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晌午,來抓藥的人並不多,除了適才抓好藥材走了的兩個人之外,這店裡並無他人。
那小二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趕緊過來幫忙想要將揹着的人扶下來。
同時開口道:
“我先給你瞧瞧吧!我也是可以看病的,不用什麼事都找神醫。”
他這樣說着,慕容雪並不有從周正的背上下來,只是手掌一翻,將掌心向上,三枚銀針正攤於掌中。
同時她也開了口,小聲道:
“阿福,是我!”
那小夥計先是一愣,隨即詫異地驚望着與之說話的人,直過了好半晌這才認出她是誰來。
當下意識到事態嚴重,於是只搭了把手,並沒有將人扶到一旁的軟榻上。
同時將周正往裡間引去,一邊走一邊開口故意大聲道:
“哎呀!這怎麼燒得這樣厲害!這是傷寒啊!快點隨我進來,讓葛神醫給您瞧瞧!”
這樣說着,手已經觸到了裡間兒的簾子,往起一挑,讓着周正和慕容雪就進了屋去。
他一進去,立即又有一個小夥計走到前堂來接替了他之前的工作。
而那個引路的人又在裡間兒的一張桌子後頭用力推了把牆壁,不由紛說,拉着周正就往裡頭走。
周正直到這時才發現,原來這藥鋪真是有一條暗道,不算太寬,卻也容得兩個人並肩而行。
慕容雪已經從他背上跳了下來,一邊往前走一邊吩咐那小夥計道——
“阿福,快點安排一個人躺在藥鋪裡,讓葛神醫去給其瞧病。再找個人充當那病人的哥哥,一會兒把我們這身衣服給他們換過去。記着,讓他們在藥鋪裡呆足一個時辰再送出去。讓那兩個人隨便在街上轉轉,尋個沒人的地方散了。”
阿福明白,她這們做是怕進來的時候被官兵盯上,到時候牽累了藥鋪,以後會很麻煩。
於是緊着點了點頭,再道:
“小的明白,送公主進府之後馬上去辦!人就在府裡找吧,內院兒的人都可靠。”
慕容雪點了點頭,繼續快速在這地道內往前走去。
這地道很長,是公主府在修建的時候她着人秘密打製的。
當初打通這暗道的工匠都是東方凌給找的,絕對可靠。
即便是這樣,暗道打通之後,東方凌也給了那些工匠一大筆錢,讓他們遠走他鄉去外地生活。
雖說藥鋪與公主府間隔僅兩間小宅子,並不算太遠,可是這暗道卻很長。
期間還有幾處岔路口,甚至還有兩處上下的緩坡。
人一會兒要左轉右轉,一會兒又要鑽上鑽下,很是難走。
不過這對於有功夫在身的人並不算麻煩,就像他們這三個人,上竄下竄,很輕鬆的就過了幾處要口。
不過即便是這樣,周正也覺得有些頭暈。
如果不是慕容雪帶着,他敢保證,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從這暗道裡頭走出去。
甚至有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走來走去都好像是有同一個地方轉悠,幾經週轉又回到當初的感覺不只一次在他心頭漾起。
特別是他有留意腳下偶爾出現的石階,那石階有一處半彎形的缺口,他們至少有三次是從那裡路過。
踏在上面的感覺一模一樣,他敢保證,那根本就是同一處所在!
這是慕容雪自己的設計,用的完全是照着易經之術建造而成。
不明就裡的人根本沒有可能從這條暗道裡尋到出口。
見周正有些納悶,慕容雪主動開口解釋——
“阿福是我公主府的人,葛神醫也是,還有那間藥鋪,那根本就是我在這公主府落成之後自己開的,只不過外人不知道。這條密道也是建府的時候打通的,尋了易經的道理,很安全,除非有人帶路,不然沒有人能走得出去。”
周正點點頭,同時看向阿福,又禮貌性地抱了拳,算是打過招呼。
慕容雪的聲音還在繼續,也在這時把手伸起來道:
“出口就在前面了,那是一個三面的叉道,一邊通向書房,一邊通向我的臥寢,還有一邊是通往凌王府的。這暗道的作用其實並不是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通過它逃跑,我主要是用來藏人的。人藏在這裡,比跑出去更安全。”
周尋對此深信不疑,一來慕容雪從不打誑語,二來這暗道今天他也親眼見識過。
其中玄妙直到現在他也沒有辦法弄得明白。
慕容雪選擇的出口是書房那個,府裡的情況她還不甚瞭解,不知道這公主府裡頭是不是也被安插了人去。
就算沒有明的,也不曉得是不是有下人已經被買通。
那麼大的一個府,雖說下人們也都是精挑細選而用,但人一多,難免就參差不齊。
幾個心腑之人她能保證無事,其它外院兒的一些人,就說不清楚了。
書房的暗道口當初她留了一個小孔,從裡面可以看到房內的情況。
三人到了門口,自打量了一番,確定書房裡一個人也沒有之後,這才由慕容雪親自動手搬動了旁邊的一盞燭臺。
面前的門輕輕轉開,正是房間側面的一面牆壁。
慕容雪聳聳肩,道:
“暗道口選在側面最好,這裡不引人注意。”
她一直以來都對東方凌書房裡的那間暗室不太滿意,把暗室口放到正中間、椅子後,這是太多人的想法了,幾乎一多半的人都會這樣做,完全沒有新意,也容易被人發現。
但是用東方凌的話來說,其實在哪裡都是無所謂的,就看人想不想進。
他凌王府的書房,如果別人不進,就算那整間屋子都是暗室,也無所謂。
如果有人刻意前來,再怎麼隱蔽,也早晚會被人發現。
“主子。”幾人進得屋來,阿福回身將暗道門關好,再道:“得換衣裳了,換了之後奴才好拿去安排人頂替。您看叫哪個丫頭比較穩妥?”
如今這局勢,連阿福都知道不可以隨便暴露他們的行蹤。
特別是慕容雪已經回京,甚至已經回了公主府的事,絕對不可以讓太多的人知道。
她想了想,道:“去找珍珠,除了我的衣物,再照着周正的身量準備一套男裝。”
阿福點頭表示明白,而後也不多留,自走到書房側邊的一扇小窗那裡輕輕一推,跳窗而走。
慕容雪帶着周正繞過一面屏風,坐到後面的椅子上,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想要喝口水,可是提起了桌上的茶壺卻又放了回去。
“我忘了,這書房除了我跟東方凌,其它人不經允許是絕對不可以進來的,自然也就沒有水喝。”
周正苦笑,道:
“公主若是渴了,等一會兒阿福回來,讓他去弄些水來。”
“你不渴嗎?”她隨口問去。
周正搖了搖頭,“不渴。跟着公主身邊做事,哪還顧得上渴不渴。”
慕容雪無奈苦笑,這話若是平常說,怕是暗衛將士們都會一鬨而笑,而後相互開起玩笑來。
不過現在說起,卻是有些苦se。
已經到了自己家裡,卻仍跟做賊一樣,這叫什麼事兒。
兩人坐了半晌,但聽得適才阿福跳出去的窗子那裡又有了響動。
周正輕手輕腳地走至窗邊,剛走到一半,那窗子就被人從外頭推起。
阿福的腦袋微探進來,衝着裡面的人道:
“主子,是我!”
慕容雪點點頭,也走上前,問道:
“府裡情況如何?”
她知道阿福走這一遭,不可能只是去叫丫頭來幫忙。她調教出來的人,怎麼可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果然,阿福馬上答道:
“公主放心,府裡沒有外人,三皇子還不敢明着就把人安插進來。不過下人們就不好說,誰知道哪個是忠的哪個是奸的。但內院兒還好,一共就那麼三四個人,沒有問題。還有這書房院兒裡,奴才也看了,沒事!”
他正說着,跟着他身後的小丫頭也開了口,卻是道:
“進去再說好不,扒在這裡算是什麼事兒!”
她跟阿福顯然很熟,再加上是慕容雪在這公主府裡的近侍丫頭,說起話來自然也沒太拘束。
阿福“哎”了一聲,然後放下窗子,一溜小跑地到了書房前門,輕輕推開,帶着珍珠進了屋子。
珍珠還是個十五歲不到的小丫頭,一見了慕容雪,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
周正看着跪在地上不停哭泣的丫頭,不由得拍了拍額頭,主動開口道:
“這位姑娘,你小點兒聲,別引了人來。公主回府,還是個秘密呢!”
小丫頭一聽這話,馬上也意識到自己是太激動了。
不好意思地抹了把眼淚,然後站起身來,道:
“主子放心!您跟王爺前腳兒剛啓程去大順,奴婢就把這書房的小院兒給空了出來。反正這裡平時也沒個人來,您不在,打掃什麼的就也省了。也就奴婢偶爾過來瞧瞧,現在這院子里根本就沒人。”
慕容雪滿意地點頭,果然是跟着她的丫頭,別看年紀小,經了這幾年的調教,心思着實縝密了不少。
“主子,快換上吧!”珍珠一邊說着一邊將手裡捧着的衣服遞到她面前。
同時阿福也把手裡拿着的一套男裝遞給周正。
慕容雪接過衣物自返回那密道里將衣服換好,再出來時,珍珠已經從院子中間的井裡打了水來給她洗臉。
終於收拾完畢,珍珠開口道:
“公主,奴婢找了小亮子和玲兒跟着阿福去應付藥鋪那邊,您就放心吧!”
“嗯。”慕容雪點頭,而後再跟珍珠問道:“府裡可有異常?”
珍珠明白她是問下人的情況,小丫頭搖了搖頭:
“目前還未得見。但內院兒肯定是沒事的。”
“王府那頭兒呢?”
“也無事。”
她略鬆了口氣,不管是真的沒事還是珍珠看不出來,至少說明了東方寒還沒明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