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1

楚廉當然沒有給蘇月七想要的答案, 而蘇月七亦沒有回去過。

不管楚廉是好聲好氣的讓她回去還是下面的人奉命前來,她都沒有鬆過口。

如果知道那天來得那樣快,她或許在最後的那段日子就不會如此。

那日, 蘇月七昏昏沉沉醒過來, 一上午都沒有精神, 她抱着玉咕久久坐着未動。

但突然玉咕好似受了什麼刺激, 尖着嗓子叫一聲便跑出了屋子。

“玉咕。”蘇月七從屋子裡追出來, 卻見天上的太陽,有些異樣,她心中立時生出不好的預感。她想趕緊去將玉咕找回來, 再待在屋子裡不出來,想說應該便不會有事發生。

她往玉咕跑去的方向一路小跑, 來到了水邊, 見到水中那團玉色, 心中一驚。

她想着並不是很遠,即使她水性不是特別好, 應該也能將玉咕撈上來,於是她除了鞋跳進了水裡。

此時周圍突然卻很快便黑了下來,蘇月七擡頭看了看太陽,竟真的是日全食。

蘇月七伸手正要去抓玉咕,卻感覺自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 力氣正在散失, 身子正在變輕。

她心下覺得不妙, 張開嘴想叫人, 聲音卻越發小了。

在力氣被抽光, 身子變得越來越輕之時,她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正朝她飛來。

“楚廉。”這是蘇月七失去意識之前, 喊的最後一句。亦是她在病牀上坐起身來,喊的第一句話。

有些東西,總是要等到失去的以後,才能將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明。

只是,她當日並沒有聽楚廉說出兩個世界互通的具體方法,查日全食也只是依據經驗來做的猜測而已,至於能不能回得去,她也拿不準。

一切真的要看天了。

2

就在她做足了萬全準備的那天,來到她當日暈倒,魂魄歸來的露天游泳池,日全食來了,於是她閉上眼睛等待無力感的到來。

她閉眼許久才緩緩睜開眼,但卻沒有任何的改變。

她原本穿戴整齊,揹着揹包,沒有預期中的穿越,她嘗試着丟掉揹包,但一切依然沒有改變。

直到太陽重新照亮大地,還站在泳池裡的蘇月七,奮力的撲騰着手臂,哭得像個精神病。

“文文,你怎麼了?”蘇媽媽聽到動靜從屋裡走出來看到蘇月七的樣子,嚇得用雙手捂着嘴哭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我回不去了。”蘇月七躺在椅子上,溼漉漉的頭髮還在滴着水,她也不管不顧,只是一味的哭。

“文文,我一直想問你,你和鞠昊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你說出來,媽媽替你撐腰。”蘇媽媽邊用毛巾替蘇月七擦着頭髮便問道。

“不是鞠昊,跟鞠昊在一起的不是我,我也在外面有人了。所以媽你不要再將我和鞠昊硬撮合到一起了。”蘇文文將眼淚收了一收,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鼻音認真的道。

“你說的這是真的?那你外面的那個人是誰?”蘇媽媽苦大仇深的說道,然後又在心裡哀嘆,真是作孽,兩人才結婚沒多久,就雙雙在外頭有了別的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叫楚廉,是一家之主,統領着一直影護衛軍團......”

蘇媽媽聽了蘇月七的話,臉色越發難看。她衝到屋內抖着手找手機,給鞠昊打電話。

“鞠昊,你和我們家文文是怎麼回事,我不管你在外頭有沒有人,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如今你倆這婚還沒離呢,你快給我過來看看,文文她,瘋了。”蘇媽媽最後一句是哭着說出來的。

老天爺耶,她這輩子是做錯了什麼,身邊的人一個個的相繼發生不幸,先是第一任丈夫,再是第二任,如今又輪到她女兒了。她就剩下這麼個女兒了,可不能再出什麼事。蘇媽媽咬着手背密切注意着屋外頭的動靜。

蘇文文接下來的日子又歸於平靜。

蘇媽媽自那日受到了驚嚇,便總是一瞬不瞬的去瞅蘇文文,密切關注着蘇文文的狀態,蘇文文做什麼她都會跟着,生怕她再有個好歹來。

蘇文文照例按時去探望那位在療養院裡的老人,也時不時便回老屋去看看。每次打開那個藏着鑰匙的消防栓,她就在想,會不會有奇蹟,但每次鑰匙都老老實實躺在那裡,從未給過她驚喜。

那本《2MS》也沒再更新過,想來前面的一大部分用英文書寫的都是她寫的,後面用中文加上的她離開之後那裡的近況,想來應該是出自蘇月七之手。

她試着往上面再填一些內容作爲對話告知那個世界的人,但她剛寫上,字跡便又消失不見。

這輩子,難道就如此了?還有可能再相見嗎?每當月圓,蘇文文便對着月亮在心裡問道。

3

五年後。

那年蘇文文是頹喪了好些日子,但她很快便漸漸開始振作起來,她將重心重新放在了生意的打理上。

倒是鞠昊,看不開,他同蘇文文離婚後,便將生意甩手給蘇文文,自己揹着包去參加什麼五年行走的活動,去了藏區。

說起來,她的振作,亦是鞠昊逼的。

蘇文文在生意上動足了心思,她一邊策劃草地party等私人定製的各種聚會,還一邊攢了主打HR聚首的星空飯局,順利將生意又擴充至甜點界。

生活越來越忙,她一度以爲自己已經麻木到忘記了那一切,直到有一日,她在咖啡廳裡聽到有人叫了一聲『楚廉』,便被電到一般站起身,四處張望,焦急尋找。最終發現只不過是名字一樣罷了,那種極度的失落感又一次席捲了她。

從咖啡廳出來,蘇月七纔剛坐進車裡,電話就響了,她有些頹喪的接起來。

“喂,您好,哪位?”

“蘇女士,您好,我是海韻出版社的韓楊,您上次投稿來的那本小說,我們出版社看過了......”

“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搞錯了,我並沒有向貴社投過稿,我也沒寫過什麼小說。”

“《鏡月秘事》這本書不是您投的嗎?可是聯繫人寫的是您的號碼。”

“鏡......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請您當做我們沒有投過稿,給貴社添麻煩了,我在這裡再次跟您道歉。”

掛了電話,蘇文文便皺着眉頭啓動車子往回趕。

電話那頭的韓楊,被人匆忙的掛了電話,有些莫名其妙,她倒是第一次遇見這樣奇怪的投稿人。

路過的一個人,聽到書名便停下了腳步,他上前同韓楊進行了一番交談。

4

蘇文文回到家,一問蘇媽媽才知,真的是她將稿子發去了出版社。

“你那小說寫出來,就放在電腦裡,着實浪費,我拿出去幫你投一投有什麼錯啦?”

“那不是小說,反正以後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就是了。”蘇文文說完便回了自己的屋子,留下滿心不是滋味的蘇媽媽,委委屈屈的站在原地。

“文文,媽媽不管你也可以,但你可是離過兩次婚的人了,你這以後是怎麼打算的,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說,省得我替你乾着急。”蘇媽媽復又跟過去打開蘇文文的房門,走了進去。

“我不會再結婚了,我早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了,我不會結婚了,我心裡有人了,不可能再跟別人在一起,況且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我又足夠多的錢能讓我好好照顧你照顧我自己,我爲什麼一定要結婚呢?”蘇文文脫下連身長裙換上家居服。

“可你現在除了忙工作還是忙工作,你都快把自己活成一個賺錢的機器了。”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蘇文文不以爲意,換完衣服繞過蘇媽媽去了書房,將自己關在房內看書。

蘇媽媽拿蘇文文沒辦法,正要準備走出房間的時候,蘇月七的手機響了起來。

蘇媽媽叫了半天沒人應,她在電話響的最後一聲時接了起來。

“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喂,您好,請問是蘇女士嗎?”話筒裡傳來一個說話不緊不慢的男聲。

蘇媽媽立刻來了興趣,趕緊道:“對,這是文文的手機,請問你是哪位啊?”

“我姓楚,有要事找蘇女士,可不可以麻煩您請她聽電話?”光是聽聲音語調,蘇媽媽就在心裡給對方打了個八十分。

“好好好,你稍等啊。對了,方便問下你今年多大啦,家是哪裡的啊......”蘇媽媽邊在電話裡詢問邊往書房走。

“文文,電話,一位姓楚的先生打來的。”蘇媽媽笑意盈盈的將電話遞給蘇文文。

“喂,您好,我是蘇文文,請問是哪位?”蘇文文接過電話,看了蘇媽媽一眼,心道,她這麼高興是做什麼。

對方卻一直沒說話,蘇文文又重複了一遍,還是沒有迴應,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準備掛電話,話筒裡卻傳來兩個字:“是我。”

“請問您是哪位?”我什麼我,蘇文文在心底翻個大白眼,莫不是什麼詐騙電話吧。

“蘇小姐莫不是早就將我給忘了?”對方繼續神神秘秘賣關子。

蘇文文沒什麼耐心跟電話裡的人胡扯,她將手機換了一個手,然後說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是什麼,我只想告訴你,我呢,沒什麼錢,人長得也是又老又醜,你呢,也別跟我在這兒浪費時間了,我聽你聲音,應該不是那種缺胳膊少腿的人,怎麼不挑點人乾的事兒來做呢,非要做這種騙人的勾當。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您嘞,就先這樣吧,掛了啊。”說完蘇月七便摁掉了電話。

“嘿,聽那聲音挺正經挺有禮貌的,怎麼還是個騙子啊?”蘇媽媽被蘇文文涼涼的一瞅,有些悻悻的開口說道。

“現在這世道,騙子的手段也是與時俱進的,媽你平時也要注意點,以後這種電話,直接掛掉接都不要接它。”說完蘇文文立馬又摁掉了剛剛那個號碼再打來的電話,順手又將那電話設置了黑名單。

5

“叮。”手機忽然又傳來了短信的聲音。

蘇文文拿起手機不甚在意的一瞟,只前面兩個字,就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月七,我來見你了,我在喚月樓樓頂的咖啡廳等你。”

蘇文文騰的從椅子上站起身,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因爲太急,出門的時候差點撞門框上。

正換衣服,手機又響了,她拿起來一看,一條短信說着:“別急,慢慢來,我等着你。”

蘇文文換好衣服重新化了妝,風一般的刮出門。

“你慢點,幹什麼去?還回來吃晚飯嗎?”蘇媽媽從來沒見過蘇文文如此慌張的模樣。

“不回來吃。”蘇文文說完關上門就來到電梯間焦急的等電梯。

心中篤定一定是他來了,心中半分懷疑都無。

她開車來到喚月樓地下停車場,一路着急忙慌,還不惜闖了一個紅燈,這會兒下了車,她又有些邁不動步子了。她再三整了整裙子,在鏡子裡又確認了一次自己的妝容,然後才擡腳往電梯口走去。

五年了,她等這一天等了五年。

只是,他如今長得是個什麼模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蘇文文踏出電梯來到頂樓的咖啡廳,緊張的掃了一眼在座的人,視線最後落到了唯一一個背對着門口的人身上。

她緩步朝那個背影走過去,卻在他身後停了下來,就這兩步路,她卻有些走不動了。

蘇文文正想跨過那兩步去打招呼,身後卻有個聲音叫着她的名字。

“月七。”

蘇月七應聲轉回了身,望着向她走來的這個陌生男人。

她呆呆的打量着這個男人,他身高不太高,頭頂微禿,身材微微走樣,下身着寬寬鬆鬆的長褲,看上去疲憊又隨意的樣子。

“剛剛是你叫我?”蘇文文儘量是自己鎮定下來。

“我?沒有啊,後面的吧?”那個男人指指自己,然後轉身往回看去。

蘇文文順着他的視線往後看去,這才發現,在他身後座位上站着朝她揚手的楚廉。

他幹練的短髮,乾淨的臉頰,合身的西服,發亮的皮鞋,跟她意想中的樣子一樣。

還是原來的樣子,原來的配方,原汁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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