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絕軍加上葉青麟直領的王族軍,看上去有三萬兵馬,但都是七拼八湊起來的,打突襲容易,但在張雄、張俊及孔鵬這樣的老將面前,實難討到什麼便宜。
目前只能趁叛軍難以完全掌控平盧大綠洲的局面,以及平盧大綠洲距離黑山有兩千裡的茫茫沙海阻隔,精絕都護府及葉氏王族軍也抓緊時間進行休整,恢復元氣。
陳海還是希望能引誘叛軍跨越茫茫沙海來攻,他們這邊以逸待勞,纔可能會有更大的勝算。
要不然的話,就算這邊的形勢先安定下來,也需要在平盧大綠洲內部培養、扶持反抗張氏逆賊的力量,在有一定把握之後,再率三四萬精銳直接插入平盧大綠洲,纔是與張雄、孔鵬等逆賊決一勝負的機會。
現在還是要做一些基礎性經營。
陳海以往要想派出數支勘測隊,將黑山附近的地底岩層都勘測一遍,以驗證他的推測,這原先需要兩三年的時間才能做到,但此時他有修爲踏入道丹境後期的葛玄喬過來,很多事情就簡單了。
陳海不在新成立的精絕都護府擔任任何職務,也是想脫身出來,儘快驗證他的推測。
一旦驗證黑山附近的沙海地底是一整塊能防溪河滲透的大岩層,他們今年就能開始做溪河改道的工作,明後年就能讓黑山附近的綠洲面積逐步的擴大。
這纔是精絕都護府能真正紮根沙海深處、推行府兵制的根本。
後期即便助葉氏成功復國,葉青麟也不可能在平盧大綠洲範圍劃一塊水草之地給精絕都護府立足。
陳海與葛玄喬,花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在黑山周圍的沙海里摸了一個遍,最終確認黑山周圍三百里範圍,實是一整塊凹型黑砂岩層,岩層深度在三到五十米之間。
要是將覆蓋岩層的沙層都清除掉,就會發現黑山周圍,就像是一座四周環山的淺槽型盆地,外圍十數座綠洲,恰好是淺槽型盆地外圍的環形山脈主峰。
陳海與葛玄喬帶着這樣的結論返回白石峪,除了董寧、冉虎他們外,要率族人在此地紮根的韓慶元、韓謇、郭泓判等人更是興奮,他們這一刻都能理解這一驗證這一點的意義有多大,但心裡還是很困惑:“這事做起來,也沒有多難,怎麼除了國使之外,以前誰都沒有想到要做這事呢?”
陳海微微一笑,並不欲解釋什麼。
燕州的平民社會本質上還是農耕文明,而金州大漠深處,牧耕結合,平民社會的文明程度甚至要比燕州更低,雖說燕金兩地的宗閥宗門,煉器及對符陣的研究都相當的發達,但這個跟平民社會沒有丁點關係。
是這種巨大的隔閡,限制了諸多人的思維。
在驗證黑山地底確是棧槽型岩層之後,接下來要做什麼,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精絕都護府還是要遷回黑山,在白石峪所築的簡易城寨,則移交給葉青麟所率的西羌王族軍駐防,也以便能就近收編更多北逃的葉氏殘族勢力。
下一步除了在外圍的綠洲,將涌泉所形成的斷流溪河以及大小湖泊,分步的往黑山內側改道導流外,還要在黑山附近尋找水脈,打穿岩層開掘出更多的泉井,加快淺槽型岩層儲水的進程,以便能儘快繁育更大規模的草木。
經過兩個月的討論跟研究,精絕都護府也拿出大家都認可的府兵制推行方案來。
精絕都護府計劃在諸多部族的基礎上,設立五十座兵農合一、兵牧合一的軍府。
除了魔月湖設十二座軍府,黑山設二十四座軍府外,精絕都護府同時還在金象嶺、黑隼崖、姑獲山等綠州,也設立三到五座不等的軍府,爭取以最快的時間,將諸多部族健勇以及釋放的奴隸以及馬賊降俘,都編入五十座軍府管理。
每座軍府編二百到五百不等的衛卒,除了平時耕牧、閒時操訓、戰時集結之外,還各自負責修造軍府哨壘;同時董寧還計劃將五十頭黑羽巨鷲及相應的御鷲銳卒,分配到每座軍府。
這麼做,一方面是加強諸折衝府與精絕都護府之間的聯絡。
畢竟只有黑羽巨鷲這樣的兇猛靈禽,能夠在千餘里範圍,快速運轉兩三千斤重的貨物,還能夠監視大漠深處的敵情;這都有助於加強精絕都護府對下屬折衝府的控制。
同時也是將每頭黑羽巨鷲的伺養成本,分攤到下面的軍府,以便黑羽巨鷲能更大範圍的在大漠深處自行捕食獵物。
不然的話,一百頭黑羽巨鷲,就能將精絕都護府吃窮掉。
當然,精絕都護府也會對下面的提供靈藥、兵甲以及戰械等方面的支持。
府兵制推行下去後,精絕都護府能編得衛卒兩萬三千餘,而精絕都護府的常備兵馬則控制在五千人以下。
這麼一來,除了耕牧及水利改造有充足的勞動力外,精絕都護府平日所消耗的糧草,即便還有缺口,但也不像之前那麼恐怖了。
而此前從諸寨收編的千餘匠工,除了少量分配到各軍府,確保軍府都有一定的農具、兵甲修造以及哨壘建造及水利施工能力外,大多數人都集中在黑山城,編爲精絕都護府直領的少匠府。
精絕都護府不可能無限制的依賴於河西的援助,而魔月湖、黑山的農牧產出實在太有限,只能從礦產及工造上想辦法彌補缺口。
陳海清洗諸多賊寨,前後繳獲五千多斤玄胎精鐵,這並非偶然,實在黑山、魔月湖的黑砂岩層裡,富含黑砂精金及玄胎精鐵等物。
馬賊擄掠那麼多的奴隸,除了強迫他們修造兵甲、城池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從礦脈裡開採、冶煉黑砂精金與玄胎精鐵。
黑山及魔月湖等地,能產玄胎精鐵的礦脈還有那麼幾條,但以往諸賊寨冶煉玄胎精鐵的工藝太落後了,產出很有限,董寧就計劃從聚泉嶺請兩名匠師過來。
要是黑山這邊每年能煉成五六千斤玄胎精鐵,就能彌補很大的一塊虧空。
“還有要你寫一封信送到聚泉嶺提一下這事……”
等郭泓判等人商議過事情離開後,董寧跟陳海說道。
“你寫信給周景元、趙無悔,他們必不會拒絕你,”陳海笑道,“此時還不是迴歸聚泉嶺的時機,信也沒有必要寫,省得對他們造成不必要的干擾。”
“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你爲什麼就不願意留下來幫我?”董寧定睛看着陳海的臉,強忍住伸手去摸他臉上傷疤的衝動。
“無論是葉氏,抑或西羌國的民衆,都需要一個能忠於這片土地的精絕夫人,唯有這樣的精絕夫人才會值得他們效忠或並肩作戰,他們所期待的,可不是一個已經淪爲董氏或他人附庸的精絕夫人,這是我身爲‘大燕國使’,卻絕不能在精絕都護府任職的關鍵,”陳海笑道,“再說了,就算沒有我,你也做得很不錯啊。”
“無人相助,我也只能一個人咬牙堅持。”董寧不無幽怨的說道。
陳海心裡也是一笑,現在人多嘴雜,有些秘密、有些事情要單獨找機會跟董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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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寧要主持精絕都護府及精絕軍遷往黑山城的諸多事宜,而此時的黑山城也太簡陋了,後面還要繼續增建,但陳海也不會理會這些瑣碎的事務,先期返回黑山去找寧蟬兒。
葛玄喬此時在白石峪坐鎮,葛玄喬也是唯一能讓寧蟬兒心存忌憚之人。
怕被葛玄喬看穿身份外,除了逃不過必要接觸外,寧蟬兒寧可離白石峪遠遠的,這段時間獨自回黑山,在黑山的北坡,借幾座巖洞開闢了她在大漠深處潛修的洞府。這段時間,陳海與葛玄喬踏遍黑山附近的沙海,寧蟬兒則基本上都留在那裡潛修、研究丹藥。
陳海剛踏入黑山荒蕪的後山,就隱隱聽見山腹裡傳來慘厲的哀嚎,飛到寧蟬兒的洞府前,從山腹裡傳出的哀嚎越發清晰,知道寧蟬兒是拿周大同等俘虜試藥。
他已經夠鐵血無情了,聽到這慘叫猶豫覺得心底磣得慌。
韓採娘之女趙瑩臉色慘白的守在洞府前,她不忍心看周大同等俘虜讓寧蟬兒拿過去試藥,但這種幾乎撕裂人心的慘叫傳到耳朵裡也是一種折磨。
“你要是不想聽這叫聲,我傳你一式靜心勢!”陳海笑了笑,伸出手指在趙瑩明亮的額頭一點,直接將靜心勢秘形凝入神識裡,化作一幅畫卷,自眉心打入她的心神深處。
趙瑩纔剛剛開始跟隨寧蟬兒築基修煉,陳海將靜心勢秘形圖打入她的心神深處,只能凝聚極短的數瞬短時就會消逝一空。
趙瑩畢竟不是明竅境強者,能將這一幅暗蘊真意的秘形畫卷永遠的鎖入識海之中,她這麼短的時間無法記住太多,但也要比旁人一手一腳教她好許多,後續更多還是看她自己的悟性。
“多謝國使……”趙瑩喃喃低語道,都不敢正眼看陳海的眼睛。
照道理來說,她與母親都在眼前這人的女人,何況母親跟這人又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她一時半會不知道在這人跟前自處。
陳海倒沒想到這事情上去,見短短兩三個月,趙瑩就已經打通一條玄脈,算是爲日後修煉打下一個不弱的基礎,資質不錯是一方面,寧蟬兒很可能也拿她試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