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兩顆夜明珠當中的紅珠被卓雅無意間得到, 她拿到這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儘快出手,以免夜長夢多。
於是, 卓雅私底下放出風來, 要高價出手這顆珠子, 消息傳播出去以後, 很快便有買主聯繫她。
神秘買主並沒有馬上告訴卓雅具體的交易地點, 而是把她支去了尼木,說是到了尼木以後再聯絡,可沒想到中途消息走漏, 卓雅半路死於非命。
這麼隱秘的信息,是怎麼傳出去的, 實在匪夷所思, 又或者是, 那人從始至終都不是安心想買卓雅手中的珠子?
不過,如果神秘買主讓卓雅去尼木, 只是想把她引到那裡,然後在路上想辦法幹掉她,從而奪走珠子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麼能有這麼通天的本領以及膽量來做這件事的,除了雪狼本人以外,就是那位一直神秘莫測的與嘉措內鬥的二當家。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思考, 這也不排除壓根就是雪狼本人的想法。也許他早就知道下面的人正在內鬥, 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看着他們鬥得死去活來, 然後通過這場內鬥排除異己。
“雪狼簡直滅絕人性。”達瓦憤慨萬分, “要是有一天讓我揪出他, 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大卸八塊才能出氣。”
丹巴問承野:“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先回拉薩,去找一個人, 也許她能爲我們提供一些別的線索。”承野看了一眼慕葕,慕葕沒說話。
達瓦看出這兩人有些奇怪,彷彿在鬧彆扭,但又不知道他們因爲什麼彆扭,丹巴神經大條,完全沒注意,只關心線索進展,還在繼續打聽:“見誰?”
達瓦覺得此刻不宜有這麼多人待在一起,急忙對丹巴使眼色:“哎呀,野哥說先回拉薩就先回拉薩,你就別問這麼多了嘛。”
丹巴不明所以,沒看出達瓦的眼色,忍不住嘟囔道:“我好奇啊,我們到底要去見誰啊?”
達瓦一把拉走丹巴,邊走邊說:“走走走,我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麼哥哥我通通都告訴你。”丹巴還想說什麼,卻被達瓦捂住嘴,硬生生拽上了樓,眼下院子裡只剩下承野和慕葕兩人。
慕葕一直呆呆地靠在窗邊不說話,承野走到她面前,想要盡力緩和氛圍:“我們先回拉薩,劉黑子跟小紅麪館的老闆娘關係不一般,那個叫小紅的女人也有問題,去查一下她也許有新的發現。”
慕葕輕輕地“哦”了一聲,就沒再說別的。
“等這件事結束……”承野後半句還沒說完,慕葕彷彿猜到他要說的話,立馬打斷他,“阿野,我有些累了,想回房間休息,可以嗎?”
承野先愣了愣,最後還是點點頭:“哦,好,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間休息一下,這幾天確實太辛苦了,我不該讓你跟着我一路長途跋涉……”
慕葕扯了扯嘴角,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她只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上了樓,連看都沒看承野一眼,留下承野一個人怔在原地。
……
幾乎是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捱到早上,而此時慕葕已經收拾好行李,坐在牀邊發呆了幾個小時。
天大亮以後,一行人便向阿春和阿春奶奶告別,動身返回拉薩。
承野開車,慕葕坐在副駕駛,兩人都不說話,達瓦和丹巴就更不敢說話了。
尼木到拉薩將近140公里,開車需要兩個半小時,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車內的氣壓卻一度降到零點以下。
好不容易到了拉薩,朗姆也恰好在,提前幫他們找了一家民宿落腳。
丹巴一邊搬行李一邊對達瓦說:“憋死老子了,這倆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達瓦說:“你小聲點,男女之間的事情你懂嗎?”
丹巴搖頭如撥浪鼓。
“誒,我也不懂。”達瓦說,“既然咱倆都不懂,那就別瞎摻和。”
丹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達瓦爲了緩和氛圍,提議讓慕葕和承野去訂館子,中午好好吃一頓。
可顯然有人並不買賬,慕葕說:“我有點累了,想回房間休息。”
承野見慕葕這樣子,明顯是在躲他,但又不知道爲什麼,心裡越發煩躁:“我也累了,你們去吧。”
達瓦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乾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還是一旁的朗姆解圍道:“沒事,沒事,我去吧,達瓦陪我去。”隨後用胳膊捅了捅達瓦,達瓦立馬會意,急忙附和道:“好呀,我去。”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有人推門進來,隨後是一陣清脆的男聲。
“葕葕……”
這一聲叫,惹得所有人朝門口望去,包括正準備回房間的慕葕。
周超一身黑色羽絨服站在門口咧着嘴朝慕葕招手,他的右手還有一個26寸大的黑色鋁皮行李箱。
所有人都怔住,齊刷刷地看向慕葕。
慕葕看了一眼承野,對方臉色不大好看,只擰着眉盯着周超,眼神裡全是敵意。
周超把行李箱放到一邊,不顧周圍人的眼光,徑直跑嚮慕葕,一把將她抱起,360度轉了個大圈,笑着說:“親愛的,找的我好苦。”
達瓦見狀,不禁嚥了咽口水,愣是半天不敢吭聲。
丹巴正想說什麼,被達瓦一把拉住,也識相地閉嘴。
慕葕反應過來,急忙從周超的懷裡掙脫開來,隨即問道:“你怎麼來了,你是怎麼跟到這裡來了的,你媽知道你來了嗎?”
周超一邊笑一邊扶額:“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該回答你哪一個?”
慕葕表情嚴肅:“一個一個回答。”
周超突然嘆了口氣:“自從那天晚上,你突然要跟我分手……”
“你是誰?”承野突然走到周超面前,打斷他的話。
慕葕沒敢吱聲。
周超看了一眼承野,沒搭理他,繼續訴說着自己的感慨:“葕葕,我來找你,只是因爲我想你了,想來看看你,想看看你還好不好。”
話音剛落,只見承野側身擋在兩人面前,凝眉盯着周超,冷冷地說:“你到底是誰?”
周超看了一眼承野,又看了一眼慕葕,剛想說什麼,只聽慕葕先開口:“承野,他是周超,還有,我的事不用你管。”
衆人錯愕地盯着慕葕,又是一陣口水直咽。
承野的身體突然僵住,好一會兒才轉身,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我爲什麼不管?”
慕葕哼笑一聲:“你憑什麼管我,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我說過要做你女朋友嗎?承野,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不過,只不過就是單純的一夜情而已,其他什麼都不是。”說完,她竟然走到周超面前,拉着他徑直往回了房間。
承野一個人站在原地,擰着眉又鬆開,又擰着,他用舌頭舔了舔門牙,突然哼笑一聲,沒說一句話。
……
房間裡,周超看慕葕一直不說話,忍不住問:“剛纔那個男的?”
慕葕扯了扯嘴角:“我不是說的很清楚嗎?”
周超皺眉:“可他很生氣。”
“跟我沒關係。”
“可你很難過。”
慕葕身體一怔,她難過嗎?好像真的很難過……
她癡癡地坐在那裡,一直盯着窗戶框投在地上的倒影,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在看影子,還是在想別的事情。
又過了很久,他突然聽見女人開口說話。
“周超,你愛過一個人嗎?”
這句話讓周超一愣,不知道如何回覆。他也問過自己無數遍同樣的問題,他到底有沒有愛過一個女人,但答案仍舊讓他不知所措,他似乎總是不缺女人,但又總是覺得孤獨。那種感覺很複雜,複雜到他不願意去細想。
慕葕沒有等他回答,而是彷彿自言自語般說着自己的話。
“如果你遇到一個人,曾是個邊防官兵。十年前,一起特大盜獵案中,他爲了救一個孩子脫下軍裝,成爲一名讓人不寒而慄的天葬師。”
“如果他和你一樣,沒有親人,從小失去家庭的溫暖。”
“如果只有跟他一起,你才能達到極致的歡愉。”
“如果,他愛你。你會,不愛他嗎?”
慕葕突然擡頭,眼神對視間,她放佛自嘲地笑了笑:“我好不容易能夠愛上一個人,卻發現那人是我最不能愛的人,你說可不可笑?”
“葕葕……”周超突然有一絲心疼,他從來沒有見到慕葕如此哀傷的表情,以前的她像驕陽般熾熱,像火焰般明亮,她的喜怒哀樂總是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用她的話來說,她本就一無所有,又何必扭扭捏捏。
可短短几個月的時間,這個如火的女人卻突然變了,她變得敏感、脆弱、悲觀,而他清楚地知道,她的所有改變都是因爲那個叫承野的男人。
慕葕微笑着看着周超:“幫我一個忙吧。”
……
晚上吃飯的時候,慕葕像突然換了個人,挽着周超活蹦亂跳地從房間裡出來。
所有人投來異樣的眼光,慕葕都視若無睹。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周超,廣告模特,帥吧?我們倆在香水發佈會上認識的,交往一年多了。”慕葕說這番話的時候,全程沒有看承野,“之前,可能是大家誤會了,其實我跟承野從來都沒有什麼,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丹巴實在忍不住:“慕葕,你,你怎麼能這樣呢,現在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周超,那我們野哥怎麼辦?”
達瓦這次沒有阻攔丹巴,低着頭憤憤地說:“慕葕,你這次真的過分了……”
慕葕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看向承野:“不過只是曖昧而已,出來玩兒,就得玩兒得起……”
末了,她又加上一句:“如果讓大家誤會了,我很抱歉。”
丹巴暴脾氣,一聽這話就火大:“我說你這人說話怎麼……”
朗姆平時一向寡言少語,很少摻和別人的事,這一次她也忍不住了:“你該道歉的不是我們,而是承野哥哥……”
承野全程沒有說話,只低着頭吃飯,聽到這裡,他放下筷子,站起來說:“不必了,我玩兒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