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蘇府。
“小姐,這辣椒麪我裝好了。”漣漪將瓶子遞給蘇月七。
“下次,怕是不管用了。”蘇月七盤腿坐在軟塌上,接過漣漪手裡的小瓶兒,拿在手裡轉了轉,喃喃道。
“對了,吳懷那邊可有叫大夫看了,他那傷口那麼深,不小心醫治,若是發炎了可不是鬧着玩的。”蘇月七擡起頭問漣漪。
“叫了,剛我看到大夫進的門,小姐就不用操心了。小姐現在不惱吳懷啦?”漣漪
“我惱他作甚?”蘇月七疑惑道。
“哦,小姐不記得了。一年前小姐屋裡的一個名叫允心的丫頭,成人到了年紀要許配人家,允心一心想嫁與吳懷,吳懷沒那心思,就拒了,最後允心聽從家裡的意思嫁了他人,小姐因此惱了吳懷,從前出門從不叫吳懷,小姐自那次醒來後,忘了許多事,才又開始帶着吳懷出門。”漣漪徐徐道來。
“原來是這樣,我從前竟這般不講道理。”蘇月七笑笑,然後又正色道,“成人是指十八歲嗎?”
“不是的,是十六歲。對了,小姐下月初七也要辦成人禮了呢!胡管家早就開始爲初七那天做準備了。”漣漪笑着收拾蘇月七剛換下的衣裳。
“那我成人了可要定下什麼許配的人家?”蘇月七神情變得黯然,問背對她在衣櫃處放東西的漣漪。
十六歲就成婚,會不會太早了點?蘇月七在心裡不舒服的想。
2
“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兒啊,可有傷着?”正在此時,牧心急吼吼的從外面進來了,快步到蘇月七跟前,就是一陣檢查打量,直到確定蘇月七是真的沒事兒,她才放心下來,但瞬即眼淚又出來了。
“哭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蘇月七心下有感動,但又好笑的看着牧心。
“這接二連三的出事兒,到底是招了哪路人,又惹了什麼禍端?”牧心的眼淚越發流的兇了,“待小姐成人後,趕緊嫁與楚廉公子,住到楚府去,有個人依靠着,護着,怕是才能安心。”
“你說什麼?我已許配了人家,而那人竟是楚廉?”蘇月七雙眼瞪大,一臉的訝異。
“小姐連這個也不記得啦?早年小姐便與楚廉公子定下婚約了。”牧心抹掉眼淚,正經道。
“這婚約出現的也太叫人措不及防了,”蘇月七頓了頓後說道,“可以悔婚嗎?”
“小姐怎的生出此種想法來,楚廉公子多好啊,不僅相貌堂堂,才幹出衆,待人接物都是一頂一的,若不是當初楚家二老爺主動退出了議事長的競選,楚家大老爺順理成章的繼承了議事長,楚廉公子此時說不定已經是現任議事長了呢。”牧心奇怪的看着她家小姐,“從前小姐是挺喜慕楚公子的呢。”後半句牧心是貼着蘇月七的耳朵說的。
蘇月七聽完,在心裡叫苦不迭:“可惜我接手這具身軀之時,並沒有接收其餘過多的情愫。”
“楚廉翩翩佳公子,是挺好,不過我......如今確是與他不熟,如何談婚論嫁嘛。”蘇月七苦惱的躺倒在軟榻上。
“那小姐今後可以試着與楚公子相熟起來啊。”牧心遣了屋裡的其他人,才轉頭繼續跟牧心說。
“我說的是感覺,楚廉好則好矣,可是我對他沒有感覺,就像看一朵雍容的花,或者一個好看的很名貴的擺件,欣賞完了也就完了。”
“感情都是成親後慢慢培養的。”牧心替蘇月七理了理頭髮後說道。
“啊......你不懂的牧心。”蘇月七盯着房頂,想起她與葛仲男,她會怕。
3
“小姐想的那些牧心固然不懂,可是小姐隻身在這世上,還是需要找個知冷知暖的人託付,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找個人商量的時候,這個人也可信賴,小姐不覺得這樣就很是圓滿了嗎?在牧心看來,楚廉公子就正是這樣的人。”牧心苦口婆心的勸着蘇月七。
“牧心,我有種感覺,總是能在你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蘇月七臉上現出一個搞怪的表情,盯着牧心。
“不知小姐說的是誰?”牧心笑着問。
“我媽,不對,我娘。”蘇月七打趣道。
“小姐您這是折煞牧心了,奴婢怎敢與夫人相提並論。”牧心趕緊跪在軟塌前,“若是牧心有所逾越,還請小姐責罰。”
“快起來,說到哪裡去了,我是說你對我像我娘一樣,對我那麼好,處處替我考慮,處處爲我着想,快起來吧,我今日裡嚇得不輕,手腳到現在還軟着,你如此賴着,可是要我扶你?”蘇月七調皮的說道。
聞言,牧心一陣好笑,只得聽話的起了身。
“對了,你怎麼今日就回來了,不是度假嗎?”蘇月七說完那番真心告白話,有些不自在,便趕緊轉移了話題。
“牧心一心掛念小姐,自小一起長大,在小姐身邊待慣了,覺得更自在,索性就提早回來了。”
“傻姑娘。”蘇月七心下一陣感動,又感覺身子疲累的緊,於是拖了被褥替自己蓋好。
“小姐可是乏了?”
“嗯,剛剛太緊張,現下一陣放鬆,就覺得身體累得慌。”蘇月七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
牧心替蘇月七掖好被子後,便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去。
4
蘇月七一會兒便睡沉了,做起了夢。
“文文,看這邊。”夢裡的蘇文文在夕陽下的海邊順從的回頭,看向拿着相機的葛仲男,瞬即淡然的一張臉上,帶上一絲暖笑。
葛仲男快手按下快門,又抓拍了一張。
場景一換,來到一個霓虹閃爍的海邊餐廳。
“文文,做我女朋友吧。”葛仲男手捧鮮花,踏進地上在蘇文文腳邊圍成一個,可容納幾人的心形光圈裡,含笑的看着蘇文文。
蘇文文用雙手捂着嘴,眼裡閃爍着水光,很是感動又驚喜的看着眼前這個帥氣的男人。
“答應他。”周圍的遊客都在替葛仲男做着聲援。
蘇文文快樂而羞澀的點了點頭,葛仲男頓時笑得一臉的燦爛。
葛仲男與蘇文文相擁着,兩人笑得極其幸福。
軟榻上的蘇月七,嘴角也向兩邊咧着,被夢中蘇文文的幸福所感染了。
場景再次轉換,來到了蘇文文自己住的地方。
她捏着手裡兩條紅槓的驗孕棒,一臉憂心忡忡的來到坐在客廳的葛仲男面前。
“幾條?”葛仲男有所期待的問道。
“葛仲男,這下如你所願了,恭喜你做爸爸了。”蘇文文帶着一絲怒氣衝葛仲男說。
“真的?”葛仲男很是高興,丟下手裡的雜誌,奔向蘇文文,將她一把抱了起來,“我做爸爸了,文文你懷了我的孩子,我要娶你。”
“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蘇文文原本還有怒氣,但又被葛仲男的孩子氣逗笑了,回擁着葛仲男陪他一起笑着。
葛仲男帶蘇文文回家見家長,葛仲男的媽媽約了與葛仲男青梅竹馬的韓羽。
“蘇小姐,你坐我邊上來。”葛母一臉和睦,招呼蘇文文與她坐在飯桌的同一邊,留下韓羽和葛仲男一邊。
“好。”蘇文文看了葛仲男一眼,忍着心裡的不舒服,尷尬的去了葛母身邊。
“蘇小姐,仲男和小羽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他倆感情一直就很好,如今他們長大了,你看看他們坐一起是不是很有夫妻相。”葛母始終叫人挑不出什麼錯的笑得和睦,對蘇文文道。
韓羽笑得很是鄰家女孩兒,透着一股子嬌羞。
葛仲男瞅這陣勢,正想開口,蘇文文卻搶了先。
“他們的面相倒是真有些相像,不過夫妻相我是沒怎麼看出來,我瞅着倒像是兄妹呢。”蘇文文壓着心裡的氣憤,笑着回道。
聞言,坐在蘇月七對面的韓羽,冷冷的瞥了蘇月七一眼。
“蘇小姐可真會說笑,來吃菜吃菜。”葛母臉上閃過一絲難看的神色,瞬間又恢復過來招呼道。
“仲男哥,你多吃點。”韓羽夾了一些牛肉放進葛仲男的盤子裡。
“我自己來就好。”葛仲男尷尬的道。
“瞧瞧,他倆感情多好。”葛母又笑着開口說道。
“是挺好,不過,韓小姐,您跟Neil從小一起長大,不會不知道他不喜歡吃牛肉吧?”蘇文文笑對韓羽,笑的很是溫和。
“仲男哥你不吃牛肉嗎?”韓羽轉頭看向葛仲男,很是抱歉的問道。
“阿姨您家裡的飯菜果真如Neil所說,挺好吃,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蘇文文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岔開道。
這時蘇文文電話響了,她跟桌子上的人示意以後,就離了桌拿了手機去陽臺接電話。
“好我知道了。”蘇文文掛了電話,覺得陽臺的氧氣充足多了,於是在陽臺又站了一會兒。
期間她聽到葛仲男跟他媽說:“媽,我已經決定要娶文文了,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葛仲男說完便離了飯桌,去找蘇文文。
蘇文文跟葛仲男說了餐廳的事,馬上要離開這裡去餐廳一趟。
“阿姨,多謝您的招待,我餐廳裡出了點事兒,我就先告辭了。”蘇文文對葛母說。
“那蘇小姐我也不留你了。”葛母起身回道,樂得送客。 Www⊙ ttκǎ n⊙ c o
“媽,我也走了。”葛仲男收拾好包,準備跟着蘇文文一起走。
“你留下,你難得回來,就在家陪陪阿姨吧,我自己走。”蘇文文將葛仲男摁回沙發後便告辭了。
出了門,蘇文文長長呼出一口氣,正要打開車門坐進去,葛招娣正開着車回到自己院子。
“文文,怎麼這麼快就要走。”葛招娣走近蘇文文道。
“餐廳裡出了點事兒,需要我過去一趟。”蘇文文對葛招娣笑得親近而和善。
“Neil呢?”
“他難得回來,我讓他留下來了,Judy,我就先走了,你也進去吧。”蘇文文說完便開着車離開了。
5
場景來到演播室錄製現場,蘇文文主持節目,站着站着就暈倒了,送到醫院之時,孩子沒有保住。蘇文文面如死灰的躺在病牀上,面對她媽媽的勸說無動於衷,只顧閉着眼流着淚。
“文文,是我們葛家對不起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將自己的身體養好。”葛招娣也在旁邊勸着。
“葛小姐,你回去吧。把這個拿出去給葛仲男吧,文文都簽好字了。”
“阿姨,這是離婚協議書?這件事情,還是等文文身體好轉之後再處理吧。”
“你只管給他便是。”說完蘇母便轉身流着眼淚,心疼的替蘇文文抹掉眼角的淚水。
蘇文文出院後回去和葛仲男婚後的那個家裡收拾行李。
“文文,我對不起你,那天我們吵架,我喝多了,去我媽那兒住,結果......我當時真的不清醒了,你相信我,我不想跟你離婚。”葛仲男一臉的疲憊,向蘇文文解釋道。
“事已至此,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韓羽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三個月了,而我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我三十歲了,我喪子又失婚,我不想也不可能再跟你繼續耗下去了,你明白嗎?你放我走吧。”蘇文文眼睛裡閃着淚花對葛仲男道。
蘇文文將東西悉數放進車裡,坐進車開出一段距離,便停了下來,在車裡失聲痛哭起來。
“小姐,小姐,快醒醒。”牧心進屋想叫蘇月七起身用膳,卻聽見她家小姐在夢裡哭出了聲,於是趕緊搖醒了她。
蘇月七醒轉,卻依然沉浸在那種痛苦裡無法自拔,哭得越發傷心了。
原來一切,竟是這樣。
明明已忘記,偏偏又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