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馬長官是說出了胖子和寧中平的心聲。
這一路從商都開車過來的,中間又兜了一個大圈子,下車之後又是外圍勘察,接着又是一通表演。
這天都黑了,大家肚子早就咕咕叫了,馬長官要不提這茬兩位干將就快撐不住了。
特工也是人,特工也要吃飯啊!
劉兆民聞言,也是尷尬地一笑:“唉,抱歉,我這一說起正事,把吃飯忘了,今天我來……”
“別介!還是我來,你們一個月幾個錢我是一清二楚。”馬長官笑道。
“我說老劉,別和馬長官爭,這位可是有錢的主,再說我們幾個可能吃!”胖子在一旁打趣的說道。
一番玩笑,劉兆民也不再那麼拘謹,摸出煙來,散了一圈——胖子除外,他不抽菸。
劉兆民帶路,大家出了廠區,來到了孝義鎮上一間生意不錯的飯館——德厚飯莊。
雅間裡,黃河大鯉魚、鯉魚焙面、炸八塊、炸紫酥肉、牡丹燕菜……滿滿地一大桌。
酒是喝的杜康酒。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這菜色不錯!沒想到這麼個破地方,還有這麼些好菜!五顆星!”
胖子看着桌上的菜色,按森坡少爺的風格給予了五星好評。
“來劉科長,走一個。”沒等劉兆民開口,馬曉光首先舉起杯子說道。
劉兆民本有些惶恐,卻見寧中平在旁邊捅了自己一下,也明白了過來,連忙臉色一變,有些淡然地舉起了杯子。
“我們家森坡少爺,最是豪爽,今天有幸認識劉科長,今後便一起發財!”胖子在一旁也是舉起了杯子烘托着氣氛。
“大家幹了。”
衆人聞言,自是酒到杯乾。
“孝義鎮這種小地方,也能燒出地道的豫菜也是不易。”森坡少爺嚐了一口魚肉之後讚道。
“說起來,這管子比我在孝義鎮的時間都長,據周圍的人說,都開了快五年了……”劉兆民給三位客人介紹道。
“德彪啊,你覺得這菜怎麼樣?”
“豫菜堅持五味調和、質味適中……這菜的味道是很正宗的,就是刀工精細了一些,有點像淮揚菜。”
胖子晃着腦袋點評着,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壓低,幾不可聞。
劉兆民聞言和寧中平對視一眼,眼中盡是敬佩之色。
“術業有專攻,這位胖爺以前是廚師。”寧中平給劉兆民解釋道。
“還有呢?”
“這種手藝的師傅在滬市可是得近百元一個月,這個小地方可惜了了。”
“嘿嘿!德彪啊,吃完飯我們見見這裡的廚子吧?合適的話,少爺我把他挖走!”森坡少爺(馬曉光)抿了一口酒玩味地笑道。
“那感情好,我反正也想好好幹管家,老太爺那邊正差個廚子呢!”胖子擠了擠眼大聲說道。
此言一出,四人俱是哈哈大笑,接着又是一陣勸酒之聲。
這桌可是喝了不短的時間,眼瞅着其他桌的客人都散了多時,這雅間裡還不時傳來笑聲。
裡面的四位好像餓死鬼似的,還不住地加菜,雖然老闆挺高興,但夥計快有些受不了了。
不過好在,大約快九點,這幾位總算是吃得差不多了,喊來夥計準備會賬。
“三位誠惠,一共十一塊。”店老闆恭謹地說道。
劉兆民一聽,心裡一個突突,這可真不便宜,不過誰叫這幾位這麼能造,桌上的菜雖然有剩下的,可也不多了。
“嗯,不錯,那誰德彪啊,結賬。長貴啊,去後廚,把炒菜的師傅請來,少爺我要看賞!”森坡少爺滿意地點了點頭,豪氣地吩咐道。
很快,面相木訥的廚師便被帶到了雅間,寧中平卻沒有跟進來。
“嗯,不錯,都在呢,說吧,你們是哪個機關的?”森坡少爺臉色一變冷聲問道。
“什麼機關?”店老闆一副懵懂的表情。
廚師還是一臉木然,呆呆地看着三人。
“演過了點!不過還算冷靜,可惜我們是特工,不是警察。”
森坡少爺冷冷地說道,話音未落便出手如電,左手兩指如鷹爪般直取廚師雙目。
廚師見狀,本能地擡起了右手飛快地一擋,誰知森坡少爺的左手卻是虛招,右手鬼魅般的出手便只飛快地一拳,擊中了廚師的胸口。
廚師見避無可避,便運勁於胸,硬生生接了這一拳,一時間只覺得胸中氣血翻涌,呼吸頓時一滯。
不過更讓他覺得不妥的是,呼吸一滯之後,只覺得身上一麻,半個身子突然動彈不得。
就在森坡少爺出手的同時,胖子也是動作極快。
就在店老闆剛剛轉過半個身子,也是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後頸上,店老闆也是一下便失去了知覺。
“哎呀,兩位動作好快!”
劉兆民也反應了過來,剛剛拔出手槍,卻見兩名嫌疑人已經倒地,不禁讚歎道。
“我們是有心算無心,他們潛伏久了,有些麻木了!”森坡少爺嘆道。
森坡少爺說話的工夫,胖子已經過來堵住了廚師的嘴,又開始在二人身上搜檢——避免意外發生。
“少爺,毒藥取下來了,兩人身上倒沒有搜出其他的。”胖子很快完成了檢查。
寧中平這時也回到了雅間。
“門板上上去了,我給夥計說,森坡少爺賞酒喝,讓他先回了……夥計是本地的,應該不是日特!”寧中平對森坡少爺彙報道。
“真是太快了!”
劉兆民不由地感嘆着,似乎還有些不相信一轉眼就拿下了兩個敵特的現實。
“術業有專攻,特別行動組整個特務處也只有一個。”寧中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他道。
“別介,老劉,我說了,我們只是有心算無心,這兩位哪想到自己這就暴露了,鬧了個冷不防,另外我們還有這個呢……”
森坡少爺看出了劉兆民的疑慮,舉起了右手。
燈光下,一枚裝有針尖的指環,閃着銀光。
“少爺,這針環上新配的麻藥是好用,就是忒貴了。”
胖子一邊搖頭一邊點贊,不知他是嫌藥貴,還是說藥好。
“麻蛋,笑面虎和老餘是能吃虧的主?”
森坡少爺收起指環沒好氣地啐道,似乎還在隱隱地心疼那兩盒月餅。
“我們還有其他任務,而且這個飯店還有用,只能用這辦法,老劉你也不必自責,這兩傢伙僞裝得很好!”
“剛進門的時候,我都沒看出來,坐下吃飯的時候也沒發現,還是胖子先察覺的!”
森坡少爺實事求是地給胖子點了個贊。
廚師首先被弄醒,眼神詫異地看着眼前的四人。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我們自問從潛伏開始就沒有露出過破綻。”廚師出口問道。
其實這也是劉兆民想問的問題,只是礙於身份不便開口。
“廚師炒菜都有自己的風格,或者說獨特的手法……同樣一個菜,不同廚師炒,肯定是有所不同的!”胖子作爲專業廚師,開始解答疑惑。
“雖然豫菜就算是重口味的淮揚菜,一個淮揚菜廚子炒豫菜也沒什麼……可惜就是,淮揚菜要求太精緻了,所以多年的手法和習慣是丟不了的。”
“尤其大廚炒菜,都有獨特的手法和風味。說俗一點,就是人們說的飯店味兒!”
“像你這種手藝和風格,在滬市或者江南都能去頂級大飯店炒菜了,還能窩在鞏縣這個破地方?”胖子一口氣地把廚師和劉兆民的疑問都給做了詳細解答。
“當然,還有席間,我也和胖子出去觀察過飯店後廚的狀況……綜合各種信息我們才確定你們是潛伏日諜的,紫菜和海苔還是有區別的。”森坡少爺衝廚師一笑。
“卑職在此三年卻未發現這裡的可疑之處,真是死罪!”
劉兆民聽完胖子和森坡少爺的講述,卻汗出如漿,站起身來告罪道。
“老劉別在意,他們潛伏得很好的,其實根本沒有其他情況暴露,我們大部分是推測,小部分也是蒙……”胖子笑道。
“他們是深度潛伏,平日裡沒有活動,沒露出馬腳,你自然看不出來。”森坡少爺寬慰劉兆民道。
劉兆民聽長官這麼一說,心裡石頭落下不少,但是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兆民兄放心,馬長官能當着你說出這些,證明是把你當自己兄弟的。”寧中平此時也出聲安慰劉兆民道。
“唉,卑職畢竟是失職啊……我會給上峰報告,自請處分的!”劉兆民有些痛惜的說道。
“別介,別介!老劉你要自請處分,這齣戲唱不下去了!”森坡少爺連忙鄭重說道。
“怎麼?長官真要把他們留着?”
“爲什麼不?除了現在的幾個人,誰知道他們暴露了?要是把他們抓起來,把大魚驚跑了那才麻煩!”森坡少爺似乎早有準備地說道。
“接下來胖子和中平辛苦一下,幫這兩位弄完手續,我和兆民去車馬店把車取了,再找個落腳的地方,兵工廠裡還有魚要抓呢……”森坡少爺吩咐道。
兩個小時以後,森坡少爺和劉兆民開着九手的雷諾來到了兵工廠對外的招待所。
“這挺好,在廠外圍,隨時能保持聯絡,又有電話……”森坡少爺對劉兆民的安排不住地點贊。
剛剛辦完入住手續,根據事前的約定,寧中平此時也已經來到了招待所。
“怎麼樣?”劉兆民有些急切地問道。
“胖爺的手段我算是開眼了,對方撂了!”寧中平面帶喜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