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氏的人也沒失望,習慣了。
“那個人當初爲了活命,拋下了才兩歲的女兒,那時候她的女兒已經會喊爹了,那一聲爹是他無數年噩夢驚醒的根源,他後悔了無數年,無法解脫。”
“我們絕氏救了那個女兒,將她撫養成人,爲的就是這一刻,喊出那一聲爹。”
“那聲爹,做不了假,血脈相融的感覺可以讓那個人情感被放大到極致,可最終還是沒能領悟意境。”絕柔的聲音傳來。
陸隱澹澹道:“很殘忍。”
絕柔點頭:“是啊,控制情感,是很殘忍。”
“但這個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回報,你們絕氏救了她女兒,換取他這一次嘗試,也很公平。”陸隱道。
絕柔看着陸隱:“先生覺得對?”
陸隱揹着雙手:“沒什麼對不對的,當他再看到女兒的一刻,一切的苦楚算得了什麼,這也是他自找。”
“可他女兒不會原諒他。”
“他或許,不需要原諒。”
絕柔出神看着無想山:“不需要原諒嗎?只希望女兒能活着,就可以放下心結,那麼他究竟是要放下心結,還是希望女兒活着?”
陸隱詫異,回頭看向絕柔。
絕柔與陸隱對視,眨了眨眼:“怎麼了,先生?”
陸隱笑了笑:“沒什麼,你問了一個深奧的問題。”筆趣庫
“先生都覺得深奧?”
“爲什麼不?”
“先生可是被尊稱九霄宇宙第四人的。”
“再往前踏一步,或許我能回答你,可現在回答不了。”
絕柔不解:“往前踏一步?”頓了一下,忽然想到了:“永生?”
“先生,這個問題只有永生上御能回答?”
陸隱沒說話,永生境看透了世間,卻也只是他們自己,他們再強,也不能主宰人性沉浮。
每個人都有自我的思想,若永生能看透,隨意點撥,這宇宙多少苦厄大圓滿可成就永生,然而永生境,寥寥無幾。
他曾發下宏願,度人向善,曾經的自己以爲只要成爲天元宇宙之主就可以做到,現在看來,遠遠不夠。
“先生,先生?”絕柔呼喊。
陸隱再次看向絕柔:“什麼事?”
絕柔抿嘴:“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不想回答。”
“哦,那我能換個問題嗎?”
“不能。”
“先生是不是嫌我囉嗦了?”絕柔委屈。
“有點。”
絕柔:“…”
一天,兩天,三天…
陸隱就待在無想山下,看着絕氏帶人領悟意境,不得不說絕氏付出的代價確實夠大,每兩天就有一個人嘗試領悟,各有不同,讓陸隱有種再次看到人世百態的感覺。
青雲爲什麼不來這?這裡纔是人世間情感濃郁之地。
這些天,絕翎沒打擾陸隱,她理解陸隱在看什麼,越是修爲高深之人,就越在意凡人的生活,很多人都這樣。
這些修煉者的經歷多種多樣,對強者太有吸引力了。
其實九霄宇宙有不少強者希望來絕氏參觀無想山,讓絕氏獲得很多人情,當然,這段時間是沒有的,哪怕陸隱不在無想山下也沒人敢來藏天城,誰也不願面對一個隨時可以剝奪他人性命,還無所顧忌的絕強者。
絕情也沒來。
只有絕柔,三天兩頭來找陸隱說話,她自己不覺得囉嗦,這絕氏只有絕情知道她性格,如今多了個陸隱,說什麼也不能輕易放過。
反正陸隱在她看來是好人,一個不會呵斥她,可以任由她抒發內心想法的好人。
儘管這個好人不怎麼迴應。
“先生,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泡杯茶吧,我們絕氏的茶可好喝了。”
“先生,那個人很可惡,做了很多惡事,我讓姐姐找母親把他扔出去,母親卻說他很有可能領悟意境,真是,是非不分,能領悟意境就可以留下嗎?”
“沒領悟,太好了先生,那個人沒領悟意境,我去找母親把他扔出去。”
“先生,我回來了,給你帶了果子,這是我自己栽的,母親都不知道,可好吃了,咳咳,咳咳,好酸。”
“先生,我彈琴給你聽吧,我彈琴可好聽了,好些人爲了聽我彈琴,躲在我們絕氏外面扒牆根…”
這一日,龍吟聯繫陸隱,告訴陸隱沒能聯繫上離果,猜測在閉關,讓陸隱再等等。
陸隱只能繼續等。
絕柔特意湊近了聽,聽到陸隱還要繼續等,很高興:“先生,我再拿些果子給你吃。”
陸隱無奈:“那不是酸的嗎?”
絕柔抿嘴,眼珠一轉:“有些不酸。”說完就跑了,她沒想到陸隱聽到了。
絕翎一直沒打擾陸隱,絕柔卻打擾的不輕,也不知道絕翎知不知道。
一轉眼,兩個月時間過去,陸隱還在等消息。
南域,何方山下出現大戰,一方是孤鴻島,一方是不明勢力之人,戰技多種多樣,看不出來自哪。
兩方人大戰爲的是稱公屍體。
稱公被陸隱一劍跨域擊殺,屍體掉落在地,無人敢觸碰。
何方山有兩種人,一種是躲避追殺之人,一種是報仇的人,不管哪種人都惜命,而稱公死亡的一刻,他們都感受到刻骨寒意,非他們所能敵,便離稱公屍體遠遠的。
那撥不明來歷的人先到何方山,剛要帶走稱公屍體,孤鴻島的人就到了,雙方爭搶了起來。
何方山周圍的人離得遠遠地,看熱鬧都有些心慌,唯恐又出現一劍,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等究竟是何人?我們孤鴻島受陸先生所託,帶走此人屍體,你們竟敢阻攔。”孤鴻島高手厲喝,雙目殺意暴漲,帶着高高在上與得意。
此話一出,那些不明來歷的人頓時近半退縮了。
孤鴻島一衆人越發挺直腰桿。
在九霄宇宙勢力中,孤鴻島雖說也算一方勢力,但卻介於勢力與家族之間,算是掉一步就脫離勢力,進一步也只能掛在勢力末端的吊車尾,既不敢得罪任何勢力,也不願招惹某些家族,活的很憋屈。
而今不同了,一句受陸先生所託,讓他們面對任何人都有底氣。
雖然退卻了一些人,但還是有些人出手了,一定要搶到稱公屍體。
大戰再度開啓。
漸漸地,又有人加入戰局,不爲奪取稱公屍體,只爲讓孤鴻島搶不到稱公屍體,這些人同樣不露身份,出手也不拼命,就是干擾孤鴻島,讓孤鴻島那些人怒極。
有人厲喝:“你孤鴻島怎麼說都是我九霄宇宙勢力,如今卻聽從一個天元宇宙之人的命令,不覺得羞恥嗎?”
孤鴻島衆人一聽,知道不好,這些人都是因爲看陸隱不順眼纔出手的,而非與孤鴻島爲敵。
“陸先生如今身處九霄,同爲人族,爲何要分?上御之神都未說話,你等算什麼東西?”老者厲喝,正是章鴻運,他親自帶領孤鴻島的人來了。
“哼,永生上御只是不屑出手,那陸隱畢竟沒達到永生境,但此人擾亂東域,滅春秋簡,滅稱氏,無法無天,這樣的人早晚要倒黴,你孤鴻島但凡有點腦子也不該爲此人出頭。”
“章鴻運,你距離大限已經不遠,何必摻合這種事?還是你以爲那陸隱能幫你更進一步?”
“孤鴻島愚蠢,那陸隱要做什麼,我們偏不讓他得逞,區區的天元宇宙卑賤之人,能入九霄就該感恩,卻到處惹禍,早晚必死。”
“說得好…”
章鴻運壓力越來越大,因爲越來越多的人插手,只爲孤鴻島無法奪走稱公屍體。
何方山周邊,無數目光看着,這是立場之爭,有的人與春秋簡一樣看不起三者宇宙,這也是靈盟誕生的原因,若非靈盟,那些外方宇宙之人在九霄宇宙將寸步難行。
孤鴻島原先什麼立場沒人知道,現在爲何要幫陸隱,也沒人知道。
陸隱尚未到達南域,卻已經有讓孤鴻島出手的能力,此人絕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終於,有人觸碰到了稱公屍體,不爲屍體,只爲稱公手中的凝空戒。
章鴻運童孔陡縮,陸先生特意強調一定要保住凝空戒,決不能被搶走,他怒吼一聲,拼着被重創也要搶奪。
數人阻攔,以一個渡苦厄強者爲首,讓章鴻運無法接近。
眼看那枚凝空戒要被搶走,巨大陰影籠罩,高空傳出咆孝,衆人擡頭:“大風?”
大風,生有六肢,通體黑色,長有虎面,正是秋南一族的奚,唯有秋楠一族可以驅使。
大風這個名字取自秋南一族功法大風吟。
整個九霄宇宙都知道,大風來了,代表秋南一族到了。
誰也沒想到秋南一族竟然也來了何方山。
不過秋南一族確實也是南域的勢力。
驚天怒吼傳下,大風降落,狠狠砸在大地之上,強悍的氣息傳遍四方,捲起煙塵。
一頭頭大風不斷墜落,代表秋南一族來了不止一人。
所有人下意識停手,秋南一族可不是尋常勢力,他們介於宙天地和宇九霄之間,本身屬於宙天地的勢力,卻爲宇九霄做事,影響力極爲恐怖,尤其秋南一族還出了個秋南紅葉,是七仙女之一,拜師青蓮上御,這讓秋南一族影響力暴增。
秋南一族到來,誰敢出手?
章鴻運臉色蒼白,秋南一族怎麼來了?莫非也要搶屍體?那就完了,他們孤鴻島再怎麼樣也不敢與秋南一族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