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修煉者朝着第八宵柱而去,宵柱被打穿不少孔,來自刺瘤與其麾下的刺瘤蟲。
眼看第八宵柱想逃,蟲海沸騰,瘋狂衝擊血色樓庭。
刺瘤更是不斷射出尖刺,血樓面色越發蒼白,卻始終堅持着。
當第八宵柱朝着九霄宇宙衝去後,他撤走血色樓庭,將血色樓庭內的沖天血氣盡數囊括,目光猙獰瘋狂,帶着不可一世:“你們打夠了,也該輪到我了,血樓八式。”
話音落下,血色瀰漫星穹,朝着蟲海淹沒而去。
剛打完血色八式,血樓身體便被看不見的力量拖向第八宵柱,那是靈絲,將他與第八宵柱捆綁,否則他根本追不上第八宵柱,留在這隻能等死。
血色八式覆蓋天地,血樓趁機順着靈絲登上第八宵柱,甘墨他們急忙扶住他,卻看到他背後深深插入體內的五道尖刺,差一點就將血樓腦袋撕碎。
儘管沒死,血樓還是被重創。
好在第八宵柱擺脫了蟲海,朝着九霄宇宙而去。
九霄宇宙上浮四度,這裡是第三宵柱的戰場。
即便以青草大師永生境的速度,想要在偌大的宇宙中傳遞消息也要時間。
而此刻,第三宵柱並未得到後撤戰場的命令,他們要等到這個命令起碼得好幾個月。
戰場上,扛天還在追蹤畫彥,畫彥消滅了一個又一個人類高手,讓扛天恨極,除了第三宵柱高手,同時與第三宵柱來此戰場的,還有死丘第四峰。
第三宵柱整體實力比不上第八宵柱,第八宵柱有好幾個血塔上御弟子,尤其血樓,極其強悍。
而第三宵柱只有一個扛天與一個接受修靈的渡苦厄大圓滿,擔不起一整個戰場,所以纔有了死丘支援。
死丘第四峰之主是孤靜,劍鋒殺伐,橫掃戰場,若非第四峰高手,第三宵柱早已撐不住。
…
數月時間過去,青草大師終於接近第三宵柱戰場,然而映入眼簾的,是平靜的星空,平靜的蟲海,沒有廝殺,什麼都沒有,一片平靜。
第三宵柱撤退了?
不,青草大師看到了第三宵柱,漂浮星空,而在第三宵柱之上纏繞着一個巨大無比的生物,萇。
蟲巢文明四大蟲主之一,萇,纏繞於第三宵柱,而第三宵柱一切生命,消逝。
青草大師站在遠方,怔怔望着,第三宵柱,全滅。
…
九霄宇宙,第七宵柱,被稱作劍之朝聖地,這裡被古往今來無數高手刻下劍招,只要第七宵柱在九霄宇宙,就會不斷有修煉者來想要觀摩劍招。
可惜,大部分劍招不是這些人可以看的,不是第七宵柱藏私,而是有些劍意,他們承受不住。
他們甚至連刻下劍招的地方都到達不了。
孤斷客坐於石壁前,望着前方。
石壁上都是劍招,每一招,每一式,都融入了修煉者心血,周圍沒有人,都被他趕走了。
數日前,消息傳來,第三宵柱全滅。
第三宵柱上,有孤靜。
自得到這個消息,他便一直坐在石壁前望着,沒有人打擾,誰也不知道孤斷客在想什麼。
直到十日後,孤斷客拔出劍鋒,握緊劍柄,長劍於其掌中轉動,隨着一掌打出,劍,深入石壁,而在劍鋒周圍被斬下了奇異紋路,不深,遠遠比不上週邊劍招在石壁上刻下的深度,但就是這些淺顯的奇異紋路,讓石壁上所有劍意黯淡無光,如同壓下了一切。
孤斷客,公認的九霄宇宙劍道第一高手,被稱作九霄劍首,從未有人見過他真正劍意,因爲無人能讓他出第二劍。
有些人,一眼即可看清差距。
面對比自己強的人,孤斷客不會出劍,面對比自己弱的人,無人能讓他出第二劍,這就是他的劍,是他的劍意--禪劍。
世人只知孤斷客擁有殘劍劍意,賦予一切生靈殘劍奧義,斷其劍,封其刃,抹其形,破其義,實則殘劍之意來源於禪劍之意,他的劍,不殺人,只破招。
這一刻,他將禪劍與殘劍打入石壁之上,留待有緣人,同時將石壁整個推出第七宵柱。
“宵首?”劍宏大喊,不明白孤斷客在做什麼。
第七宵柱衆多修煉者望着孤斷客。
孤斷客嘆息一聲:”這上面的劍意不應該侷限於第七宵柱,若哪一日,第七宵柱無法歸來,這些前人灌注的心血等於沒了。”
“自此刻起,我不再是第七宵柱之人,第七宵柱也不再是劍之朝聖地。”說完,將石壁砸入第七宵柱外的大地,自己腳踏虛空,消失。
驚雀臺,孤斷客登上。
曾經,上御之地,非必要,不可進。
而今不同,戰爭來臨,驚門上御下令,任何與戰爭有關之事都可直登驚雀臺。
陸隱此刻就坐在驚雀臺,不時用意識掃過大地,這裡很方便用意識查詢,儘管距離大地有點遠。
而這裡也方便驚門上御隨時將消息告訴他。
孤斷客來了,走到陸隱身旁坐下,很隨意的樣子。
陸隱沒有看向他,他知道孤斷客會來,因爲孤靜死了。
當第三宵柱全滅的消息傳入九霄後,引起軒然大波。
而其中還有死丘第四峰隨着第三宵柱全滅的消息一起傳來。
孤靜與孤斷客肯定有關係,儘管孤靜一心要超越孤斷客成爲九霄劍首,甚至殺死孤斷客,但這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陸先生,能不能幫我個忙?”
“說。”
“去戰場,拖回第三宵柱。”
陸隱目光一動:“是拖回第三宵柱,還是拖回孤靜?”
孤斷客道:“都一樣,人死了,宵柱起碼要回來,也算給他個交代。”
陸隱看向孤斷客:”你跟孤靜什麼關係?”
孤斷客沉吟片刻,緩緩開口:“人的一生,能有幾個朋友?”
陸隱沒有回答,這是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不多,尤其是修煉者,朋友更是少得可憐,能放心把一切託付的朋友,你有嗎?”
“我有一個,她叫靜,是個很豪爽的女子,沒有心機,脾氣暴躁,喜歡懲奸除惡,這樣的人在修煉界是生存不下去的,好在她擁有極高的劍道天賦,每當有仇人找上,她總能快人一步突破,手刃仇人,用她的話說。”孤斷客失笑,追憶道:“省的找你們的時間了,謝謝,你們臨死前總算做了件好事。”
陸隱挑眉,這話,讓他腦中頃刻間有了對那個叫靜的女子的輪廓。
明明是這種人,偏偏叫靜嗎?孤靜的靜。
“我與她相識是誤會,同樣是劍道天才,彼此交戰,廝殺,直至解除誤會,最終。”
“結爲兄妹。”
陸隱:“…”
忍不住看了眼孤斷客。
“靜對於劍道是天賦高,隨遇而安,而我對於劍道是癡迷,癡迷到入骨,我們相識很久,切磋了很久,漸漸地,她在劍道上給不了我什麼幫助,我就瘋狂找人試劍,試劍有時候無法留手,血債也就越來越多,修煉界不問對錯,我那時也這麼認爲,但我錯了。”
孤斷客閉起雙目,充滿了悔恨:“誰說不問對錯?人家就活該被你殺死嗎?只爲了成全你的劍意?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仇恨,爲什麼殺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這個錯,靜幫我還上了。”
“我勝一次試劍,她便敗一次試劍,跟着我的腳步,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還收養了一個孩子,爲了還債,她主動接受修靈,以修靈替我還債,當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替我承擔了所有罪孽,彌補我犯下的過錯,最終死在了別人劍下。”
孤斷客沉默了。
陸隱也沉默,這樣的女子,讓人敬佩,雖然很傻。
每個人都有自己處理事情的方式,傻歸傻,卻成功了。
“當我知道此事後,大徹大悟,放下了劍,這一放,就是千年,當再拿起劍的時候,劍意蛻變了,禪劍,再到殘劍,不需要與人試劍,我每一天都在進步,劍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強,直至成爲九霄劍首。”
“縱觀九霄,無人能在劍道與我爭鋒,除了深不可測的上御之神。”
“但我一點都不快樂,我累了,早就想放下劍歸隱,若非放不下第七宵柱,不會堅持到現在。”
“直到得知了他的存在。”
陸隱接口:”孤靜?”
孤斷客點頭:”他原名不叫孤靜,他,是靜收養的孩子,親眼看到靜爲了我一次次試劍,一次次慘敗,直至身死,對我的恨深入骨髓。”
“我知道他,卻要裝作不知道他的身世,明面上讚賞他的劍道天賦,收他爲弟子,賜名孤靜,培養他成長。”
“可惜在我知道他之前,他就已經接受修靈,否則他的未來不該是這樣。”
陸隱不解:“那他加入死丘是爲什麼?”
孤斷客道:”因爲他認爲從我這裡得不到提升了,我是如何提升的自己都不知道,棄劍千年,大徹大悟,這份心性,他感悟不了,所以加入了死丘,要走我曾經走過的路。”
“他不找人試劍,卻可以在死丘專殺犯禁之人,任何犯禁之人都不弱,這些人,就是試劍,他希望有一日能超越過,甚至殺了我,爲他的養母報仇,我也在等着那一天。”
陸隱望向遠方,這個故事,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