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她?這是她第二次,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了。夏念兮一愣,下意識地轉頭,去尋找那雙深邃的黑眸。
似乎,想要求證一點什麼。
“多話。”容修蹙眉,眼神冷冷地看着公寓的大門,沒有朝她那邊看哪怕一秒。
目光,落空。夏念兮收回來,咬了咬脣,走進電梯。
“修哥,你自己說啊!”季千離也豁出去了。
這種事,外人誰說了都是然並卵,只有當事人自己說了,纔有用。
“有什麼好說的?”容修提步,拿出門卡打開了大門,“回不回來,都隨她。”
說完之後,徑直走進了臥室,沒有再回頭。
留下大門空蕩蕩地開着,像無聲的黑洞,讓人連回望一眼的勇氣都難以凝聚。
她垂眸,走進電梯,按下了關門鍵。
“哎呀,修哥手上的傷那麼深,都還沒有包紮,肯定要發炎了呢——”
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在電梯門合上的最後一瞬間,竄進了她的耳朵裡。
電梯開始下行,夏念兮愣住了。
努力地忽視着季千離的那句話,等到了一樓,筆直地往外走。
可走到本棟樓大門邊的時候,最終還是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惡狠狠地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喂,白醫生嗎?你好,我是夏念兮……”
...............
十多分鐘後,一輛黑色的中型轎車停在了夏念兮面前,白夜蕭從車上下來。
即便是在半夜,他也一身黑衣白褲,看起來永遠那麼清雋高冷。
“他在樓上,據說是手受傷了。”夏念兮低聲說了一句。
“據說?”白夜蕭淡淡重複着兩個字。
“……是,我沒看到。”
白夜蕭往前走了幾步,摁下電梯鍵,“你不上去了嗎?夏小姐。”
“不了。”她輕輕搖了搖頭。
反正,那個人也不一定想見到她,她又何必上去,自討沒趣?
想到這裡,剛剛好了一點的眼圈,又忍不住,有些發酸。
白夜蕭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再問,自己走進了電梯。
夏念兮站在電梯外,默默決定等電梯的數字跳到了九樓,她就走。
小液晶屏上的數字很快從1變到了9。
原本應該提起的腳,還是落在原地。
……好吧,等白夜蕭從裡面出來,她再走。
原以爲要等很久,可是五分鐘後,白夜蕭就已經從電梯裡重新出來了。
見還等在門口的夏念兮,他也依舊沒什麼表情,“他左手手背指掌關節上方大面積破裂,有出血。”
夏念兮心一拎,“這麼快就包紮好了?”
媽的,那男人是把自己的手當豬蹄啃了嗎?怎麼會受這樣的傷?!
白夜蕭淡淡看了她一眼,“我不會。”
“……什麼?!”夏念兮吃驚,“你不會?你可是醫生啊!”
“誰規定了醫生就一定要會包紮?”
“……”夏念兮被嗆得噎着,雖然知道他在扯淡,但是她也不能把人綁上去讓他給容修包紮吧?!
“那其他人呢?上面不是還有三個人嗎?”
“我上去的時候,門是開着的。公寓裡只有容修,沒有其他人。”
那些人就這麼扔下容修走了?夏念兮皺着小臉。
真是塑料花般的兄弟情啊……
“夏小姐,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白夜蕭步伐略快,夏念兮留他都來不及。
頃刻間,又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滿腦子都是他剛纔那句大面積破裂,有出血……
“……”咬咬牙,她重新進了電梯。
小臉還是板得像撲克牌裡的een,但到底還是太年輕,眸底的微瀾誠實地泄露了她此刻的擔憂。
到了頂樓,公寓的大門果然如白夜蕭所說那樣開着。
走了進去,她換好鞋子,關了門。
一直藏在安全樓道里着的三個男人這才同時鬆了一口氣。
季千離:“人都回來了,就不會再走了吧?”
“不好說,我們還是守在這裡吧,如果再有狀況,就再想辦法。”回答他的是洛君謙。
穆於琛同意地點頭,“等天亮我們再走。”
“好。”季千離毫不猶豫地應了,然後又惆悵而帶着點小憂鬱地看了一眼小窗口外面黑漆漆的冬夜天空。
長夜漫漫,三個大男人躲在樓梯口,難熬啊。
還是修哥可以既幸福又性福地分分鐘走上人生巔峰……
................
公寓裡依舊安靜如同時間已經靜止。
夏念兮看到了茶几上的醫療箱,是白夜蕭留下來的。
她拎起來,走到臥室外面,敲了敲門。
無人應答。
“那個……我進來了。”擰開門把,進去。
臥室裡只開了一盞小夜燈,燈光昏暗。
她低着頭往前走,“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進來的,我……我其實是……迷路了,嗯,對。我迷路了。不對,我走錯了,也不對……”
怎麼說都不對。
尷尬,成倍增加。
她走到了牀邊,然後才擡頭。
“……”
空氣裡隱隱還有一絲殘存的酒氣。
牀上的男人早已經睡着了,她想起自己剛纔說的那些蠢話,頓時又覺得一陣無力。
容修已經洗過澡了,穿着黑色的絲質睡袍躺在牀上,胸口半敞,隨着呼吸,胸膛也起起伏伏,露出睡袍下若隱若現的壯碩線條。
冷峻的面容在月光下看起來如雕塑般俊美。
他厚實的左手放在身體的一側,手背上的傷口果然和白夜蕭所說的一樣,是大面積的。
夏念兮心口一抽,來不及想更多,已經彎腰下去,蹲在了牀邊。
小手探了過去。
先是捏住他的左手小指,嵌在自己的掌心裡,發現依舊是溫熱的並且和平時的感覺一樣的時候,她才肩膀一鬆,整個人繃得沒那麼緊了。
旋即,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有多傻——
這傷又不致命,她剛纔那一瞬間究竟在瞎擔心什麼?
可……真的是很擔心啊……即便這擔心來得毫無道理,毫無理智。
他寬厚的手背上,有幾個用血洞來形容也不爲過的傷口,很深。
一眼望去,眼睛就已經開始發酸了,夏念兮咬住脣,單手把醫藥箱打開,然後從裡面拿出碘伏和棉花棒。
在夏家從小被打到大,她也早已學會了簡單處理傷口。
可是這一次,好像沒那麼容易。
捏着棉花棒的手有些抖,摁上去的時候,睡夢中的男人明顯地蹙了一下眉。
夏念兮立刻本能地低頭,對着他的傷口輕輕地吹着氣。
熱氣從小嘴裡吹出來,輕軟地拂過手背的皮膚,安撫了痛覺。
夏念兮一邊輕輕吹着一邊看着他的反應,見他慢慢地舒展了眉心,竟是有一種受到了鼓舞的小小成就感,又低頭,幫他把剩下部分的傷口都慢慢處理好了。
整個過程中,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多輕柔,多用心……
最後拿出了白色的繃帶,灑上藥粉,把他的大掌輕輕地包好。
做完這些,她的鼻尖上已經浸出了小小的汗珠。
手腕撐着牀沿,打算起身離開。
可牀上的男人卻忽然地一個翻身。
她的腰上,也多出了一條橫過來的結實手臂。
將她圈得緊緊的,拉得她直接坐在了牀沿上。
夏念兮:“……”
他醒了?
她心絃一繃,轉頭去看他——
還好,還在睡夢中。
這個動作……應該是無意識的。
她輕輕地用手搭上他的手臂,試圖拉開他的圈制,然後起身——
可誰知這次他的手臂竟是一擡,直接扣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壓在了牀上。
然後,手臂霸道地壓着她的胸口,又如同包餃子一樣,將她整個人裹在了懷中。
夏念兮:“……”
她不自在地動了動,掙扎着要起來。
“別走。”
睡夢中的他,嗓音性感撩人,像羽毛一樣酥麻地刮過她的耳膜。
夏念兮輕輕抖了一下,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他胸前的睡袍,將絲質的面料抓出了褶皺,“你讓誰別走?”
“寶貝,”他的聲音更濃更軟,如同暗語般吐氣,又哄又寵:“寶貝,別走……”
絲絲入扣地撩撥着她的心絃。
讓它爲之震顫,甚至,延綿出了一絲難以言說的甜蜜……
“誰是你的寶貝?”她啞聲開口。
說完之後,才驚覺自己的語氣裡那一份似質問,又似嬌嗔的調調……
可是這一次,入夢的男人沒有再回答她,只是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緊,堅硬的下頜貼着她的頭頂,滿足又沉穩地睡得更深了。
房間裡,再度陷入了安靜。
耳邊,只有他綿長的呼吸。
夏念兮:“……”
他口中的寶貝,究竟是誰?
是他那些照片裡的……任何一個女人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裡剛剛生出的那一絲甜蜜就瞬間遊走至無蹤。
心,像是鐘擺一樣,在胸口輕輕地晃動着。
難以安定。
伸手再度想推開他,可這男人的手臂竟像是鐵鑄的一樣,根本撼動不了。
而且還直喇喇地壓在她的胸口,簡直有一種要把她壓成平胸的氣勢。
每次試圖多用一點力氣推開,他就跟捆仙索一樣自動將她卷得更緊。
最後,她徹底陷入了他的懷裡,小臉對着他的胸膛,動不了了。
鼻息之間,全是他洗完澡之後清爽甘冽的氣息。
還有,他的心跳,依舊強而有力。
或許現在直接睡着纔是最省力的事,眼皮開始打架,而眼前的這一方胸膛,看起來那麼地安穩與可靠。
睡意讓她意識模糊,頭昏昏地想要靠過去。
卻又在額頭碰到他堅實胸肌的那一瞬間,清醒了一點,又趕緊把頭往後仰。
努力地拉開自己和他的距離,努力地抗拒着他的呼吸。
不知道這樣反覆了幾次,直至她再也抵抗不了襲來的睡意,最後咚地一聲,小腦袋撞進了他的胸膛,漸漸閉上了眼睛。
大牀上,他抱着她,給她一方安穩的胸膛。
而她這艘漂泊了很久小船卻在夢裡也依舊流浪着,沒有靠岸。
窗外,依舊落雪無聲。
....................
翌日。
雪停了。
浴室裡有隱隱的水聲傳來,夏念兮清醒過來,立刻翻身下牀,往外走。
不能多待在這裡,一刻都不要。
去公用浴室隨意洗了個把臉漱了個口,一邊扎頭髮一邊到玄關處匆匆忙忙地穿鞋子,打算走人。
剛一打開門,眼前就突然多了兩個餐盒。
穿着廚師服的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您好,這是今天的早餐。”
“……”
連出走都這麼困難……真是流年不利。夏念兮保持着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把餐盒接過來,“謝謝。”
“不客氣,您慢用。”
大廚很客氣地離開。
夏念兮把餐盒拿去了餐廳。
容修穿着墨綠色的針織家居服和白色亞麻長褲從洗手間裡擦着頭髮走出來,視線掃過站在餐桌旁邊的小女人。
她剛好轉身,不經意地,與他四目相對。
然後目光本能地下移,落在了他受傷的手掌上。
還好,繃帶沒有沾水。夏念兮又不着痕跡地移開目光。
打算等他坐過來了,她再走掉。
但半晌,整個公寓裡都沒有一點聲音。
她奇怪地看回去,發現容修還站在原地,右手依舊捏着毛巾。
“怎、怎麼了?”她頓時開始不自在起來。
“擔心我的傷口進水?”他不鹹不淡地問。
“……”心事被戳穿,小臉立刻浮起一絲不自然,夏念兮咬牙,“誰擔心你了?我只是覺得……咳,白醫生把你的手包得跟哆啦a夢似的,圓乎乎的,還怪可愛的。”
不知道是那句可愛還是前面的某句話惹到了他,容修本來還算正常的臉上多了一絲陰沉,“白醫生包的?”
“是啊,不然呢?”她乾笑了兩聲。
容修看了她一會兒,最後沉默着從她身邊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來,“過來吃早餐。”
“……我不吃了。”
“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
換言之,這是命令。
“……我不餓。”
話一說話。
咕嚕——
空間裡飄出一記十分打臉的聲音。
夏念兮:“……”
自己的胃怎麼這麼不爭氣啊?!!!!
咕嚕——
第二聲,胃表示它已經很爭氣了。
“……要不我們玩一下剪刀石頭布?如果你輸了,你就放我走。前提條件是,你得用左手和我玩。”她垂死掙扎。
“……”這回容修沒有再出聲,只是掀了掀眼皮,冷而淡地瞥了她一眼。
真的就只有一眼。
警告的意味,卻已經十分明顯。
夏念兮立刻垂下頭,生無可戀地坐了過去。
這頓早餐,吃得索然無味。
兩個人的沉默,比一個人的安靜還要讓人難以呼吸。
她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個冰箱,快速地塞完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早餐,起身,揹着包出去了。
這次,終於沒有再被他阻攔。
也沒有再像往常那樣被他問一句,你去哪兒?
這種重獲自由的感覺,卻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好……
夏念兮站在馬路邊,遠遠又看了那輛銀色的法拉利駛了過來。
但她今天運氣不錯,眼前停了一輛公車。
趕緊爬了上去,摸出早已準備好的硬幣投入其中,找了個位置,端端正正地坐好,等待發動。
幾分鐘之後,身邊傳來一陣悉索聲,像是大衣在座椅上摩擦。
她一轉頭,就看到了容離那張笑得猶如溫潤月光的俊臉,“不想坐我的車,是因爲嫌它太小?看來還是這輛車大。”
他戴着墨鏡,夏念兮從他的鏡面上看到了自己吃驚的臉,“你做什麼?!”
有那麼名貴的車子不開,跑來擠公交,他是不是瘋了?
“陪你啊。”容離悠悠地開口,任憑自己的白色羊絨大衣下襬垂到了公車的地面上,他也依舊是一副清俊貴公子模樣。
“……”
夏念兮木了一會兒,起身,抱着自己的包要往外走。
可容離腿長,直接把她擋在了裡面,“這麼不喜歡見到我麼?還是我們的小狐狸覺得,這輛公車只能你一個人坐呢?”
如果現在夏念兮能夠掀開他的墨鏡,她一定能看到容離眸子裡的寒光,並不如他的聲音那麼溫和。
“當然不是!”
司機發動了車子,她只能又重新坐回去了。
“不是就好,”容離笑得更加溫柔,“我真怕你會討厭我,那樣的話,我會心碎的……”
同樣的話,他昨天也說過。
夏念兮淡淡笑了笑,看向他的胸口,“你的心真的好容易碎。”
太容易說自己心碎的人,說不定心腸是最堅硬的。
她記不清在哪裡看到過這句話了,只是突然就這麼想了起來。
“那你聽見它碎裂的聲音了嗎?”容離語氣忽然低落,拉着她的手,摁向他的胸口。
夏念兮嚇了一跳,想要抽回來。
他已經撐開她的五指,摁在了自己的心臟位置。
下一秒,她才成功抽回去,“抱歉,沒感覺到你的心跳。”
大冬天的,誰都穿得不少,沒事玩什麼心跳遊戲?無聊。
“是嗎?或許,我沒有心。”
夏念兮一愣,莫名覺得他這句話有點可怕。
等再看過去,容離已經燦然一笑,“跟你開玩笑呢,有沒有被嚇到?”
夏念兮:“……”
公交車終於到站了,她迅速地下去,“我要去準備化妝了,拜拜。”
孟瑤站在攝影棚本口等着,見到夏念兮一路小跑過來,略吃驚,“你跑什麼?又沒遲到。”
“沒什麼。”夏念兮搖頭,“走吧,進去準備了。”
...................
《海洋之心》是玄幻題材的電影,對妝容要求比較高。
化妝師一共前後忙活了兩個小時,纔給夏念兮化好,然後側身讓開,“如果有哪裡不滿意,還可以再調整。”
夏念兮往鏡子裡看了一眼,呼吸頓時凝住——
這……還是她自己嗎?
頭髮被燙成微微的卷,濃密地披散在肩頭,頭上別了一個小貝殼造型的白色髮卡,精緻的裸妝勾勒出了精緻靈秀的明眸,還有紅嫩的脣瓣,和粉嫩的香腮。
“太美了!”孟瑤在她身後讚歎。
她一直都羨慕夏念兮的美麗,卻沒想過,她可以美到這個程度。
幸好,她沒有遺傳到夏家人的樣貌,這簡直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夏念兮對她笑了笑,更像深海里一尾剛剛長大的小美人魚了。
孟瑤把她拉起來,對化妝師道了謝,“好了,我帶你去換衣服。”
今天沒有水下戲,所以暫時不用穿那笨笨的魚尾。
孟瑤拿來服裝組準備好的白色及膝無袖長裙給她換上,“還記得今天的戲嗎?”
“嗯。記得。”
女二號,海薇,也是海王的二女兒,在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禮之後,偷偷上岸玩耍。
剛好就遇到了男主角,也就是由容離扮演的財閥繼承人北潯。
海薇入夜之後在海灘邊獨自一個人唱歌,悄悄偷吃人類放在岸邊的零食,玩得不亦樂乎。
可是不小心碰見了遭遇槍擊的北潯。
他重傷,需要人類的體溫,她沒有辦法,只能自己擁抱住他,然後在他的耳邊一遍一遍地講述着深海老人魚說過的,關於星星落入海中的故事……
第二天,北潯醒來,得救。
身邊卻沒有任何人,只有他的手裡,有幾個奇怪的,閃爍着七彩光芒的鱗片……
第一場戲,是她的容離的對手戲。
夏念兮默默地給自己打氣,換好了衣服,走進攝影棚。
一切早已準備就緒,只能演員到位。
容離也換好了衣服化好妝,往她旁邊站了站。
“小狐狸,緊張嗎?”他輕聲問。
夏念兮淺淺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轉身走到了她要坐的礁石上,仰頭看着上面並不存在的星空。
“action!”導演大力揮手。
燈光,攝影,鏡頭對準了夏念兮一個人。
然後,容離就看到了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裡,頓時如有星光倒影,透着一股迷離,一股純真,一股對陌生世界的膽怯,還有一股年輕姑娘纔有的無所畏懼……
整個角色,在她的身上慢慢地活過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身體里正在破殼而出,慢慢地,將夏念兮所替代。
她現在,是海薇,只是海薇。
容離看得恍惚了,甚至於連她接下來的表演,都沒有注意。
視線,也一直沒能從她的小臉上收回……
直到導演再度出聲——
“過——”
第一個鏡頭,一條過。
旁邊的人都暗暗吃驚,露出了稱讚的眼色。
孟瑤開心得合不攏嘴。
接下來的拍攝也十分地順利。
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夏念兮卸妝還完衣服從攝影棚出來,坐上了孟瑤的小波羅。
“餓了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吃什麼?”
“今天雲佩姐弄了個主題party,特意交代我要邀請你一起參加。她對我們倆那麼好,你可一定要捧場哦。”
車子經過御華帝景,從門口飛馳而過。
孟瑤:“對了,你昨晚說來我這裡睡的,後來怎麼又沒來?打你電話,你也不接。”
“……”想起昨晚,夏念兮一時恍了神。
“小兮?”孟瑤叫她,“聽到我說的話了沒有?”
“……聽到了,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電話沒聽到。對了,今晚的party是什麼主題?”
“喏,”孟瑤騰出一隻手從後座拿來一個紙袋子塞進夏念兮手裡,“旗袍party!雲佩姐說了,我們都要不醉不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