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方蕩來說,將自己變成一個漏斗將天地元氣吸收過來再灌注進大地龍脈之中,遠比將天地元氣轉化成修爲之力要簡單。
不過弘光帝聚集來的天地元氣實在是太多,方蕩要想將所有的天地元氣集中起來送回去,也不是一時半刻之間能夠做到的事情。
隨着方蕩不斷的將天地元氣灌入大地之中,方蕩識海之中的佛像再次張開雙目,驚訝的看着光輪之上的金色浮屠越來越多。
《陰符經》中傳來老者的聲音,有些嘆息的道:“可惜可惜,你怎麼沒走?”
佛像笑道:“我若走了,就沒有人跟你爭這顆大道種子了是吧?不過,我還得感謝你之前的那番擠兌言語,說我佛家只知躲避不敢面對,若非這幾句話,說不定我早就走了。”
《陰符經》中傳來一聲冷哼,“你我之間的大道之爭也應該有個瞭解了,你之前偷襲重創了我,這筆賬我還要跟你清算,怎麼捨得叫你獨自跑了?”
佛像聞言呵呵一笑,雙手合十道:“與大道相比,這些都是小事而已,你就不要斤斤計較了……”
“嘿,你當然希望我不計較,不過,我偏偏就是個睚眥必報之人,你且等着吧!”
……
三天時間,方蕩將匯聚在皇都的天地元氣重新灌注進龍脈之中輸送到玄天大陸各地。
因爲方蕩輸送天地元氣,不知道多少垂死之人驟然康復,因爲弘光帝抽吸了大量的天地元氣死去了許許多多的人,沒有了這些人,但這些人的天地元氣卻已經重新灌注進了大地之中,所以玄天大陸越發變得欣欣向榮起來。
不過,方蕩也有一點私心,在將天地元氣送入玄天大陸各個角落的同時,方蕩不忘藉助龍脈之力在玄天大陸上顯化出一個個神邸,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這些神邸救了他們,從此之後,自然就會對這神邸生出信仰來。
弘光帝帶來的這場劫難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一番混亂中唯一的好處就是鎮守邊關的軍隊們受到的影響比較小,不少軍隊都處在龍脈邊緣,這些地方龍脈稀薄,弘光帝的力量雖然強大,但卻也沒有將觸手伸到這裡,並非是他有什麼特殊的想法,而是玄天大陸內陸已經足夠他吃了,沒有必要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無疑保全了玄天大陸,使得蠢蠢欲動的妖族和蠻族不得不繼續觀望,畢竟雖然凡人死了不少,但真正的修仙者還有強悍的戰士基本上沒有折損,而他們的對手正是這兩種。
對於方蕩來說,這場大戰,也給他帶來了兩個好處。
一個是,方蕩藉助龐大無邊的天地元氣溝通到了上幽界中的道侶陳娥。
雖然這種溝通遠隔一界,只是彼此看上一眼,並未傳遞什麼有用的信息,但這種感覺還是叫方蕩感到欣喜。至少這一眼能夠陳娥放心,他方蕩沒死,並且快要回去了。
第二個好處,是方蕩汲取天地元氣殺了不知道多少人,又送天地元氣回到玄天大陸各個角落,又救了不知道多少人。
這種殺伐拯救,反倒成就了方蕩身軀之中的光輪。
數量衆多的七級金浮屠能夠匯聚出不知道多少的九級金浮屠,方蕩覺得,只要他進入上幽界,就可以嘗試將他的鐵級佛像再提升一個等級,甚至兩個等級直接進入金級佛像的程度。
即便方蕩沒有主動合併七級浮屠,此刻整個凡間的方蕩的雕像都生出感應變化來,一個個坐在家中的神龕中的雕像發出咔咔爆響,最廉價的木頭做成的雕像外殼盡皆破碎,露出下面的黑鐵一般的雕像來。
並且這些雕像也不再那麼醜陋,變得威嚴莊重。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百姓跪在方蕩的雕像面前叩頭不止,再加上方蕩顯化在各地的神邸引來的信衆,方蕩短時間內,就收到了大量的信仰之力。
光是用這些信仰之力,稍微積攢一點時日,方蕩就已經可以帶上洪靖和冷容劍上路前往上幽界了。
不過,方蕩還有一件事沒有做,這件事他不知道能不能做成,但不管能不能成他都要嘗試一下。
方蕩停止抽吸四周的天地元氣之後,看了看那座原本有百萬人口的雄城,現在卻變成一座死城。
雖然現在這座城池只剩下一片廢墟,但還是能夠看到他的壯魄。
方蕩和冷容劍都沒有說話,方蕩袍袖一拂,已經化爲廢墟的城池開始再次迸碎,緩緩下沉,四周的泥土石塊開始朝着這裡匯聚,不久之後,整座城池消失不見,徹底淹沒在大地之下,從此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一座百萬雄城的傳說,再也沒有這座百萬雄城存在。
方蕩攜着冷容劍一路回行,相較於來的時候的輕鬆心情,此刻兩人心中都變得沉重無比。
來的時候,一座座城池之中充滿歡聲笑語,即便生活難熬,但千百萬個人家也都是整整齊齊,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日子不好過,也沒什麼了不起,但現在,走入任何一座城池之中,到處都是悲聲,家家戶戶都有人死去,家家戶戶都有人披麻戴孝,紙錢貴得超過了真正的銅錢。
一個人的野心使得整個天下變得千瘡百孔!
兩人走了一天經歷了兩座城池後,就再也不願如來時那樣慢慢的走路了,這千瘡百孔的城池還有那刺耳悲鳴實在叫人生不出多看一眼的念頭來。
一路上冷容劍一直都有些怪怪的,哪怕方蕩和冷容劍已經成爲道侶,都依舊有些琢磨不透此時的冷容劍。
這樣的冷容劍叫方蕩感到有些好奇。
眼瞅着就要回到洪靖她們所在的城池了,冷容劍忽然停了下來,身形緩緩上升。
方蕩也停下來,看着冷容劍隨後隨着她一路向上。
圓月當空,矗立在九天之巔,四周雲氣翻滾,在皎潔的月光下,浩渺無邊,似乎回到了上幽界的無盡雲海之中。
冷容劍白色的衣裳隨着風氣舞動,清冷美麗的面容在這月色之下越發顯得明媚動人,美得簡直就像是一件千錘百煉出來的工藝品。
“陪我看會月亮吧。”冷容劍說出這句話後就再也沒有說一個字。
方蕩一頭霧水,但他能看得出,冷容劍並不想多說什麼,所以,方蕩也就沒有多說什麼,站在冷容劍的身邊,牽着冷容劍的手,看着那輪碩大的滿月。
冷容劍將頭靠在了方蕩的胸口上,似乎整個人都融化在方蕩的身上,那冰冷的面容上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詳,男人的冷是因爲驕傲,而女人的冷,大多時候都是爲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方蕩伸手將冷容劍攔在懷中,嗅着冷容劍髮絲上的淡淡幽香,方蕩忽然有種感覺,一種即將失去的感覺,一種他說不明白的憂傷感覺,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此刻方蕩和冷容劍的念頭脫體而出,在空中結合在一起……
當遠處一道晨曦劃破天空,那碩大的圓月漸漸遠去。
朝陽下,冷容劍的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一種輕鬆的愉快的笑容,兩人精神雙修之後,都有一絲倦懶氣息。
冷容劍很少笑,但只要她笑,那就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
此刻,在方蕩眼中,冷容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