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趙龍田坐着黃包車離開大金臺旅館之後，便飛快地來到了通商巷“文化研究所”。
“你們覺得，這個姓圖的手裡的貨怎麼樣？”
志賀秀二對辦公桌前的田中教夫和趙龍田問道。
“東西是真的，而且我估計這個人手裡還有更有價值的情報！”田中教夫首先彙報道。
“對對，田中桑說得對，我也親自看了，還讓舍弟也做了相關調查，這個姓圖的有錢、路子野，手裡的東西還成……”
趙龍田則有些牙癢癢地說道，心裡兀自有些不忿，但是活生生的現實擺在那裡，胡說八道是不行的。
志賀秀二看了趙龍田一眼，似乎看出了他心裡的怨念，但是仍然絲毫不以爲意，卻轉過頭用日語和田中教夫嘀嘀咕咕起來。
趙龍田見兩個霓虹人說起了家鄉話，心裡雖然有一萬個不爽，卻也只能乖乖地站在那裡，咧着嘴傻笑。
兩個鬼子掰扯了半天，最後都是一個勁點頭，看來對所說的問題達成了共識……
趙龍田的日語是二把刀，聽得半懂不懂。
聽起來大略意思應該是兩個鬼子同意花錢買情報，準備向上面要錢呢。
從志賀秀二辦公室出來，趙龍田心裡仍然有些失落，心裡怎麼都不得勁。
“大哥，想啥咧？”
趙有田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面湊過來，悄聲問道，冷不丁地嚇了趙龍田一跳。
“沒想啥……”趙龍田的回答有些言不由衷。
“大哥，在想那個情報販子的事？”
“特麼的，你說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咧？”趙龍田撮着牙花子說道。
“要不，找疤臉老五派幾個兄弟綁了他……用些手段，不信他不吐乾貨！”趙有田陰森森地說道。
“我類乖乖，你弄熊類？霓虹國人都盯着這小子呢，你這不是找死嗎？再說，你知道他背後有什麼人？你個七孫！”趙龍田聞言一翻白眼，恨恨地衝趙有田啐道。
“那咋弄？”
“不急……哼，你看最後霓虹人還是要找到我們頭上，且看着吧。”
兩兄弟一邊說着，一邊往杏花裡方向走去。
志賀秀二在兩人走後不久便換上一身得體的洋裝，和田中教夫一起，坐車來到了大金臺旅館。
森坡少爺（馬曉光）套房的客廳內。
“圖桑，田中君已經把你的情況說了，我們很有誠意合作！”志賀秀二語氣有些倨傲地說道。
“哦，那就說價錢吧。”
森坡少爺語氣非常平淡，態度一點都不熱情。
“我們準備出一千日元。”志賀秀二傲然說道。
“比昨天那個姓趙的好，但也就那樣，我昨天開的價可是二千大洋，日元匯率也應該差不多吧，少一點也是一千九。”
森坡少爺用眼角瞟了一眼兩個霓虹國同行，輕蔑地說道。
志賀秀二和田中教夫現在完全能夠明白趙龍田昨天的心情，也已經完全能夠體會到那種被蔑視的感受。
“這個……圖桑，我們今後完全有可能長期合作，價錢方面不知？”
田中教夫見志賀秀二臉色頗有些難看，便接過話頭問道。
“二位不是第一天干這行吧？這是情報！還是戰略情報，不是倒騰舊貨，還特麼講價？”
森坡少爺彈了彈手裡的菸灰，冷笑着問道。
一連串的靈魂拷問，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讓兩位霓虹國情報精英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胖子和寧中平在客廳外面，聽着裡面的說話，俱都相視一笑。
“二位，你們肯定也知道，我給趙老闆也是出的這個價錢，童叟無欺的。”森坡少爺的語氣很平淡，卻異常堅決，絲毫沒有給兩人商量的餘地。
兩位霓虹國情報精英，深深地對視了一眼，志賀秀二艱難地點了點頭，說道：“圖桑真是個有原則的人，那我們可以看看貨嗎？”
“這位田中先生已經看過了，上次還是免費的，這次你們總得讓我先看看錢吧？”森坡少爺雲淡風輕地問道。
志賀秀二聞言，從身上掏出一張中國銀行的支票放在了桌上。
“三千元？”森坡少爺瞥了一眼支票後問道。
“對，三千元，多出來的一千元，我們需要知道攻略西北國府兵工署相應的生產情況……”志賀秀二緩緩說道，眼中射出一縷寒光。
“志賀君真是會做生意，弄情報都批發，還弄出折扣，你們霓虹國人屁股底下都特麼夾着鐵算盤……”森坡少爺搖了搖頭，戲謔地笑道。
“我們也是一客不煩二主，能看貨嗎？”
俗話說，錢能壯人膽，志賀秀二決定忍痛割肉之後，似乎鬆快不少，不再是一臉便秘的神情，也換上了冷傲的語氣。
“那誰，長貴啊……把新貨拿進來，給二位開開眼。”森坡少爺對門外的寧中平喊道。
扮作親隨長貴的寧中平，低眉順眼地拿來了森坡少爺最新的成果的一小部分，輕輕地放在了桌上後便又悄然退了出去。
“這是貨樣，要覺得還成，我們今天就交割，錢貨兩清，都不拖欠！”森坡少爺道。
看着森坡少爺的最新作品，兩位霓虹國精英的眼睛都圓了，這裡的數據都是最新的，不僅準確而且詳實，邏輯嚴密，佐證充分……
總是編是肯定編不出來的，有些數據，兩人從其他渠道也得到過，反而能夠相互應證。
客廳中的空氣逐漸地熱切起來。
“好吧！這些東西就這個價，圖先生可以馬上驗證這張支票！我們要全部，而且要買斷！”志賀秀二忍住急促的呼吸，儘量平靜地說道。
“行！德彪啊，快來驗一下這個支票，長貴把東西歸置一下交給志賀君……”
森坡少爺聞言馬上向門外的兩位護法吩咐道。
聞聲之後，胖子立刻進來拉着田中教夫一起去驗證支票了，寧中平拿着一個牛皮紙袋子恭謹地放在了桌上。
志賀秀二逐頁地仔細看着資料，不時地停下，又若有所思，又重重地點頭……
過了良久。
“圖桑，這些確實都是珍貴的戰略情報，物有所值！”志賀秀二發自內心地感嘆道。
“值這個價就好，我又不是做的一錘子買賣。”
“圖桑，有沒有興趣長期合作？”
“怎麼說？”
“我們定期給你提供一筆經費，你定期給我們提供這樣有用的情報……”
“這本來是件好事，大清亡了之後，鐵桿莊稼也沒了，就想找個金飯碗……不過我這人，自在慣了，這樣，我考慮一下，左右這段時間我都在商都，大家可以常聯絡。”
森坡少爺沉吟了一下，並也沒有把話說死。
“好吧，圖桑如果想好了，可以立刻聯繫我！”
志賀秀二說罷從身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張小卡片，鄭重其事地放在了桌上。
正說着話，胖子滿臉堆笑地和一臉肉疼的田中教夫回來了。
看着胖子的神情，森坡少爺知道事情已經辦妥，也是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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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兩位霓虹國同行表情複雜地離去，森坡少爺三人心裡是高興的。
還不只是高興那麼簡單，怎麼形容呢——要不是大家都是男的，都抱在一起慶祝了！
生意做成，必須要慶祝一下，杏花裡自然是不能去的，這天晚飯時分，兄弟三人在離旅館不遠的“豫順樓”弄了一個雅間。
糖醋熘魚、鯉魚焙面、八生火鍋、套四寶、淋香雞、特製四喜丸子等精品豫菜豪橫地擺了一桌。
“嗯，不錯！德彪啊，這家菜不錯。”
森坡少爺嚐了一口碗裡的丸子，點讚道。
胖子正說從專業的角度點評一番，卻聽見雅間外面一陣嘈雜之聲。
緊接着是“呯”的一聲雅間的門被撞開了。
進來的赫然是趙龍田兄弟倆，後面還跟着兩個狗熊一般的跟班。
“森坡少爺請了，我們兄弟過來是談生意的……”趙龍田一拱手開門見山地說道。
“雷都不打吃飯的人，你們特麼是找茬的吧？”胖子一見四人氣勢洶洶，連忙站出來說道。
“不敢！我們是來說生意的，邊吃邊談不更好？”趙龍田對胖子的說話似乎不以爲意，卻拉着趙有田坐了下來。
身後的熊大和熊二還是一臉兇惡地站在那裡，似乎準備在氣勢上壓倒森坡少爺三人。
“呵呵，趙老闆好氣勢！你真想合作？”
森坡少爺端着酒杯玩味地向趙龍田問道。
“廢話！我們兄弟來自然是想合作。”旁邊的趙有田忍不住插話道。
“我和你說話了嗎？”森坡少爺瞥了趙有田一眼冷然道。
“小子……”
趙有田話音未落，卻見脖子上一涼，一柄匕首不知何時架在了脖子上，當即閉嘴不言了。
身後的熊大和熊二卻如同動畫片定格一般，巋然不動。
原來卻不知何時，兩人腰上的短刀卻都已被寧中平握在手裡，刀尖正頂着兩人的腰眼。
“現在的人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要擱大清那會兒哪有這出？我這兩位兄弟可是家傳的武藝，兄弟我家祖上可是順治爺的侍讀……”森坡少爺喃喃地說道。
“這……森坡少爺，在下前來，真爲合作！適才舍弟有些衝動，這不也是希望大家發財嘛？”
趙龍田一看形勢急轉直下，連忙話鋒一轉恭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