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辰風炎以一個區區凡人的身份,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這種高姿態來逼問它?這是任何人都不能忍的吧!
“誰讓你把暗道的入口設在那樣一個不安全的地方?我們要回來的時候暗道裡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我不能保證能在譚琰昏迷的時候護送她安然離開還不被人發現。而那個暗道,辰家除非要滅亡了否則不會有人去探查那裡。更何況,那個暗道藏着你的秘密,而不是我的。既然那裡是安全的,爲什麼我不能帶着她從那裡離開?”
辰風炎的眉頭隨着這番話一點一點皺起來,隨後又一點一點送開,嘴角甚至帶了些笑意:“啊,那很好。”
印主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你在打什麼主意?”
辰風炎看着它,目光柔和,仔細去體察的話,甚至能看出其中蘊含的點點鼓勵之意:“你對我都能這樣放開了,那對宋燁修,是不是也要一視同仁?”
印主抖了抖,算是有點明白辰風炎打的什麼主意了。
印主對辰風炎和宋燁修的態度都太鮮明瞭,這兩人想要猜到其中有什麼貓膩那是不可能的。
而原本能夠平衡這兩人之間關係的人就是譚琰,現在再加上一個印主——嗯,說實在的,在譚琰、辰風炎和宋燁修這三個人的關係中,譚琰看似一直處於被動的位置,但她的能量卻是最大的。
同時,辰風炎也很清楚,隨着日子一天天推移,墓葬羣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他體內的返祖血統也在逐漸甦醒,但因爲某些原因,對印主的威懾力卻在逐漸下降。
與其坐等自己的勢力成爲三方中最弱的一方,還不如趁着還有一搏之力的時候,將宋燁修也拉到他這個水平。
印主只是覺得它剛纔的爆發很是痛快,在腦中小小地腦補了一下自己抓着宋燁修咆哮的場景,頓時一股清氣從腳底板一直上竄到天靈蓋——那個爽啊,簡直妙不可言。
於是,印主重重一點頭,擡起冰涼涼的小爪子就拍上了自己的胸脯:“你放心吧!我一定一視同仁的!”
辰風炎淡淡一點頭,接着問:“你和譚琰進入暗道的時候,譚琰有沒有看到什麼?”
印主有些驚訝地看着辰風炎:“你以爲我就拍暈了她一次?”
譚琰的警惕性一向很強,印主又因爲譚琰之前所說的要讓她在狀態好的時候瞭解暗道的秘密,因此一路上又要看路又要放譚琰一直保持昏睡狀態,可以說是手忙腳亂。
好在印主進出那個暗道已經好幾次了,不然真的說不好能不能將人平安地帶出來。
辰風炎嘴角抽了抽,決定再也不問了。
敢情您老還一路提防着譚琰有沒有醒過來啊?要是情況不對,就用觸手將人拍暈了了事麼?譚琰身邊都是些什麼糟心的人。
辰風炎將印主送回了譚琰的房間,自己穿過院子,回房去了。
印主也不知道是因爲在風炎將軍府呆了幾天成了習慣還是更加懼怕宋燁修,將譚琰從辰家祖祠中帶出來之後,直接就帶着人來了風炎將軍府,而宋燁修的農莊甚至不在它的考慮範圍之內。
辰風炎回到房間,簡單地洗漱一下,剛脫下外袍,就聽見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以及略帶沉重的呼吸聲。
他皺了皺眉頭,這個時辰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來找他?
只是打開門之後,辰風炎就收斂了面上的不悅之情,因爲,站在夜風瑟瑟中的人,是林兒。
辰風炎輕嘆一聲,也不問,就側身讓她進來。
林兒一進房間,還沒走到桌邊,大顆大顆的眼淚就順着她的臉滑下來,壓抑的哽咽在
只有夜風吹拂的夜裡,一點一點傳開。
辰風炎就在她身側不遠不近地站着,屋裡點着燈,但光線卻不足以讓林兒看清這個沉默英俊的男人的神情。
那一瞬間,她有些怕了。
“風炎哥哥,你爲什麼不關心我了?”林兒有些無措,紅腫的眼中帶着滿滿的無辜和委屈,“自從那個譚琰來了之後,你就再也沒有關心我了。”
辰風炎走到她身邊,輕嘆:“這麼晚過來,辰家怎麼了嗎?”
林兒抖了一下,突然伸手抓住了辰風炎,眼神急切而恐懼:“那個譚琰,那個譚琰絕對是個禍患!你不能留着她啊!”
辰風炎遲疑了一下,沒有避開她,卻在兩人肌膚相觸的時候,驟然感到手臂上一陣帶着酥麻的刺痛,他震驚地看着林兒。
林兒卻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還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
辰風炎小心地掰開她的手,卻沒有在自己的手臂上找到任何傷口。
難道……是錯覺?
林兒徹底被辰風炎這個動作傷了心:“你就那麼喜歡她?”
“林兒。”辰風炎看着她,看着這個已經不再天真的女孩,“我很感激當年你能夠陪着我。”
林兒愣了一下:“風炎哥哥……”
“這麼多年,從我身上你已經得到了那麼多你曾經想要的東西,你覺得夠了嗎?”
辰風炎清楚地記得,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林兒曾經跟他描繪過她成年之後想要的生活。
而現在,除了辰家人的尊重,她那時想要的,現在都已經得到了。
林兒露出好笑的神情:“這一切都是風炎哥哥給我的呀。要不是風炎哥哥在戰場上奮力殺敵,辰家的人越來越重視你,我纔不會入得了辰家人的眼呢。”
辰風炎只是笑了笑,因爲光線實在太暗,林兒總覺得這個笑容帶着太明顯的敷衍,這讓原本信心滿滿的她都有點不確定起來。
辰風炎走到火爐邊上,撥了撥裡面通紅的炭火,讓整個房間的溫度上升了一點,這纔看着林兒:“我讓人給你拿一壺熱茶,暖暖身子。”
辰風炎是武將,再加上他常年不在府中,因此並沒有在耳房中安置一兩個僕從以供粗使,所以導致了他現在沒有什麼東西能用來招待“客人”。
林兒也看出了這一點,搖搖頭,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風炎哥哥,你知道爲什麼我那麼不喜歡這個譚琰嗎?”
辰風炎輕輕挑起嘴角:“她這個人,明明是個女人,脾氣不好,又驕傲,還固執,估計沒幾個人受得了她。”
林兒愣了一下,沒想到在辰風炎的眼中,譚琰是個這樣的,她就有些不解:“那爲什麼……是因爲聖旨嗎?你是因爲聖旨才被迫和譚琰成親的?”
辰風炎笑而不語,走到桌邊坐下:“坐吧。”
林兒點了點頭,有些猶豫地坐下,看着辰風炎,皺着眉頭,半晌才道:“你知不知道,她今天通過你千辛萬苦做好的暗道,跑到辰家祖祠裡去了。”
辰風炎就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印主不願意從他們進去的暗道出來。
現在看林兒的狀態,辰風炎才知道,原來譚琰的迷香根本沒起到作用。
林兒已經習慣了辰風炎的沉默,深吸一口氣,道:“我聽說她是從辰家那個僥倖逃過一死的廢物那裡知道暗道的事情的——風炎哥哥,你知道我絕對不可能背叛你的,所以我一醒來,感覺暗道不對,就趕緊來找你了。譚琰揹着你做這種小動作,我好擔心啊。”
辰風炎緩緩開口:“你擔心什麼?辰家總不可能因爲這樣一
個女人就垮掉。”
林兒愣了一下,還想握住辰風炎的手:“我擔心你。”
在名動天下的舞姬檀煙嫁給辰風炎做妾的時候,林兒絲毫不擔心,因爲她知道,那個時候的辰風炎是沒有心的。
而現在不一樣了,辰風炎這次從西北迴來,竟然學會了忤逆辰舟,更加令人恐慌的是她竟然看不透他了。這種事情……這種事情她怎麼能允許!
這個和她一起長大的男孩子,這個越來越耀眼的男人,怎麼可以在她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之後,卻被另一個不知所謂的女人搶走?
辰風炎清楚地看見林兒眼中的猙獰和憤怒,輕輕挑起嘴角,聲調平和,卻帶上了一絲誘惑:“林兒,你告訴我,你爲什麼不喜歡譚琰?”
印主並沒有睡覺的習慣,雖然它很喜歡閉着眼睛窩在什麼溫暖的地方,但也僅僅是趴着而已。
今天早上一大早,天還只是矇矇亮的時候,印主看了一眼在牀上睡得並不安穩的譚琰,側頭想了想,決定出門去廚房溜一圈。
風炎將軍府中雖然處於長時間主人不在家的狀態,但不可否認,將軍府的廚子還是很盡職盡責的。
不管在什麼時候去廚房,總能找到一些還冒着熱氣的食物——呃,或者稱爲零食更爲恰當一些。
只是印主沒想到,它頂着一個小瓷盆裝着小山一樣的甜點繞道經過辰風炎的房門口的時候,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wWW▲тt kān▲¢ Ο
上天作證,它只是想讓辰風炎去叫醒譚琰,如果可以的話,試探一下譚琰對於昨天晚上不斷被敲暈的感想而已!
它真的沒有想要辰風炎做它的替死鬼的意思……真的沒有啊!
林兒披着披風,站在辰風炎房間的門口,背對着印主正在和辰風炎小聲地說着些什麼,由於被林兒寬闊的背擋住了,印主努力了半天,愣是沒看清辰風炎的神情。
這個傢伙的聲音一如既往淡淡的,根本不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和信息。
印主見他們一時半會沒有要分開的打算,猶豫了一下,轉身,邊嘆息邊往譚琰的房間走。
辰風炎和林兒的關係非比尋常,這一點它一定要告訴譚琰。
混蛋王八蛋加三級!還沒成親就開始跟不三不四的女人不清不楚了,這是要翻天嗎!
作爲一個忠貞不二的種族,印主表示,它對辰風炎的行爲很是不齒!
由於印主內心正怒火中燒,於是它用觸手推門的時候,也就忘了要注意一下力度。
於是——“嘭”的一聲巨響,本來就有些迷迷糊糊要醒過來的譚琰,一骨碌從牀上跳了起來:“臥槽!集訓嗎?”
等她看清屋內除了她之外唯一一個能夠活動的生命體就是印主之後,身子一軟,捂着額頭又摔回牀上,哼哼唧唧道:“怎麼了啊?”
印主將小瓷盆放在牀頭,跳上牀,擡起前爪推了推譚琰,道:“快去洗漱。”
譚琰拗不過它,只好半閉着眼睛,爬起來摸索着洗漱完,不等換衣服,重新一頭栽倒在牀上,拖長了嗓音道:“你就讓我休息一下吧,我都要難受得吐了。”
印主有些緊張:“你也知道了嗎?”
在印主的想法中,能讓人產生噁心嘔吐的慾望,那一定跟髒東西有關。
林兒和辰風炎曖昧不清的關係,不就屬於“髒東西”的範疇嗎。
“知道什麼?”譚琰勉強睜開眼睛,看着它。
譚琰知道昨天晚上她的體力透支得厲害,但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都已經休息了一晚上了,她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糟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