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蕾最意外的還是大哥對這次事情的反應,在她印象中大哥不是這個樣子,爲什麼現在竟然變得這麼……陌生了?沒人情味兒了?
大嫂和大哥結婚時雷蕾正高二下期,當時學習已經很緊張了,只回來吃了一頓酒席。
雷蕾記得在婚宴上大嫂就和大哥端着酒杯挨桌敬酒,輪到她,大嫂說:你大哥說你是家裡最漂亮的,我還不信,今天一看,原來你們家把所有好基因都傳到你一個人身上了吧。長得漂亮不說讀書還那麼厲害,以後肯定能考一個名牌大學。要是我有你們這樣能幹的媽就好了。
當時雷蕾就覺得大嫂說話有點把人往架子上架着的意思——對於大多數的學生,就算是學霸,就算是真的有把握考好成績,也不喜歡別人說你肯定怎樣怎樣。關鍵是對方語氣中並沒有一絲真誠。
不過對方後一句說母親能幹,她是非常認同的——哥哥嫂嫂纔剛結婚,嫂嫂就能理解和尊敬自己母親,那當然是好事。
後來雷蕾也就一個月回來一次拿點換洗或者日常生活用品,或者乾脆的母親給她送學校。
每次聽哥哥或母親說起大嫂,都說她很會說話做事。
卻沒想到,今天這次家庭聚會,母親只是跟大家宣佈她自己的私事,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雷蕾看到母親疲憊又無助的樣子,眼角的淚水無聲滑落,神情卻越來越木然,想來是對大家都很失望了吧。她就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她噌地站了起來:“夠了,你們都不要再說了。憑什麼你們都可以結婚我媽就不可以了?憑什麼我媽就應該把自己的東西都分給你們?我媽結婚是她自己的事,不管怎樣都支持她——”
有了她帶頭,於是桌子上的人分成了兩派。
雷蕾的雙胞胎哥哥雷洛也附和道:“……既然媽自己已經決定了,反正我是沒啥說的。”
賈家二老覺得也應該表個態:“……那個,敏慧這件事吧是有些突然,她是做的有不周到的地方,不過,她一個人也這多年了,孩子也大了,總歸是有個伴兒才行,不然……一個人的多孤單啊。你說是吧親家母”其實他們這幾句話就是說給親家母桂芬聽的。
就差說,你強壓着我閨女不嫁人,難道想讓她當一輩子的寡婦?以前你說孩子小,孩子要讀書,怕後爸對孩子不好爲由阻止,可是現在大兒已經成家,兩個小的也高考結束,再阻止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因爲他們看出來了,在座的其餘人都是因爲廠子啊房子的事情不同意敏慧的婚事。
而親家母則是純粹不允許敏慧再婚。
自從十年前桂芬兒子也就是敏慧丈夫因爲酒精中毒死了後,桂芬和敏慧兩人雖是婆媳,實則情同母女。
桂芬對敏慧那是真的好啊,敏慧當時爲了廠子的事勞心勞力,桂芬便打理家裡,半夜都等敏慧回來給對方做宵夜……
人都是有感情的,敏慧這些年一直沒有再嫁,除了也沒遇到那麼合適的外。有一半原因就是與桂芬之間的感情和責任。
現在,桂芬竭力反對,他們也不得不顧及對方的感受。
儘管賈家二老說的很委婉很含蓄,但桂芬卻一個字也不鬆。
雙手撐柺杖上,又重重杵了幾下地面,“我說親家母親家公,我一直覺得你們是知書達禮的人。你看看我們這一輩的人,誰都老了就快抱孫子了還去嫁人的?這放在我們那個年代就是不守婦道——這些年我掏心掏肺地對她,你們讓她自己說,我對她不好嗎?爲什麼還要去想着男人?我兒子三歲的時候他爸就死了,我一個人把他拉扯大,這一輩子都是一個人過的,爲什麼一個人過就不行了,非要嫁人?我要回老家的話,會被人戳斷脊樑骨的……”
爲了加重語氣,她一邊說一邊用柺杖杵着地面。
因爲太過激動激動,以至於說完話嘴脣還在顫抖,臉上鬆弛的皮膚層層耷拉着,看上去特別憤怒和威嚴。
當然,在原本的劇情中,委託者此時因爲喝下“茶水”,毒性已經發作了,之前那些撕破臉的爭論,以及桂芬的這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其實,如果不是委託者靈魂離體,在靈魂中轉站時還能“看到”前世的一切,她也不敢相信,那茶水就是這個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的老太婆做的手腳。
桂芬出發點就是不想讓兒媳再嫁,她覺得這是辱沒門風不守婦道的表現。
委託者很早就跟她提過,她就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勸誡委託者,說一個人挺好,現在兒女都大了,再嫁人會被人戳脊梁骨。
大概當時委託者覺得對方只是思想有些古板,多勸一下,或者等時間長了就能接受了。
可她太小看婆婆的態度太堅決了,對方見媳婦就是不聽勸,就是要嫁人。於是便起了殺人的心思——就算是死也不能辱沒了雷家的門風!
她的作法也很簡單,委託者喜歡喝一種叫苦丁茶的茶水,而且經常都會帶着自己的水杯。
來華盛酒店之前,臨出發時,她趁着對方不注意將夾竹桃葉子摻到剩下的茶葉裡面,將多餘的水倒掉。
委託者拿上杯子就走,到了地方,消息一宣佈,果真引起大家激烈反對。
她想喝水,擰開蓋子發現沒了。餘華明幫她重新接水,喝下後……
……原劇情中,委託者喝下茶水毒發身亡,所有人都驚恐萬狀,忙作一團。
誰會想到是一起謀殺?只以爲是某種病或者某種食物中毒,先是送醫院搶救,人當然沒搶救過來。
幾乎都把這定性爲委託者自己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的食物中毒,都在討論她的身後事,比如安葬財產分配等等。
是餘華明覺得事情不對勁,因爲上一頓飯是他和委託者一起吃的,而後也沒有吃什麼野生菌之類,更沒接觸不明物品。
而就剛剛過去的飯局,大家都沒動筷子,敏慧就只喝了一點茶水,怎麼就突然“食物中毒”了呢。
在他強烈要求下,報警,讓警方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