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怎麼心不在焉的?還在想着那個小子?那小子已經死了,你就算再怎麼想,他也活不過來了。”一個模樣濃眉大眼,樣貌英俊,虎背蜂腰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
這男子眉宇之間透着不凡氣息,即便是在這到處都是丹士的地方都透着一股卓爾不羣的優越氣質,這種氣質有天生的成分,也有後天極爲優越的環境,和處處制勝,從不失敗後逐漸形成的,能夠擁有這種氣質的存在就是天之驕子。
走到哪裡都叫人不敢生出輕視之心來。
甚至周圍有些丹士見到他雖然並不認識他,也依舊稍稍側身,和他拉開距離,因爲他們敏銳的本能中感覺到這個傢伙非常不好惹。
男子跟一名樣貌一流的女子身後,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似乎對於女子的選擇相當的無奈。
這女子神情冷淡,一雙眼睛之中似乎藏了兩把利劍一般,整個人雖然沒有冒着騰騰殺氣,但卻也給人一種極不好招惹的感覺。
“他沒有死!”女子一直都沒有開口,此時執拗的說出四個字來。
這四個字叫跟在他身後的男子一臉的無奈,如果認識這個男子,或者知道這個男子的名字的人,絕對不會相信無奈這種表情會出現在他的臉上。
因爲他的名字就代表着迎刃而解,就代表着絕對不會輸。
敢在名字之中加上求敗兩個字的,不是瘋子就是真的了不起。尤其是在丹士之中,這個名字本身就會招來數不清的敵人。
尹求敗。
“冷師妹,那個叫做方蕩的傢伙,被丹宮和龍宮夾在中間,怎麼可能不死?無論是丹宮還是龍宮,都是龐然大物,任何一個稍稍動彈一下,都能將他碾爲齏粉,更何況是兩個一起碾壓,不論你口中怎麼說,其實你心中應該是知道的,方蕩死了,永遠都不會成爲你的道侶了。”
走去前面的女子正是冷容劍。
冷容劍和方蕩之間有三年之約,她在等着三年一到方蕩來找她,然後她們彼此結成道侶,卻沒想到三年未至,卻等來了方蕩的死訊。
冷容劍猛的頓住腳步,不過,她隨即繼續前行,淡淡的道:“他絕對不會死,比在這裡危險十倍的環境他都沒有死。”
尹求敗知道自己一味的說方蕩已死只會將冷容劍推得離自己越來越遠,所以尹求敗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尹求敗是上幽界雲劍山中東西南北四大劍客之一的天南劍,其實按照輩分來說,尹求敗是冷容劍的師爺,但尹求敗一見到冷容劍後,驚爲天人,當即就作出決定,要冷容劍變成自己的道侶。尹求敗叫冷容劍爲師妹,不知道多少雲劍山的弟子在背後罵他老不修,但尹求敗已經用一個稱呼就圈定了冷容劍,其他的雲劍山弟子自然不會跑去跟堂堂的天南劍搶女人。
尹求敗一生未嘗一敗,不光是對敵,即便是在追女人上也是如此,所以尹求敗沒有直接動用自己的身份來壓迫冷容劍就範,在他看來將獵物一點點的圍困住,碾壓對方,最終將獵物慢慢的吃掉才更有成就感。並且,最重要的是,這個敵人一定要是旗鼓相當的對手纔有趣,如果雙方彼此之間的差距太過懸殊,就無趣了。
只不過,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同時低估了冷容劍對於方蕩的執着。
他原本以爲冷容劍會在幾個月內蜷縮在自己身邊,化爲一隻順從的小鳥,但幾個月過去了,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眼瞅着都要三年了,冷容劍依舊如她的名字一般,對他冷冰冰的,似乎在她的心中就只有那個叫做方蕩的混賬東西。
這叫從未嘗過一敗的尹求敗生出一種挫敗的感覺來,但這還不足以叫尹求敗真的認輸,反倒激起了尹求敗一定要征服冷容劍的鬥志。
尹求敗正心頭鬱悶,找不到其他的話題,卻見前面有一家酒樓很是熱鬧,便即笑道:“冷師妹,不如咱們去嚐嚐祭城中最出名的礬酒吧,冷師妹來到上幽界沒多久,這礬酒是一定要嘗一嘗的。”
冷容劍對此沒有什麼異議,她也聽說過礬酒的威力,多少也有點想要嘗一嘗,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傳說中的那樣威力驚人。
冷容劍和尹求敗走入這家叫做豐盛齋的酒樓。
剛走進酒樓,樓下沒什麼客人,但卻聽到樓上傳來喧囂起鬨之聲,尹求敗好奇的詢問店小二,店小二笑着說道:“四樓有丹士在斗酒,現在正在興頭上。”
“哦?丹士斗酒?今天運氣不粗,師妹咱們不妨去看看,我進入上幽界三百多年,可還未曾見過丹士斗酒,去看一看多少也能增長點見識。”尹求敗笑着言道。
隨後尹求敗和冷容劍拾階而上,滿懷好奇的準備看一下丹士斗酒。
……
情況不對!
九江覺得原本有着十足把握的事情開始變得複雜起來,開始朝着不被他控制的方向前進。
九江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呂程,然而呂程似乎只是在專注着自己身前的酒碗,雙手穩定的將壇中酒倒入酒碗這種。
九江看不見呂程的表情,無法推測呂程此時的狀態。但看呂程的雙手九江覺得,這個呂程猶如深淵一般可怕。
九江端着酒碗酒碗的碗沿貼在脣邊上,這一碗酒就是沒能飲入口中。
四周的丹士們見到這個場面有些不耐煩了,但他們打定主意這一次的主要嘲諷對象是化土門,所以才隱忍着沒有起鬨。
九江手中的酒碗忽然變得有些沉重起來,九江的目光不知爲何,被躺在地上已經冰冷的胡良吸引,胡良的那張臉似乎在笑。
九江眉頭皺得死死的,將碗中的酒一口口的喝了下去,這一次,九江喝得很慢,原本他很不恥呂程那種害怕酒勁發作的牛飲做法,在他看來,那是很愚蠢的小聰明,丹士現在,他在等,他在拖,他必須慢下來,哪怕這只是他很不屑的小聰敏,他在等呂程身上的酒勁發作。
四周的丹士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九江一小口一小口的近乎於無恥的在喝酒。
若換成化土門的丹士這樣喝酒的話,他們早就起鬨得將房蓋都掀飛了,此時此刻他們卻拿出十足的耐心來靜靜地等待,最後實在等不下去了,就開始起鬨叫好,讚歎九江喝酒的姿態。
這簡直比無恥還要臭不可聞。
化土門的丹士們氣得一個個臉色血紅,即便是風雲齋的幾個丹士都不住的揉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
九江終於慢慢的將一碗酒喝光,這個時候的九江一張臉變得血紅起來,隨後他緩緩坐下,他若再不坐下的話,他的腿抖得會叫他整個人跟着一起搖擺,那就太難看了,即便坐在椅子上,他依舊覺得自己的身子在逐漸失去平衡,他不得不拼了命的穩住身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不是在做着可笑的不倒翁般的左右搖擺。
在拖延時間的時候,他身上的酒勁也開始翻江倒海般的衝撞過來,九江之前畢竟已經喝了四碗礬酒,酒勁本就已經開始醞釀發酵,現在又是一連五碗,加起來已經達到了九碗,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當然,他還能再喝一碗,不過再來一碗之後,他估計就得……
九江穩定住自己的身軀,朝着對面的呂程望去,他覺得呂程應該也已經到了極限了,一個金丹丹士,一口氣連喝五碗礬酒,加上他剛剛拖延,現在酒勁應該爆發開來了,那個該死的傢伙應該也……
怎麼?
在九江眼中,就見應該也如他一般到達極限的呂程竟然又將酒碗放在了脣邊一口乾了下去,輕鬆隨意,似乎喝得是白開水一樣。
九江呆呆的看着呂程,不光是九江,四周的丹士們也被呂程嚇到了,這傢伙喝得太快了,幾乎都不給人留一點點喘息的時間,只要九江放下酒碗,呂程的酒碗必定再次見底兒。
這似乎不是爲了拼着一股勇力多喝一碗酒,這似乎是呂程對於九江的壓迫,是一種更高級的戰術,這種壓迫感,能夠碾碎九江對於自己的自信。
一刀將人捅死,是一種殺法,一刀捅進去再攪動幾下,將人殺死又是一種殺法!
九江目光有些呆滯的看着身前的那碗礬酒手抖得猶如篩子篩豆一般,抓起酒碗後,抖得酒水四溢,一碗酒潑出去了小半碗,不過四周的丹士對此完全無視,不似方纔胡良灑了酒水那樣噓聲四起。
九江將這一碗酒喝得下去,隨後就覺得天旋地轉,金丹都變得渾濁了,靈識只剩下一線,他現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表現出了什麼樣的醜態,身子是不是在如不倒翁般的搖擺他也不在乎了,四周的聲音變得混沌而詭異,他只在關注對面的呂程,呂程,應該倒了吧?呂程你應該倒了!
九江忽然發現,一直專注在酒碗還酒罈上的呂程竟緩緩擡起頭來,在這張臉上有着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此刻正冷冰冰的注視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