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兄弟們人高馬大,又人多勢衆,區區幾個獄卒跟本阻攔不住。
一個大毛大鬍子連滾帶爬地摔到了馬曉光腳下
他什麼也沒說,倒地的時候只是深深地看了馬老闆一眼,然後就和人羣一起往外跑去。
不過他見到馬曉光以後,這個毛子的速度明顯減慢了,不經意地落在了隊伍的後面。
馬曉光清晰的看到他將手放在背後,用手勢比出了暗語:“我是魚刺!”
不過馬曉光沒有動聲色,對方沒有說話,自己肯定也當沒看見,自己要做的是下來覈實這個比手勢的毛子是不是真正的“魚刺”。
覈實了身份就好辦了,自己就找機會接近這個大毛,然後想辦法把他弄出去。
不過接二連三的出狀況,馬曉光現在不敢大意,心裡明白了表面還是和胖子一樣不動聲色蹲在那裡惶然地看着紛亂的人羣。
“呯呯呯”三聲清脆的槍響之後,亂哄哄的人羣立馬安靜下來。
典獄長犬養久智鐵青着臉,今天放瓦耶裡神父進來是早有計劃的,就是要讓他在接頭時抓住他的證據或者把柄,等祈福儀式結束之後密捕,這樣情報部可以抓住更多的大毛間諜,甚至引出真正的魚刺……
沒想到,大毛家的情報員以這種悲壯慘烈的方式除掉了辛辛苦苦安插的內線,又用這種方式給同夥報警,這下的計劃全都功虧一簣了。
“全部帶回去!”犬養久智對獄卒們喊道,不過他也有些無奈,犯人們並未有過多過激舉動,看到當場殺人,是個人都得跑啊。
要說有問題,瓦耶裡神父肯定有問題,這是禿頭上面的蝨子——明擺着的事情,問題是瓦耶裡神父已經蒙主的召喚,見上帝去了,這個事情不好搞了。
變亂髮生,皮草行的活肯定不能繼續幹了,且得歇一兩天,不過繼續下去的問題應該不大。
懷着有些沉重的心情,馬曉光和胖子離開了新京監獄,親眼看着這些情報人員以如此決絕的方式行動,一切都只爲了一個目標——完成任務,他和胖子心裡都有千般滋味,卻又不可言說。
馬曉光想起了笑面虎告訴他的那句話,練技,更要煉心!
慢慢平復着心情的馬曉光和胖子開着車回到了賓館。
賓館裡今天的軍裝憲兵和警察少了很多,只在大門口和大堂留了兩個值守的,其餘的都不見了蹤影。
向酒店略一打聽得知,就在監獄發生狀況的同時,據說新京城裡好幾個地方都發生了諸如爆炸、槍擊等事件,所以才抽調了這裡的人手過去增援。
看來大毛家已經在行動了。
過了兩天,天更冷了,瓦耶裡神父事件的影響也開始淡了下來,聯繫了獄方,繼續工作的幹活,對於雙方來說每耽誤一天就少掙不少啊。
不過上次瓦耶裡神父事件之後,獄方加強了搜檢,馬曉光、胖子和謝廖沙都經過仔細搜查,皮草也經過了認真檢查,確定安全無虞後方才放行。
進去之後,這一天仍舊是大家埋頭地工作,沒有人說話,爲了以防不測,獄方也加強了戒備,增加了兩名帶槍的獄卒。
馬曉光和胖子確實一切照舊,還是在那兒走來走去,監督犯人們的工作。
快到中午飯點的時候,馬曉光走到了昨天衝他比手勢那位大毛的面前。
沒等馬曉光開口,卻見大毛伸出了右手,攤開了手掌,上面用了不知什麼顏料寫了一句英文:“幫我個忙”。
馬曉光也攤開了右手,手上也有一行英文小字:“得給錢”。
接着兩人又各自伸出了左手,上面也英文寫的是接頭的暗語,“我只有505盧布”,“我要100美刀”。
這是約定的備用聯絡暗語,原來的暗語早就穿幫了,要是這個大毛再寫出那個什麼北方,馬老闆都想好了——第一時間向獄方舉報!
默默地對完暗語,馬老闆不得不佩服大毛家特工的急智。
昨天比完手勢之後,這位大毛兄還衝馬老闆搖了搖手,回去的路上想了一下,立馬就明白了,是用手寫暗語的形式,這樣不用出聲也能聯絡,大家只要腦子不犯糊塗,是能夠從容避過獄卒的監視的,其實也不是馬老闆想不到,關鍵大家得有默契才行。
爲何這次的備用的暗語要用英文?對於雙方來說中文和俄語有些上頭,說幾句還沒問題,寫就難了,一時半會兒大家只能用目前都會的簡單語言,所以只能選英文,這也是帝都電影院門口的暗語海報爲什麼用英文“Bronze Horseman”(青銅騎士)的原因,一部漂亮國電影怎麼也不可能出現俄語的海報,帝都電影院門口要真的出現一張俄文電影海報,那還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磨嘰啥?快乾活!”馬老闆臉色一沉對大毛兄喝道,一副狗腿子模樣。
終於找到這個“魚刺”了,馬曉光臉上一副兇相,心裡卻有些石頭落地的感覺。
胖子在旁邊也是吆五喝六,不斷地催促其它大毛犯人加緊幹活。
今天兩個大夥計心情不錯,下午的活隨隨便便對付了一下,兩人就拉着謝廖沙閃了。
“接上頭了?”謝廖沙下車後,胖子連忙問道。
“唔,應該是,現在還差一樣——信物,不過他現在要拿出信物纔是出了鬼,那是監獄,這玩意兒帶不進去的……”馬曉光低聲說道。
“接下來就是準備撈人了?”
“緩一兩天,不要這麼急,再看看情況,鬼子很狡猾,不可大意,而且撈出來還要把他帶走呢,且得好好計劃一下,不能出簍子。”
現在“魚刺”大毛兄在裡面呆着,並沒有暴露,相對是安全的,自己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他老人家的公開身份,想個轍把人撈出來,這纔是最穩妥的方式。
馬老闆自問身手不弱於阿湯哥,但是看樣子鬼子那邊也肯定有高手還有正規軍,三個人亡命跑路幾千裡,風險太大。
兩人一邊商量這辦法,一邊開車,這時路上突然閃過一個身影,正沿着公路飛跑。
“是狗兒!”胖子定睛一看反應過來。
往後面一看,卻是幾個穿着黑皮的僞滿警察在後面追。
待狗兒拐過一條街,轉到警察們的視野盲區的時候,跟着他的胖子突然剎車,馬老闆打開車門,一下就把他拉上了汽車。
狗兒剛剛上車,警察們就轉了過來,因爲汽車一直不緊不慢地行駛着,暫時也沒人想到一個乞丐一樣的小孩會上了汽車。
這年月汽車是高級貨,達官貴人和大商巨賈才能擁有,誰能想到一個小屁孩轉眼就能鑽進一輛汽車。
“怎麼了,兄弟?”待車走遠,離開了警察視線,馬曉光連忙問道。
“大哥,我爹……沒了!家也沒了……嗚嗚……”
狗兒這時被馬曉光問起,悲從心來,紅着眼嚎啕大哭。
胖子聞言加大了油門,連忙將車拐到一個僻靜之處。
“怎麼了?兄弟?”胖子沒等車停穩也關切地問道。
“最近出了幾起爆炸案……鬼子和警察到處抓人,到處搜查,今天到了我們家那片兒,挨家挨戶搜……上次那些大米,我爹沒捨得吃完,被搜出來了……嗚嗚……”狗兒畢竟是個孩子,說起家裡的慘劇又哭了起來。
“這羣王八蛋!你還記得那夥人是哪兒的嗎?”馬老闆狠聲問道。
“警察廳的,領頭那個黑狗叫王二孬,原來是我們那片的二流子,開槍的、點火燒房子的都是他……化成灰我都記得他的樣子!”狗兒恨聲說道。
“他麼的,不給這幫王八蛋點厲害,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
當天晚上,新京城外一處荒僻樹林。
“三位好漢饒命啊!”全身只穿着單衣的王二孬全身不住地哆嗦,也不住地磕頭。
王二孬是從窯子裡火炕上被蒙着臉的馬老闆和胖子拉起來,打暈之後直接塞到車後備箱裡將人帶到了這裡。
狗兒雖然是個孩子,卻從小在市井裡混跡,原本以爲馬老闆只是一說,安慰自己而已,沒想到馬老闆報仇不過夜,和胖子直接把仇人就給拿了。
“說說你自己的爛事兒……”馬老闆拿了人心情好了點,出聲問道。
這一問不打緊,王二孬就把自己爲非作歹的破事一股腦的交待了——多爲一些不可描述的爛事,就不一一列舉了。
“麻蛋,就這樣宰了你算便宜你,殺了你怕髒了老子的手。”
“王二孬!你還認識小爺嗎?”這時旁邊的狗兒站了出來,尖聲問道。
“許小爺,原來是您啊,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豬油蒙了心……”
“狗兒,這個混蛋交給你了。”馬曉光冷冷說道。
“噹啷”一柄鋒利的匕首扔在了地上。
狗兒拾起了匕首,對着王二孬,手卻有些忍不住地哆嗦——畢竟他還是個孩子,殺人可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好孩子,殺了他也髒了你的手,我來幫你吧。”馬曉光一邊狠聲說道,一邊示意胖子把狗兒帶到了車上去——小小年紀還是儘量少讓他看這些血腥的東西。
看着馬曉光森冷的眼神,王二孬磕頭如搗蒜
“好漢饒命,我可以給你們錢,”
“你爺爺我不差錢!”馬曉光啐道。
“我知道了,爺爺們抗日的,我有機密報告!”
“什麼機密?”
“……”
王二孬沒詞了,他這種基層漢奸,能夠知道什麼特別重大的機密?這可不是神劇,隨便一個豬頭漢奸都能知道驚天秘密。
不過曉光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王二孬,卻突然有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