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性和尚自知性命難保,卻也不願意就這麼死了。他宣一聲佛號,勉強鎮定,說道:“我等四人並未冒犯妖尊,妖尊爲何苦苦相逼,追殺不止?”
“法通和尚將常人性命當作無物,今日之前或許未做下惡事,日後可是難說。本座要殺他,是要杜絕後患。”
將四人困住,許七也樂得讓四人死個明白。他一指另外兩個和尚,道:“你們兩個雖然沒招惹本座,但卻頗爲認同法通和尚的說法,本座斷不能容。”
“至於你。”
許七一指緣性和尚,說道:“法通和尚說出那番話時,只有你面色大變。雖然不好說是聽出了法通要遭殺身之禍,還是你不認可法通和尚的說法,但憑你和衆人不同,本也能饒你一命。只是本座有心饒你,你卻出手阻攔本座,自尋死路。”
說話間,許七見空禪山上遁光四起,那是接到了緣性和尚消息的空禪山修士在逃遁。
九陽老妖既然說出了將空禪山連根拔起的話,那空禪山中必然無幾人能活。緣性和尚傳訊示警,讓山中的同修趕緊逃命。
緣性和尚也看到了空禪山同修不斷離去的遁光,心中略略一定,而後對許七說道:“法通的道理雖然……”
許七搖了搖頭,將他的話頭打斷:“你傳訊示警,又拿性命拖延,不過是爲了讓空禪山中的人快些離開。本座佩服你的這份心思,所以之前並未那些山中散修,任由他們離開。只是到了現在,卻容不得你拖延了。”
許七心思通透,知道緣性和尚傳訊的目的,也知道他此刻跟自己搭話,是爲了給空禪山中的修士爭一點逃命的時間。
他有這樣的心思,許七頗爲佩服。只是佩服歸佩服,該殺的還是不能放過。
被許七說破了心思,緣性和尚面色大變,還要言語。
許七卻不同他多言,將四處雷火一合,血霧刀光齊出,將四人煉死在火海之中,魂魄押入萬生辟命小世界。
將火海化作一道火光收起,許七運用赤火真瞳,將空禪山中一切修士的氣息看的明明白白。
空禪山中佛修不少,境界高的卻沒幾個,幾乎都死在了許七手中。剩下的不過是金丹以及金丹之下的修士,正四散奔逃。
心中略琢磨了一下,許七將神魂化作心化自在天子魔,化出六慾天魔,分化百道,向那些四散而去的修士悄無聲息的撲去。
那些修士只顧逃命,心慌意亂,哪有功夫防備這無形無跡的天魔手段?百道六慾天魔無一落空,各找了一個佛修,攻入其本心之中。
六慾天魔攻入這些修士的本心之中,許七卻將之藏而不發,沒有發動六慾幻象。
許七雖然有心將空禪山中人盡數殺死,但略一思量,覺得這麼做有些不妥。
那些逃命的修士是怎樣的心思,怎樣的爲人,許七都不知道。若是誤殺了無辜,也十分不妥。
這些修士被他種下六慾天魔,他又暗暗運用千眼千心法,便能見這百餘修士所見的一切。如此一來,這些修士便被他完全監視。
六慾天魔藏而不發,根本無法找到蹤跡。即便以佛門舍利光照本心內外,也無法將六慾天魔完全清除。
若是有人要做惡事,許七便能立刻知道。到時勾動六慾天魔,相隔萬里取人性
命也不是難事。
這也是許七的魂魄晉升神魂,又比一般的神魂更爲強大,更修煉了千眼千心法這天魔手段,才能以一心觀百景。換做旁人,光是這百餘人的所見所聞都能讓人無法辨識,無法承受。
化出一道神魂分身監視這百餘修士,許七調轉方向,轉向九陽山而去。
一路上再無別事,花了半日功夫,許七便回到了九陽山。
揮推了前來迎接的衆妖,許七坐在石室中,將神魂投入白玉骷髏中,獵殺混沌天魔。
苦玄和尚雖然死在了許七手裡,但他以肉身爲代價招來的元嬰高手,讓許七損傷不小。
心化自在天子魔只剩一點殘餘,想要恢復原本的狀態,需要耗費一番功夫。本身神魂也有所折損,也要以純粹的魂魄之力填補。
所幸現在成就神魂,意識強大,又親身見識過種種強橫手段,能模擬更多強橫的手段來獵殺混沌天魔。
一坐三天三夜,許七在白玉骷髏中進出數次,斬殺數百混沌天魔,終於將神魂的缺漏補全,將心化自在天子魔恢復完全。
“僥倖,僥倖。”
將神魂投入肉身之中,檢視了本身神魂和心化自在天子魔,許七心中暗道:“苦玄和尚招來的那個佛門高手,吃了肉身不能完全發揮實力、不能持久作戰的虧。他又是越過無盡虛空,將意識降臨,運用手段時不夠爽利。正因如此,我才能將那高手依仗着降世的力量耗盡,讓他退回無上佛界。”
“若是真正的元嬰修士,肉身意識元轉無缺,我斷然沒活命的可能。莫說耗死,即便從他手下逃命都是不能。”
許七心裡清楚,自己雖然和那元嬰高手糾纏了大半個時辰,卻是那降臨意識的佛門高手吃了不少的暗虧,自己才能與之糾纏。
將一個意識降臨的元嬰高手耗死,可不意味着擁有了和肉身無缺的元嬰修士過招的資格。
許七畢竟只是天罡境界,能殺死地煞修士已是不易。想要和元嬰修士過招,那是嫌自己命長。
收了內視的法門,許七從乾坤袋中取出一串念珠,正是得自苦玄和尚的“降魔渡厄”。
這念珠許七自己用不到,但南疆中還有一個如空和尚,正好將這念珠給他。
只是賜下念珠之前,許七還要將那舍利子中的一道意識印記抹去,這纔算是穩妥。
意識降臨的手段,許七早在域外天魔手中就領教過了,實在是難以防範。苦玄和尚招來這佛門高手,雖然是自發召喚,卻難說念珠落入他人之手後,那域外佛界中的佛門高手是否能夠依舊安分。
許七分出一道神魂,探入舍利子中。
舍利子中空空蕩蕩,其中積蓄的法力、佛光已經消耗一空,只剩下一點閃着金光的意識印記。
想要將這意識印記抹去,要麼是用外力,要麼是與這意識印記對撞,以本身意識將之破去。
這意識印記的主人已經圓寂,魂魄飛昇無上佛界,和仙派中所謂的飛昇類似,幾乎神仙中人。要以外力將之破去又不傷及舍利,實在是困難之極。
無法用外力破開,就只能以本身意識將之破去。
這意識印記的主人等若神仙中人,但意識印記卻遠不如本體強大,其中不過一道意念罷了。
當日在許七魂魄中直接降臨的域外天魔,本體何等強大?但意識降臨,卻被許七困在了萬生辟命小世界中。
這樣的爭鬥許七曾經做過,所以輕車熟路,並不爲難。
許七將神魂往那意識印記上一撞,眼前所見登時變換,只見遍地金蓮盛開,仙女散花,梵唱陣陣,恍如來到佛門中所說的極樂世界中一樣。
許七知道,此處正是這意識印記所成的意念世界,和六慾幻象、天魔心景都有相同之處,卻又不同。
許七闖入這意念印記之中,無上佛界中那佛門高手立刻生出感應。
遍地金蓮中,一朵金蓮上騰起一團金光,化作三丈琉璃身,大放光明,光照整個意念世界。
許七明白這是幻景,也不爲所動。
那琉璃身說道:“我道是誰撼動我留下的意念印記,原來是從我手中逃脫性命的域外天魔。”
許七知道這是身在無上佛界中的佛門高手,正相隔無盡虛空,以這一道意念印記和他對話。
面對這仙佛中人,許七並不驚慌。
來去無形的域外天魔許七都正面較量過,更拘禁了他的意識分身。此刻面對無上佛界的佛門高手,許七也沒半點緊張的意思。
“這話錯了。我用的雖然是域外天魔的手段,卻和域外天魔交惡,並不是域外天魔。”
聽許七這麼說,那琉璃化身略略沉默,道:“我成就羅漢,竟不能看穿你前後命運,以爲你是天魔降世……你既然這麼說,那你就不該是這一方大千世界中的人。”
一眼看穿大千世界,那是傳說中的佛陀纔有的神通。這佛門高手雖然升入無上佛界,卻還未成就佛陀,沒那一眼看穿大千世界的神通。
聽琉璃化身這麼說,許七心中一驚。
魂魄穿越世界而來,是許七最大的秘密,沒想到被這佛門高手一眼看穿。
這仙佛中人,果然有難以揣摩的手段。
聽他所言,他還只成就了羅漢。若是再進一步的佛門成就,該有如何的神通?
心中吃了一驚,許七便立刻冷靜了下來,說道:“羅漢也不是此界中人,爲何還要留下意識印記,作爲降臨人間的依憑?難道凡心未斷,塵緣未了,還想着來世上走一遭麼?”
許七最大的秘密雖然暴露在這羅漢眼前,但也不算要命的事情。
即便這羅漢在別處還有意識印記,又有意傳遞這個消息,這消息傳出也不能將許七怎樣。
九陽妖尊本就是從域外靈界中重返人間,要說不是這方世界中的人,倒也說的過去。
再者來說,又有誰願意招惹九陽老妖,質疑九陽老妖的身份,爲自己惹上殺身之禍。
許七打趣那羅漢,那羅漢卻道:“我留下這份意識印記,只爲末法時代,萬佛的末劫來臨時降臨人間,積蓄功果而已。”
看了許七一眼,那琉璃身道:“這意識印記不勞你動手,我自己散去。你我日後還有相見的時候,不必在這些枝節上徒費功夫。”
言畢,琉璃化身化作一道金光,而後逐漸消失不見。遍地金蓮也化作點點金光,消散於無形。
眼前一花,許七的神魂已是身在意識世界之外。那佛門羅漢說到做到,竟真的將舍利中的意識印記消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