有諸多疑問,說不定今日要找陳海師兄能指教一二。”
“……”陳海見華哲棟這時候又強出頭,自以爲是華氏的嫡支子弟就能對太微宗的弟子指手劃腳,忍不住叉腰而笑起來,粗魯的說道,“陳海不過是軍中莽漢一個,不懂什麼叫文比,看諸多兄弟一個個都要打哈欠,想必也是聽你們在那裡裝模裝作的談經論道,無趣得都嚼出屌味來了。要比,咱們就武比!”
衆人又是一片譁然,陳海剛纔死活不跟芻容登試劍臺,這會兒竟然提出要跟華哲棟武比,大家怎能不驚掉下巴?
華哲棟可是掌握真意雛形,又是闢靈境巔峰修爲境界的人物!
“陳海師兄提出武比,華某人自當奉陪。”華哲棟冷冷一笑。
“咱們武比也不要那麼複雜,”陳海邊說邊往水潭邊走去,指着懸崖前幾根垂入深潭的鐵鏈,說道,“我剛纔聽吳景林師兄說這些鐵鏈都連接着一頭鎮潭鐵牛沉入潭底,每頭鐵牛重六千八百斤。我陳海沒有其他本事,就是氣力比人大一些……”
陳海走到鐵索前,一把抓住比他手臂還粗兩倍的鐵鏈,胸臆間悍然涌起拔山而起的氣度,將繃緊的鐵鏈拉出一尺。
在場的諸弟子都知道鎮潭鐵牛的事情,每頭鐵牛到底有沒有六千八百斤重,之前誰都沒有想着要親手去試一試,但想來學宮也沒有必要誇大其事,這時候見陳海竟然將繃緊的鐵鏈拉起一尺,大家都倒吸一口涼氣。
好神力!
每頭鐵牛重六千八百斤,減過潭水浮力,也足有六千多斤重,在場大部分弟子都沒有嘗試拉起如此重物,也難以想象六千多斤有多沉重,就看陳海袍衫下雙臂的肌肉像鐵塊一樣的隆起,繃緊的四肢、骸軀就像一張拉開弦的巨弓,那恐怖的力量似乎隨時都會噴薄而出;而陳海雙足所立的石岸這時候也咔咔作響,都承受不住壓力而崩裂出細裂紋來。
看到這一幕,大家才確信每頭鐵牛足有六千八百斤,也爲陳海看出粗莽的外表下竟有如此神力而暗暗心驚,心裡都想妖蠻裡有如此神力,也是萬里挑一啊。
陳海將鐵鏈連續拉出十數米,就又將鐵鏈放過去,氣定神閒的拍拍手,轉身跟華哲棟說道:“華師兄要能將這鐵牛從潭底拉出來,便算贏了。”
華哲棟也爲陳海的神力心驚,但心想他將六七千斤重的鐵牛從潭底拉出也是輕鬆,就挽起袍袖待要走下石臺。
“諸多師兄都能看陳海才闢靈境初期修爲,實不相瞞,陳海除了兩臂有些氣力,迄今才修成六條靈脈,實在汗顏得很,而華師兄是十二主氣脈都修煉到大周天圓滿的人物,想必也不會佔陳海的便宜,”陳海繼續說道,“那這樣吧,華師兄要能兩根手指,不,我也不能佔華師兄的便宜,那就算華師兄三根手指,華師兄要是能用三根手指將鎮潭鐵牛從潭底拉出來,便算是陳海輸了如何!”
聽了陳海這話,董寧都覺得她是華哲棟都要控制不住上前抽他,這孫子太能占人家便宜了,三根手指將六七千斤重的鎮潭鐵牛從潭底拉出來,就算華哲棟拼盡吃奶力的氣力做到這一點,陳海再拍拍屁股爽利的認輸,到最後還不是華哲棟淪爲笑柄?
自詡風度翩翩的華哲棟,英俊的臉這時候也被氣得扭曲起來了,僵立在座位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鎮潭鐵牛就在深潭之中,他拉還是不拉?而陳海前後改口比試的條件,他也不能說陳海的不是,就算他堅持像陳海一樣將鎮潭鐵牛從潭底拉起十數頭,陳海拍拍手認輸,他就真的贏了?
華哲棟這時候才發現他太沖動了,這麼輕易就陷入陳海佈下的陷阱之中進退兩難,心裡也暗暗叫苦,沒想到這莽漢看似粗魯,心機實要比董寧、杜鏞、冉虎這三人陰險得多啊!
石谷圍觀的上千弟子,都來自西北域諸郡,沒想到問秦宗與賀蘭宗聯手壓制太微宗的講經會,竟然被陳海三言兩語間就攪得面目全非,太微宗及其他不關己的宗門弟子這時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剛纔看董寧三人被虐的鬱悶也一掃而空,都恨不得大喊痛快,難怪葛老祖要幫陳海走後門,保送通過闈選,還是葛老祖有識人之明。
有陳海在學宮,太微宗的弟子就不怕被其他宗門欺負了啊。
圍觀的上千弟子裡,也有很多人是問秦宗、賀蘭宗的弟子,這時候也都覺得華哲棟、芻容爭口舌之利,實在不是這個看似莽漢的陳海敵手,他們都覺得臉上無光,無心再看上去。
陳海看華哲棟僵站在石臺上進退不得,他這時候則從容走上石臺,在冉虎身旁的石几後席地坐下,雙手按在冰涼的石几之上,笑問道:“華師兄剛纔說自己修行遇到幾處疑問想不明白,想要向陳海請教,華師兄這時候可以說來聽聽了!”
華哲棟英俊的老臉漲得通紅,額頭的青筋隱隱抽搐,他這時候再以道疑相質問,可不就是真向這孫子低頭求教了?
見華哲棟被他噎在那裡、連話都不敢回,陳海又往坐在他對面、斜對面的問秦宗及賀蘭宗其他四人看過去,問道:“這幾位師兄,修行中可遇有什麼疑問這時候要跟陳海我求教的?”
換了別人剛上臺面對掌握真意雛形的人物,要是敢說這麼狂妄、不要臉的話,早就被上千弟子鬨笑下臺,而這時陳海是囂張到極點,臺下上千弟子也都知道陳海是故意拿話刺激芻容、華哲棟幾個,這一刻大家卻只是覺得剛纔聯手欺負太微宗三人的華哲棟、芻容等人更沒有臉面。
實在是沒有一人是陳海爭辯的敵手,都被陳海三言兩語打得落花流水沒有招架之力。
臺下還有一些問秦宗、賀蘭宗弟子這時候都悄悄離開,實在不忍心再看宗門的這幾個天之驕子被陳海這無名之輩如此的欺侮。
芻容最先憤而離席,甩袖而走。
殺父之子就坐在眼前,他在學宮受鐵律限制卻不能血洗私仇,他只能憤而離席。
趙誠、華哲棟等人都發現,陳海壓根不按照他們的節奏來,這時候找陳海糾纏辯經論道,純粹變成耍嘴皮子的遊戲,即便是辯贏了也會被這無賴子戲弄、羞辱,就只能灰溜溜的狼狽離開。
陳海這時候才朝董寧、杜鏞、冉虎揖禮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陳海魯莽,攪和了董師姐你們的講經會!”
董寧覺得有趣,莞爾一笑,精緻無瑕的五官,明豔如月的眉眼間,煥發出異樣的神采,無一處不美,陳海看了也是覺得眩眼。
杜鏞、冉虎剛纔被芻容、趙誠壓制得節節敗退,虧得陳海站出來攪場,纔沒有丟臉,但風頭都被陳海搶過去了,他們臉面無光,心裡也沒有好高興的。
而看董寧瞅陳海的眼神裡隱藏有欣賞的驚喜異彩,杜鏞、冉虎二人則心裡又隱隱有難以抑制的妒火要燒燃起來,只是陳海在學宮好歹長得是太微宗的志氣,杜鏞、冉虎當着其他子弟的面,待陳海也只能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