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佛像已經找到, 另一尊佛像還是不知所蹤。
一切如大家所料,佛像上的夜明珠早就被人用精巧的工具拆了下來。
那夜明珠價值連城,只在死去的桌雅手裡出現過一次, 而且當時她用黑布蓋着, 看不到裡面的東西, 也無法確定是否就是真的夜明珠。
即使是真的, 卓雅又是怎麼得到它的呢?
這一連串的問題, 一直在慕葕的腦海裡重複迴盪。
她之所以突然關心這件事,也是擔心次仁局長真的因此受牽連,而且從承野的表情和行爲看得出來, 他並不是對這件事漠不關心。
有好幾次,慕葕都在他房間的垃圾桶裡, 發現一些寫着零碎字句的草稿紙。
『多吉』
『卓雅』
『劉黑子』
『雪狼集團, 二當家』
『內奸???』
寫到內奸的時候, 他在後面連打了三個問號。
慕葕不知道他是不確定,還是覺得出人意料。
總之, 慕葕知道承野私底下也在調查這個案子。
可他爲什麼在表面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他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因此慕葕從來不揭穿他。
阿春客棧內, 達瓦和丹巴一直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早已急得團團轉。
每一次, 他們都想問這些穿着制服的人外面到底什麼情況, 可這些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沒有人回答他們任何問題。
然後,又過了一段時間, 這幫人突然就撤了,達瓦和丹巴這才放下心來,應該順利了。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達瓦和丹巴急忙迎過去。
果然是他們。
丹巴見到慕葕,急忙跑過去抱住她:“太好了,太好了,沒事就好。”
達瓦咳嗽幾聲,丹巴這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竟然抱了慕葕,頓時羞紅了臉,再一看承野的表情,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丹巴急忙鬆開慕葕,尷尬地笑了笑:“那個,我去廚房幫忙,阿春奶奶在做好吃的,給大家慶祝。”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慕葕笑着搖了搖頭。
通過這一次的事情,慕葕對丹巴的懷疑總算是徹底消除了。
兩人的關係也由此緩和了不少。
不過,承野那邊,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解釋。
說多了,擔心他心裡不舒服,說少了又擔心他胡思亂想。
真是讓人惆悵。
“慕葕,你想什麼呢?”達瓦捅了捅她的胳膊。
慕葕這纔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承野,剛想說什麼,對方彷彿故意躲她,當即便上樓回房間去了。
慕葕到嘴的話,又只得嚥了回去。
……
晚飯的時候,阿春奶奶問陸文峰去哪裡了,嘉措說他去派出所審犯人去了,阿春奶奶聽到犯人兩個字,急忙唸了好幾句“阿彌陀佛”。
其他人已經落座,慕葕到得晚,達瓦非常乖巧地把承野旁邊的位置讓給她。
可一旁的承野卻突然伸手摁住他的肩膀,硬是把他摁回了原位。
男人冷冷地說:“好好吃你的飯!”
達瓦只得尷尬地坐下,慕葕則坐到了達瓦的旁邊,達瓦坐在兩人中間,成爲史上最亮的一隻燈泡。
慕葕咬脣,內心也是一陣窩火,她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好,可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原諒她?
大家剛吃上兩口,慕葕突然抄起面前的酒瓶子,起身走到阿春奶奶面前。
“這幾天謝謝阿春奶奶總是給我們做好吃的,這一杯我敬你。”說完一口下了肚。
阿春奶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慕葕又走到旁邊的阿春面前。
她看了一眼阿春面前的酒杯,裡面有酒,笑着說:“陪我喝一杯?”
達瓦一直在咳嗽,可阿春顯然沒明白什麼意思,只想着慕葕敬酒,他得幹了纔算爺們。
“沒問題,我陪你。”
說完兩人又是一口悶。
緊接着,慕葕走到嘉措面前,她頓了頓,還是倒了一杯酒:“雖然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但這杯酒我還是得敬你。”慕葕說完就要喝,嘉措把她攔住:“別喝了。”
慕葕哼笑道:“怎麼,不給面子啊?”說完朝對方的酒杯努了努下巴。
嘉措猶豫了一會兒,長嘆一口氣,喝了這杯酒。
隨後,慕葕又走到丹巴面前。
因爲不久前的尷尬之舉,丹巴連面對慕葕的勇氣都沒有,慕葕還沒開口,自己就舉起酒杯不帶喘氣地喝光了,倒是把慕葕逗樂了:“你慢點。”
丹巴喝完酒,笑呵呵地把酒杯倒過來:“從今以後,你慕葕就是我的好哥們,不對,好姐們,也不對,好……好朋友,對,好朋友。”
慕葕笑了笑:“交了你這個朋友。”
之後慕葕走到達瓦面前,達瓦看了一眼承野,實在嚇得夠嗆,根本不敢說話,也不敢端酒杯。
最後,他實在忍無可忍,只得哀求慕葕:“姐姐,你饒了我吧,我膽子小。”
慕葕冷笑道:“孬種!”也沒再勉強她。
幾杯白酒下肚,慕葕已經有些站不穩,剛走到承野面前的時候,就差點摔倒,所幸在最後關鍵的時刻穩住了重心,這才避免了一出洋相。
“敢跟我喝一杯嗎?”慕葕挑釁地問。
氣壓非常低,在場所有人,包括阿春奶奶在內都不敢大口呼吸。
大家屏息凝神,生怕一個不小心,點燃一場大火。
承野皺眉:“別鬧了。”
慕葕五臟六腑的火瞬間就被點燃,她好不容易捱到跟他喝酒,想着對方也許擔心自己,就會心軟,一心軟,沒準就會說些好話,這樣他們也就不用再繼續彆扭下去。
可男人非但沒有服軟,反而說她無理取鬧。
“我怎麼了?”慕葕冷笑一聲,“我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嗎?”
“別喝了。”承野說完就要去拿慕葕的杯子,慕葕急忙縮回手,笑着說:“除非你跟我先喝一杯,不然也不要阻止我喝酒。”
承野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端起酒杯,跟慕葕喝了一杯。
他不單喝了自己那杯,還搶了慕葕手裡的酒,也一起喝了。
慕葕隨即又給自己滿上,不甘示弱:“這是我的酒。”
達瓦一個勁拉她的衣角,但慕葕完全沒理他。
達瓦只得扶額,不忍心再看下去,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在玩兒火,要真把承野惹毛了,她就知道厲害了。
承野說:“我已經跟你喝了一杯。”
“可你喝了我的酒,所以那一杯不算,我們得重新喝。”
“你……”
“我什麼?”
承野哼笑一聲,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連帶着酒杯都砸在了地上,聽得大家心裡一跳。
慕葕反倒沒事人一樣,仍舊笑嘻嘻地說:“這一杯還是不能算……”
承野隱忍着怒意:“爲什麼?”
“因爲我還沒有說喝酒的方式你就喝了,不符合我的規矩。”慕葕挑眉,“我想要喝……交杯酒。”最後半句話慕葕的聲音壓低了些,可就坐在他們連旁邊的達瓦卻聽得請清楚楚。
達瓦簡直沒眼看,拖着丹巴徑直回了房間,表示不想參與這場無硝煙的戰爭。
阿春奶奶年紀大了,睡覺時間早,也回了房間。
現在只剩下,已經醉倒但卻不自知的阿春,一個勁地嚷嚷再來一杯,以及表情嚴肅坐在一旁不吭聲的嘉措。
十分鐘以後,連嘉措都走了,而阿春也完全失去知覺,醉倒在飯桌前,呼呼大睡。
此刻,整個院子,清醒的人就只有承野和慕葕。
“你喝不喝?”慕葕繼續問。
承野皺眉:“阿葕……”他的語氣軟了下來。
可不知道爲什麼,越是看見他服軟,她越是生氣,氣他爲什麼不早一點服軟,惹得她難過這麼久。
“你到底喝不喝?”慕葕突然打開酒瓶子,“你要是不跟我喝,我就把這瓶酒全部喝了。”說完真的仰頭往嗓子眼裡倒酒。
承野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搶過她手裡的酒瓶子。
“夠了!”
慕葕眼眶紅紅地:“什麼夠了,憑什麼夠了,我偏不。”說完繼續取搶承野手中的酒瓶子。
兩人爭搶之間,酒瓶子哐噹一聲摔在地方,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怎麼怎麼了?”阿春突然驚醒,“着火了嗎?”他四下看了看,發現整個院子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他這才伸了個懶腰,回了房間。
……
慕葕轉身往樓上跑,承野追了過去。
慕葕關門,承野比她力氣大很多,一用力便推門而入。
她又急又氣,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又不想在他面前哭,只能強忍着眼淚,實際難受得不得了。
“慕葕我告訴你,我承野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男人,我討厭偏激的女人,討厭愛哭的女人討厭婆婆媽媽總是給我惹麻煩的女人,討厭……”
承野的話還沒說話,只見慕葕的眼淚就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他突然心裡一陣發慌,急忙幾步走到她面前,輕輕將她的頭埋進自己的胸膛,柔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小氣吃醋,不該對你發脾氣,不該在你一而再再而三想要跟我和好的時候故作姿態不理你,不應該讓你這麼難過。你別哭好嗎,你只要一哭,我的心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