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汾出來往西走,兩天以後就進入了陝西地界,接下來幾天,小七他們馬不停蹄,一路南下,終於在一個陰雨天的傍晚趕到了古都西安。
西安是一座歷史痕跡很重的城市,據傳說,歷史上總共有十三個王朝在西安建都,西安於是也被稱爲十三朝古都,初到西安的人,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西安的古城牆,然而,作爲一名佛門弟子,小七最想遊覽的地方卻是西安的慈恩寺和大雁塔。
在旅館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醒來,小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看看天氣,西安的天氣果然沒有讓小七失望,旭日東昇,豔陽高照,小七立刻心情大好,她匆忙洗漱完畢,然後就跑去敲長黑他們的房門。
桃寶早就收拾利索,聽到小七敲門,就一把拉開了房門,把小七讓到了屋子裡。
小七見桃爺和長黑也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於是提議,先去找一家老字號的飯館,品嚐一下當地的美食,桃爺見小七說話的時候兩眼放光,就笑着問道:“小七,你知道這裡最有名的小吃是什麼嗎?”
小七撓撓耳朵,猶豫的說道:“好像是什麼麪皮吧,記得以前聽別人說過,西安的名小吃都是面做的,是不是這樣啊,師父。”
桃爺笑了笑,說道:“西安的麪食的確很有名,可是,西安人做的黃河大鯉魚也是非常好吃的,只可惜,你是無福消受了。”
“爺爺,我有口福消受。”桃寶急急插言道。
桃爺和長黑看着桃寶可愛的樣子,不禁會心一笑。
夏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意十足,小七他們在街上漫無目地的四處閒逛,他們已經決定要在西安多待一些時日,所以,他們並不那麼着急去遊覽名勝古蹟。
西安的街頭,各種各樣的小吃香味撲鼻,小七現在的心裡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吃。”
大城市的酒樓、飯館開門都很晚,基本上都是上午十點以後纔開始營業,小七他們早晨在街頭吃了一些早點,又在大街上逛了大半個上午,此時,肚子裡早已經餓得咕咕亂叫,他們找到了一間名叫“瀚海閣”的酒樓,走進包間,要了一壺茶水,坐在這裡慢慢喝茶,同時,等着酒樓開始營業。
瀚海閣酒樓的夥計十分機靈,他見包間的四位客人相貌不凡,心裡十分高興,根據他以往的經驗,他知道,這一類的客人都非常豪爽大方,如果今天他能把這四位客人伺候好了,那他得到的小費一定會是平時的幾倍,甚至是十幾倍,因此,他殷勤地端來了一碟花生、一碟瓜子和一碟糖果,並且主動爲這四位客人買來了四份報紙,他的目地就是想讓客人們穩穩當當地坐在包間裡,等待着酒樓的大廚開火炒菜。
小七隨意拿起桌子上的一份《西安晚報》,打開,無意地看去,突然,她在頭版的顯著位置上看到了一個大大的標題:《陸耀庭昨晨被刺殺》,在大大的標題旁邊,還有一幅陸耀庭的照片。
小七懵了:照片裡的這個陸耀庭不就是陸澤生的親生父親陸耀庭嗎?他怎麼被刺殺了?他死了嗎?
小七急忙看向內容,只見報道中寫道:駐守西安的第六十五軍軍長陸耀庭,昨晨八時十五分,在市政府門口遭到刺殺,據目擊者稱,陸耀庭軍長所乘之車在市政府門口停車之際,道旁突有短衣暴漢六名衝上,持盒子炮圍集車身射擊,彈如雨發,司機首中兩槍,生命危殆。陸軍長蹲伏車中,其警衛員俯其身上,二人均身中數搶,警衛員當場身亡,陸軍長身受重傷……
小七沒有想到,在西安居然得到了陸耀庭的訊息,她更加沒有想到,陸耀庭居然還被暴徒襲擊,難道西安的治安情況如此糟糕嗎,堂堂的一個軍長都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刺殺,那平民百姓豈不是就更沒有安全感了嗎?
陸耀庭現在的確已經是駐守西安的陸軍第六十五軍軍長了,當初,他離開長海市的時候比較匆忙,所以就沒有帶着澤生去和沈護士告別,這幾年,他轉戰南北,立下赫赫戰功,在軍中的名氣越來越大,政府中的很多人也對他多方拉攏,可以說,陸耀庭現在在西安絕對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次在市政府門口被刺殺,對於陸耀庭來說絕對是一個奇恥大辱,陸耀庭沒想到竟然有人把他的行蹤掌握的如此精準,他躺在醫院的病房裡暗下狠心,這一次,他一定要狠狠地整治一下他的部隊。
陸耀庭十分慶幸自己能夠死裡逃生,他更是在心裡無數遍的感謝他的警衛員,如果不是他的警衛員用身體保護他,恐怕此刻他早已經去見澤生的媽媽黃錦雲了。
小七一行人沒有馬上去見陸耀庭,他們知道,此時的陸耀庭一定是被重點保護着的,反正他們還要在西安待上一段時日,等他們把名勝古蹟遊覽完之後,臨走之前再去和陸耀庭見上一面也不遲。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小七他們專門請了一個嚮導,在嚮導的陪同下,他們把西安市周邊有名的景點全都遊覽了一遍,嚮導還向他們推薦了西安當地有名的廚師以及名廚們所在的飯店和酒樓,名廚們最拿手的飯菜也讓小七他們品嚐了一個遍,到最後,小七他們真可以說是走遍了西安,吃遍了陝西,終於可以沒有遺憾的離開了,當然,離開之前,他們還要去拜訪一下陸耀庭。
陸耀庭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軍中,小七他們這一次也不用找藉口來見陸耀庭了,他們在營區門口向門衛大大方方地報上了自己的姓名,不出意外地,陸耀庭立刻就派自己的副官到門口把小七他們接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陸耀庭的辦公室比他當城防司令的時候大了很多,辦公室的一面牆上貼着大幅的西安市地圖,辦公室的一角,還擺放着一個插着旗子的軍事沙盤。
陸耀庭的副官用托盤端來了一個茶壺和五個茶杯,他恭恭敬敬地爲小七他們倒上茶水,然後,把茶杯擺在了小七他們面前的茶几上,副官對陸耀庭敬了一個禮,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副官離開之後,小七有些同情的對陸耀庭說道:“陸軍長,你的這個副官家裡一定很窮吧?”
陸耀庭頗爲吃驚,他不明白沈護士爲什麼會說他的副官家裡很窮。
陸耀庭知道,他身邊的這個李副官家裡是當地有名的富商,家境極爲殷實,李副官本人又是從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的,現在的軍中職務已經是上校,貧困之說從何談起呢?
但是,陸耀庭也知道,他面前的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這個沈護士還是一個可以看見鬼魂的人,因此,陸耀庭在心中不免對他的副官起了疑心,他心想:莫非這個李副官騙了我,莫非,他的家裡真的很窮嗎?
陸耀庭暗道:窮怕什麼,當初老子從家鄉跑出來當兵,不就是因爲家裡窮,吃不上飯,這纔出來當兵的嗎,這有什麼丟人的?有什麼不敢對別人講的呢?不過,既然沈護士看出來了,那就乾脆讓沈護士給我講講,然後,我再去問李副官,到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是不是在騙我了。
陸耀庭打定了主意,便開口向小七問道:“我的副官家裡很窮嗎?這我還真不知道呢,沈護士,既然你能看見,那你就跟我說說,他的家裡有多窮呢。”
小七凝神片刻,說道:“你的這個副官挺有錢的,可是他的父母卻好像很貧窮的樣子,他們買不起鞋子,在家裡也不穿鞋子,外出的時候只能穿拖鞋,而且,拖鞋還是木頭做的,走起路來‘嘎達嘎達’的亂響,他們家裡沒有牀,睡覺只能睡在地上,最可憐的是,你的這位副官的母親每次出門,都要把家裡的被子背在身上。”
“不是被子。”旁邊的長黑插言道:“應該是小褥子,被子太大了,她應該不會去背,我看那個揹包不大,應該是個小褥子。”
“不是被子,也不是褥子。” 桃爺笑呵呵地插言道:“應該是幾件像樣的衣服,疊好了,背在身上,這樣就不怕家裡被偷了。”
陸耀庭在一旁越聽越心驚,他的冷汗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他費力地擠出一絲笑容,說了聲:“沈護士,你們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說罷,他站起身匆忙就往屋外走。
小七看了看長黑,長黑看了看小七,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桃爺。
此時,桃爺正手捋鬍鬚,目送着陸耀庭離開房間,桃爺的眼中精光閃動,似乎已經洞穿了時間和空間。
兩天之後,《西安晚報》在醒目位置刊登了一則消息,說是一名潛伏在高官身邊的日本間諜被擒獲,從那名間諜的藏身之處,搜出了一份軍事情報,情報上詳細記載了某駐軍的組織機構、秘密號令,軍官和士兵的數量、配發的武器裝備、各種武器的效力、以及該部隊各個駐紮地點的地理環境等等等等。
小七他們要離開西安了,臨行前,陸澤生戀戀不捨地拉着小七的手,久久也不願意鬆開。
小七第一次見到澤生的時候,澤生剛剛七歲,第二年,澤生見到了親生父親陸耀庭,從那時起到今天,整整過去了九年,現如今,澤生已經是一個十七歲的大男孩了,可是,澤生拉着小七的手的樣子,還和當初在桃花鎮醫院的時候一模一樣。
小七握着澤生的手,同樣也是戀戀不捨,她的眼前清晰地閃過一幕幕澤生今後的生活片段,從青春時光到垂垂暮年,澤生今後的所有時光中,小七自己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小七知道,此生,她和澤生再也不會相見了,這一次的分別,註定就是永別了。
小七默默無語,眼眶中涌出了心酸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