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當初請江峰去沉星宇宙已經過去十年,十年的時間,足夠江峰看清這方宇宙了。
陸隱一次次瞬移,最終來到沉星宇宙外,鏡光術下,很快找到江峰。
他曾與江峰約定過,就在第一次他們進入沉星宇宙的方位等。
一個瞬移,陸隱腳踩山峰,不遠處,江峰正平靜坐着,看到陸隱到來並不意外。
“江叔,怎麼樣?”陸隱問。
江峰道:“我也不知道這沉星宇宙的永生境,適不適合加入三者宇宙。”
陸隱詫異,江峰這麼說,意味着這個永生境,未必是什麼好人,可也未必一定是壞人。
人不能完全以好壞評定。
陸隱帶着江峰來到沉星宇宙一處頗爲繁華的星空城池內,坐在靠窗邊的酒樓上,點了些菜,慢慢說。
江峰緩緩道:“沉星宇宙很奇特,如果說星下紅衣修煉的是同一種意境,那麼沉星宇宙,修煉的就是同一種功法與同一種戰技。”
陸隱詫異,還有這種事?
一整個宇宙修煉同一種功法?
他本以爲星下紅衣全部修煉無情道已經算統一的了,沒想到還有更統一的。
“繁星拳,就是沉星宇宙所有修煉者修煉的功法與戰技,偌,就是這個。”江峰隨意掏出一本拳譜扔給陸隱。
陸隱茫然接過,這麼隨意?
江峰道:“不用看,很普通的拳法,精髓在於天上那顆殘星,名曰--北斗殘星。”
陸隱看向星空,江峰也同時看去,目光所見,一顆破碎的星辰高高懸掛,星辰已經破碎大半,剩餘的小半貌似還在繼續破碎,旁邊有肉眼可見的灰塵散落。
江峰不說,陸隱之前還沒發現,這顆殘星有意思,因爲不管在宇宙哪個角落都能看到。
一方宇宙可是很大的,別說宇宙,就算是太陽系也未必能看清一顆破碎的星辰。
但這顆星辰就能被所有人看見。
“沉星宇宙修煉者以繁星拳爲基,修煉,絕技便是牽引北斗殘星的力量,可以打出強大的拳力,越強的人牽引的拳力也就越強,據說就連那位沉見永生都在牽引拳力,依舊看不到北斗殘星拳力的極限。”
“在沉星宇宙有個傳說,誰能將北斗殘星拳力完全牽引下來,誰,就可以無敵宇宙。”江峰道。
陸隱挑眉:“好大的口氣。”
江峰笑了笑:“是啊,口氣很大,只能說沉星宇宙見得世面太淺,我看過他們的歷史,最強者也就是這位沉見,可此人畏畏縮縮,連沉星宇宙的宿敵都不敢對付,任由人類與那些宿敵彼此損耗,缺乏一往無前的氣勢,這樣的人都能成爲沉星宇宙最強,這宇宙怎敢言無敵。”
陸隱對沉星宇宙的力量不感興趣,這方宇宙在不可知評定中只有兩星級,算是很弱的了,有一個永生境已是極限,遠遠比不上當初的九霄宇宙,無敵?眼界越小的人才越認爲無敵。
當初祖境都沒有的天元宇宙冒出不少無敵的傳說。
曾經他也以爲自己無敵,可越看清方寸之距,越覺得無敵這個詞多麼可笑。
不過,同層次之中,他還真認爲自己無敵,不管方寸之距多大,不管古今歲月多悠久,這不僅僅是他認爲的,也是仙翎,乃至不可知認爲的。
從沒聽過無賴層次能單殺契合兩道規律的強者,他是第一個。
“說說這沉見吧,讓江叔你都不確定是否要拉入三者宇宙,他做了什麼?”陸隱好奇。
這時,小二上菜,樓下很是熱鬧。
江峰剛要說話,一聲巨響震動大地,陸隱看向街道上,有兩個人在交手,一追一逃,讓他感興趣的是這兩人的戰鬥手段,都是拳法。
沉星宇宙以繁星拳爲根基,那麼,這一整個宇宙的人都修煉拳法?
拳法,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對決十眼神鴉的華服中年男子,他是九壘壘主之一,與紅霜以及另一位老者聯手擊殺了十眼神鴉。
這一幕是他收穫鴉定身時看到的過往。
那個老者必定是第七壁壘壘主,他看到了閻門七針。
還有集拳法之大成的就是季河。
這季河被紅俠藏得太深,找都找不到。
轟
又一聲巨響,陸隱皺眉,這兩人都發揮了遠超他們自身的破壞力,來源於,他擡頭,看向北斗殘星。
他們的力量皆來源於北斗殘星,可他竟然沒看出他們是如何牽引北斗殘星力量的,看不見?還是,另有途徑?
陸隱收回目光,饒有興趣看向繁星拳拳譜,倒是有些意思。
耳邊一下子清淨了,江峰屏蔽了外界聲音,提起了那位沉見永生。
“沉見,沉星宇宙唯一的永恆生命,存活歲月已經相當久遠,甚至一度存在於沉星宇宙歷史斷層之外。”
“存活久遠卻不代表此人多強,只能說這是一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永恆生命,但他給自己的定位,以及讓自我承受的壓力,卻是我生平僅見。”
江峰看向北斗殘星:“此人絕情絕義,斷絕一切關係,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哪怕是師徒情都被他斷絕了,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在沉星宇宙沒有任何一個會被他在意的人。”
陸隱挑眉,無情道?
“是不是想到了無情道?”江峰問。
陸隱點頭。
江峰搖頭:“我一開始也以爲是無情道,可後來我才知道,他,將所有的感情,注入了這一方宇宙,注入了,他所認知的,人類文明。”
“他絕情絕義,不爲一切情感所累,是爲了讓自己沒有弱點,他的目光注視的是整個沉星宇宙,爲此,犧牲了自己的一切。”
“他如青草大師一般,不願意冒險,寧願犧牲一代代人與那些宿敵交戰,廝殺,也不願出手滅掉那些宿敵,因爲他怕一旦出手,會引來無法對抗的存在,導致這方宇宙破滅。”
“這,是我這十年來觀察得到的結論。”
“沉見永生是一個比青草大師更純粹的守護者,絕了自己的弱點,也不看個人,或者部分人的得失,一切以文明傳承爲重,其餘都不重要…”
與此同時,北斗殘星背面有一處懸浮的山脈,山脈荒蕪,寸草不生,唯有一人,一屋。
這裡是沉見所在。
沉見揹着雙手望着屋內衆多牌位,這些牌位是他的親人,愛人,是他曾經最在意的人,可現在都化爲塵土了。
他沒有阻止任何人的離去,封閉了自己的內心,斷絕一切情感,唯有永遠平靜的心,才能守護這方宇宙。
雖封閉情感,但他也是人,永生境並非無情,他,每日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這裡看着這些牌位,如同那些人還在。
一句話沒有,就這麼看着,挺好。
沉星宇宙北方,大片形態各異的生物瘋狂衝出山脈,迎面是無數人類修煉者,擡起拳頭打出,殺,殺,殺…
大地染紅,延綿無盡的修煉者自各方趕來,這一幕太正常了,在沉星宇宙歷史上,這片戰場有着獨特的地位,因爲這片戰場,從未停息過。
無數人祈求沉見永生出手,以永恆生命之能摧毀宿敵,可沉見永生從未出手過,任由戰爭持續,無數無數年。
星空城池內,陸隱靜靜聽着,這沉見永生與青草大師是一類人,怪不得江叔都不確定應不應該拉他入三者宇宙。
如果青草大師這樣的人多了,一旦遭受他們認爲無法抵禦的危險,那就很可能是第一個背叛的,最恐怖的是他們的背叛還不認爲是背叛,而是爲了延續文明傳承,這種心理安慰足以讓他們做的更徹底。
如同迷今上御之死。
相比青草大師,這個沉見永生做的更絕,也更謹慎。
陸隱望着星空,目光可以看遍整個沉星宇宙,看到一個個人修煉,看到那片戰場,看到了那些沉星宇宙的宿敵。
每個人都有自己守護的方式。
青草大師靠着背叛而守護。
青蓮上御他們靠着對抗來守護。
山劍宗老祖不敢賭,只能遠走他鄉。
這位沉見永生連賭的想法都沒有,一切意外都被他接納了,只爲了保持當前局勢不變,他不想接受哪怕一點點變化。
這點與自己恰好相反。
自己則是主動接受變化,瞭解變化,最終,適應變化。
說不出誰對誰錯,或許當初自己運氣差一些,天元宇宙也就沒了。
江峰不再說話,他想了好幾年也沒決定是否要拉沉見永生入三者宇宙,這是一個不確定因素。
一旦加入,或許會成爲三者宇宙的弱點。
如果當初不是青草大師,迷今上御還沒那麼容易死
亡。
增加一個永生境是沒錯,可這個永生境,有些不太穩定。
他們很確定,如果沉見永生與青草大師一樣看到不可知輕易摧毀擁有十個永恆生命的文明,他會做的比青草大師更絕。
陸隱帶着江峰瞬移來到那片亙古的戰場:“那裡是不可知的門戶。”
江峰點頭:“沉見認出了不可知門戶,他知道不可知,所以不敢出手,任由這場戰爭持續,然而從頭到尾就沒有不可知出現,都是這些生物。”
“說實話,此人讓人敬佩,也讓人可憐。”
“等我一會。”陸隱瞬移離開沉星宇宙,返回靈化宇宙,然後帶來了青草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