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約日子?”繁音更加不悅:“爸,你真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
“那是因爲你自己什麼都搞不定。”繁爸爸也皺着眉頭:“那可是你的孩子,你無論如何都要搞清楚,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嫌我管得多?我管你們倆時怎麼沒嫌我管得多?”
“蘇悛我會見,但我不覺得你需要見。”繁音冷冷地說:“爸,我希望任何時候你都能明白,我是你兒子,但我已經結婚了,你可以管你家的事,我家的事是不需要你來管的,這個度我希望你能把握好。”
繁爸爸便笑了一聲,道:“現在跟我講度?之前你們爲什麼搬過來?還不是因爲你發瘋?你跟我講這個,那我告訴你,你是個精神病患者,你一輩子的監護權都在我手裡,你的事這輩子都是我說了算!而她是不是你老婆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法律根本就不承認你跟她的婚姻!”
繁音氣得攥緊了拳。
我想插話,卻被繁爸爸瞪了回來:“靈靈,這件事如果與你父親有關,那我希望你現在就交代,免得越拖將來暴露就越糟糕。只要那孩子還活着,咱們一切好說,就算是死了,早點交代也沒有壞處。”
繁音問:“你這是在威脅她?”
“是。”繁爸爸直白地說:“我認爲這件事跟她脫不了關係。”
繁音愈發憤怒:“證據呢?”
“不用證據,如果她完全沒有參與,上午小雪試她時,她就不會是那種態度。”繁爸爸看着繁音說:“音音,你可不傻。不要被感情衝昏理智,現在當緊的是讓你老婆交代,孩子去哪了?真的死了還是有被什麼人抓了?她絕對知道點什麼。”
“不用問她。”繁音笑了一聲:“看來我不得不交代了。”
繁爸爸皺起眉頭。
“我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但我根本就不需要他。”繁音笑着說:“是我把他做了。”
繁爸爸神色依舊淡定:“什麼手法?”
“不知道,殺手做的,但必然毀屍滅跡,免得你找到一兩塊骨頭做鑑定。”繁音說:“你也知道,不同殺手有不同風格,我不過問這些。”
繁爸爸慢慢地睜大眼睛:“那可是你親兒子!”
“我不知道。”繁音說:“米粒可不是個乖乖牌,就算再缺孩子,我也沒必要認別人的。”
繁爸爸顯然被繁音的話驚得不輕:“你查都沒查,就把那孩子殺了?”
“查了就不好下手了。”繁音說:“免得消息泄露,別人說我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殺。”
繁爸爸呆了,許久才說:“音音,那或許真的是你的親生兒子。”
“我這麼做就是希望你不要再糾結,靈靈也不要再煩惱。”繁音認真地說:“因爲條子介入,所以我暫時沒解決米粒,沒想到被她告到你這裡。你也變得夠快,靈靈這麼孝順你,說翻臉就翻臉。就算是她做的又怎樣?錯在你兒子,難道你還指望她當他媽?憑什麼這麼欺負人?”
繁音說完之後過了很久,繁爸爸纔回了神:“音音,你別跟爸爸開玩笑,真的是你乾的?”
繁音眼也不眨地回答:“是。”
“你個畜生!”繁爸爸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抓起桌上的茶壺就要朝繁音頭上砸。這裡都是開水,要是讓他潑下來繁音就算不瞎也得燙一臉泡。我想繁音最近身體不舒服,恐怕不能躲開,連忙起身想替他擋一下。卻被人一把推回了椅子上。
小腹傳來痛感,我不由捂住肚子。與此同時看到桌面上開始流水,一直淌到了地上。順着再往上看,繁音握住了繁爸爸握着茶壺的手腕,繁爸爸年事已高,掙不過他,正跟他僵持。
我想拉繁音,告訴他我肚子疼。繁爸爸卻突然鬆了手,茶壺掉在桌上,壺蓋打開,茶葉涌了出來。
繁爸爸說:“你倆搬出去吧。”
繁音鬆開了手,說:“我建議你把米雪做了。”
“我家的事也不需要你來管。”繁爸爸說:“另外,這個管事你也不要做了。從今天開始,你是你,我是我。我沒有你這種畜生兒子。”
繁音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拉住了我的手臂,說:“那您自己保重。”
我忙問:“爸爸,您要把……”
“別叫我爸爸!”繁爸爸慍怒着打斷了我。
我只好改口問:“老先生,您要把他的職位解除掉嗎?”
“不止解除職位。”繁爸爸看着我說:“從今天開始,他跟我繁家再也沒有半點關係,權力一削到底,賬戶全部凍結。你也一樣,不用再等零用錢了。”
那不就意味着繁音連保鏢也沒了嗎?我連忙說:“老先生,這件事的確是我家做的,不是繁音做的!那孩子已經……”
還沒說完就已經被繁音打斷:“蘇靈雨!”
我被他這一聲喊得有點怕,小心翼翼地朝他看過去。
“有點骨氣。”他瞪了我一眼,又對繁爸爸說:“你那個位置我本來就不稀罕,謝謝你今天拿回去。”隨後便又扯了扯我的手臂。
我站不起來,便說:“我肚子疼……”
繁音連忙摟住我的肩膀把我扶了起來,朝椅子看了一眼,便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忙問:“有血嗎?”
我感覺腿.間有點黏,但沒法判斷出了多少。如果已經滲到衣服外面,那不用說,孩子鐵定保不住了。
“沒有。”繁音說着便下了樓。
樓下的確停着車,繁音要送我上去時卻被司機攔住,說:“老先生不準您用車。”
繁音微微一愣,皺起了眉,說:“告訴他我只用這一次。”
司機便去彙報了,過了一會兒過來說:“老先生希望太太可以跟他談談,詳細交代一下她說的事。”
反正都到這份上了,我就交代了吧。正要開口繁音卻問:“疼得還嚴重麼?”
“嗯。”我說:“不算太嚴重。從外面看得到血嗎?”
“看不到。”繁音放我下來,掏出說:“你再忍一忍,我讓我媽媽派人來接咱們。”
“沒事,我去跟他談。”我說:“那件事的確是我養父做的,我……”
“好了,閉嘴!不幹這個又餓不死!”繁音狠狠瞪了我一眼,撥通了電話。
很快就跟韓夫人說好了,繁音又彎下腰,說:“他肯定不准我媽媽的車進來,我揹你到門口去。”
“可是我說的都是真……”
“行了,上來!”他已經彎下了腰。
“但是你的腿還沒……”
“沒事,你纔多少斤!”他板起臉命令:“上來。”
可能是因爲還是不想被揭穿,我爬到了他背上。
繁音背起我,問:“這樣疼麼?”
“還好。”沒有比剛剛更重,距離大門口還有好久,抱着我走那麼遠太吃力了:“你腿疼麼?”
“沒事。”
走了一會兒,我問:“是不是腿疼了?”
“沒事。”
“肯定是的。”他的腿還沒好,平時走路還經常拄柺杖:“我不疼了,快讓我下來。”
“真的沒事。”
“沒事就別流汗啊。”我用袖子擦了擦他臉上的汗,說:“快讓我下來,求求你。”
“那你肚子怎麼樣?”
“不疼了,也沒有流血或者有東西掉出來的感覺,肯定沒事了。”雖然還有一點點疼,但我覺得走路沒有問題。
他信了我的話,把我放了下來。現在離大門還有好遠的距離,我頭一次這麼討厭繁爸爸家巨大的花園。
我能看出繁音在裝沒事,他最近有那麻煩的妊娠反應,腿又肯定也疼了,走得極慢。而我也同樣僞裝着,假裝自己完全不疼了。或許他也能看出我的僞裝,但他同我一樣什麼都沒說。
我倆就這樣互相攙扶着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大門口。
韓夫人派的車果然已經到了,也果然門衛根本就不讓進。
快到門口時,韓夫人的電話打過來,就是問繁音這件事,繁音說等下去過醫院再對她解釋。
總算上了車,我倆都累斃了,依偎在一起。繁音用手摸着我的肚子,問:“現在說,還疼麼?”
“一點點,但應該不嚴重。”我說:“如果墩一下就掉了,那這個孩子肯定發育得不好,保住也不好繼續長大。”
他點了點頭。
我問:“你的腿呢?”
“剛剛有點疼,但現在沒事了。”他笑着說:“你太胖。”
“你剛剛還說我纔多少斤!”
他笑容更深:“忘了你胸大。”
我趕緊挺了挺:“真的嗎?”
他笑着捏了一下,把頭靠在了我懷裡,說:“我困了。”
“嗯。”我摟住他的頭,說:“你休息吧。”
“別再亂承認。”他說:“他做這些就是想激你這麼說。我猜最近米雪沒少給他煽風點火,編造點和我小時候比較像的可愛事蹟,把老頭兒煽動得認定那是孫子,要死要活的。”
我沒說話,心中五味雜陳。
他揚起了臉:“怎麼了?”
“被你感動到了。”我低下頭吻了吻他的額頭,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