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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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兒媳婦每天下午都會到醫院去陪伴兒子顧慶達,這幾天,她和孩子他爸驚喜地發現,兒子的病似乎有了好轉,兒子的雙腿已經恢復了一些知覺,大小便有時也可以控制了,最明顯的改變就是,兒子再也沒有一陣一陣的發冷了,看起來,醫院的治療還是相當有效果的。

這天上午,老太太的兒媳婦正在家裡給丈夫和兒子熬雞湯,突然,她的雙腿一陣發麻,緊接着,雙腿劇痛,就好像有無數根鋼針紮在兩條腿上一樣,她急忙把竈門堵上,跌跌撞撞走回屋裡,剛走到牀邊,她的雙腿就沒了知覺,整個人一下子倒在牀沿兒上,她雙手並用爬到了牀上,拽過被子蓋在身上,就在她蓋好被子的一瞬間,她的大便小便一股腦兒的排泄出來,頓時,整個屋裡奇臭無比,隨後,她的身體一陣陣寒冷,牙齒開始“嘚嘚”打顫,她不由自主地叫喊着“冷,冷,太冷了,快把窗戶關上,快把窗戶關上……”

她嘴裡不住地叫喊着,心裡卻立刻就想起了她的婆婆,當年,婆婆臨死之前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她非常恐懼,眼睛不住地向四周張望,她害怕看見那個老太太,卻又希望看見那個老太太。

自從老太太被活活凍死以後,她就經常做噩夢,在夢裡,老太太就像現在的自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冷,冷……”,她知道自己對老太太做的事情大逆不道,將來一定會下地獄的,可是在當時,自己就像是被惡魔附體了一樣,一門心思地想讓老太太死。

顧慶達剛開始發病的時候她就有感覺,她覺得好像是婆婆在向他們夫妻倆說着什麼,但是,她又一想:婆婆最疼愛孫子,如果是要報仇,一定會給自己降罪,怎麼可能讓她最疼愛的孫子受罪呢,可是,兒子身上的病症越來越像婆婆臨死之前的表現,有好幾次,她甚至想去找“神婆”看看,但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爲是決不能讓人知道的,她就打消了找人看看的念頭,就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她眼睜睜地看着兒子受苦,心裡的矛盾和恐懼越來越強烈。

她真的很後悔,自從過門以後,老太太一直對她很好,尤其是她生了兒子以後,老太太更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直到晾衣服的時候摔傷,不得不躺在牀上。她後悔,當初丈夫請來的老媽子離開以後,她應該再找一個就好了,大不了多花點錢就是了,那樣,她就不會那麼煩躁,那麼怨恨,那麼對老太太忍無可忍。

她真希望能當面對老太太懺悔,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做的惡事是人神共憤的,老太太一定不會原諒她。

她躺在牀上,身下是一片狼藉,她用力地清理自己的污穢,給自己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她在牀上爬來爬去,終於弄乾淨了身體和牀鋪,可是,她不敢下牀,因爲身邊沒有一個可依靠的人,她下了牀就不可能再爬上來,她大聲地呼喊:“來人哪,來人哪,有人嗎,誰來幫幫我呀……”可是,沒有任何迴音,她絕望了,她躺在牀上,一遍又一遍地想:這就是我虐待婆婆的下場,老天爺真公平,終於讓我自食其果了。

這天上午,小七暗中施法讓顧慶達的經治醫生給顧慶達開檢查單,顧慶達輸完液體以後,顧繼祖就推着他兒子到輔診科去做檢查,整個一下午都在輔診區轉來轉去,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別的事情,晚上,小七又“讓”醫生給顧慶達加了幾片營養藥,孩子吃了藥早早的睡下了,顧繼祖忙活了一天,自然也就早早的洗洗睡了,父子倆誰也沒有時間考慮家裡的那個女人。

老太太的兒媳婦孤零零地在牀上躺了一個晚上,這一個晚上她又犯了三次病,每次都如同第一次一樣,在犯病的間隙,她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婆婆對她說的話,婆婆對她說,只要她主動把她虐待婆婆的事情告訴丈夫,她的病馬上就會好,如果她不告訴,那麼,她將永遠躺在牀上,無休止地經歷這些痛苦,而且真到了那個時候,老太太也不會再給她機會,老太太會自己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兒子。

這是她有生以來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個夜晚,她一遍又一遍地體會着婆婆臨死之前的痛苦和絕望,一次又一次的在腦海中加深着她自己所犯罪惡的烙印,她體驗了婆婆臨死之前的痛不欲生,理解了爲什麼老太太要讓她也經歷這種煎熬,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臉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現在她終於又活過來了。

她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她真的不敢對她丈夫講自己是怎樣虐待婆婆的,如果講了,她的丈夫一定不會原諒她,可是如果不講,她就會一輩子躺在牀上,不斷地經歷婆婆的一切,而且,丈夫終究還是會知道這件事,也就是說,她丈夫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情,可是對於她來說,她坦白還是不坦白結果卻是不一樣的。

思來想去,最後,她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自己開口對丈夫說這件事情,爲了兒子能好起來,爲了自己能站起來,爲了滿足老太太的願望,她一定要毫不保留的說出這件事,不管她會因此得到什麼樣的懲罰。

她就這樣一直在牀上躺着,餓了,她不敢下牀,渴了,她還是不敢下牀,她就這樣等着她的丈夫回來…..

這天上午,顧繼祖在醫院裡一直心神不寧,從早上起來他就在想爲什麼昨天媳婦沒來醫院,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媳婦還是沒來,這時,他幾乎可以斷定家裡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的話,他媳婦是不會不來醫院看望他和兒子的,他對兒子說要回家去拿幾件衣服,讓兒子自己在病房裡待着,然後,他又到護士站對值班護士說,自己要回家一趟,請值班護士幫着照看一下他的兒子。

顧繼祖急匆匆趕回到家裡,一進院門,他就隱隱聞到一股臭味,他快走幾步進到屋裡,刺鼻的味道迎面撲來,薰得他連連後退,他看見自己的媳婦在牀上躺着,十分不解,媳婦平時非常講究乾淨,爲什麼現在會躺在臭烘烘亂糟糟的屋子裡,他問媳婦:“怎麼回事兒,媳婦,家裡出了什麼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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