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宋戚風?李瀟玉詫異的看着眼前的光影,而慕雲昭顯然也跟着納悶起來。其實說起納悶,更多人其實也是一種瞭然,畢竟這剩下的魔物必然是宋戚風和宋安了,這宋安是祭祀,這宋戚風肯定將成爲最後一個魔物。再說李瀟融是火神,更不可能成爲所謂的魔物。
只是這個魔物來的太過突然,即便是有心理準備,卻也沒辦法一時接受。
榮獲新生一般的王箬沐雖然眼神依舊是虔誠的,但是難免還是有些變了質的,畢竟她方纔被嫡孫折辱,又被嫡孫逼着舉手發誓,儘管她發誓的模樣與人類不一樣,但是她真的有些恨着這些神族血脈,這些神族的人總是自以爲是,把自己看的高高在上,彷彿一切都是螻蟻一般。
她最厭惡在蕭史面前出洋相,可現在她能感知到這蕭史完全把她當做透明人一般去看,彷彿她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她很怨恨,但更多的是憎恨。她不懂,爲什麼蕭史不肯出手幫幫她?她更不懂,爲什麼蕭史這般的無視於她?難道他的心裡真的不在乎她嗎?可是她在北晉完全是這樣的感受啊……
她低下頭掩蓋自己的不適合怨毒,看來以後要多多使用手段來讓蕭史愛上自己了,他既然是自己的有緣人就必須完全的幫助自己,更必須全身心的愛上自己。
她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蠱蟲,這蠱蟲可以迷惑蕭史的心智,可是她不願意使用,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就在這時一陣腥風襲來,宋戚霆愣住了一下,立刻使用出薩滿師的法術堵住了這腥風,“這是化石風,快,躲進我的光圈裡。”
宋戚霆大喊一聲,大家匆匆跑入這個光圈之中,隨着腥風將周圍的一切草木化成石頭,一個許久不見的人走了出來,此時宋戚風的整個人彷彿是油墨刷了一遍,蠟黃蠟黃的臉,渾身都是土黃色的模樣。
宋戚風的眼睛掃向衆人,那唯一帶着人類一點仁慈的眼神,訴說着一種驅散的意味,“這裡不屬於你們,爾等速速退離。”
宋戚風這句話讓衆人有些詫異,這魔物還有放過他人的時候?
此時李瀟玉知道自己作爲隊長,該是要說句話的,她清了清嗓音,“宋戚風,若是你還有自己的意識,你該知道我進去便是幫助你的母親,更是幫助你的養父恢復神智。”
養父和母親,自然是指向明確,可是宋戚風不爲所動,“這人間該是要變換一番模樣了。這母親生了孩子卻不養着,這孩子被帶到這個時代卻不被母親所養育,這樣的世道該是要變換一番了。”
“可是你該知道,你的母親不是不養你,而是被你養父奪走了。”李瀟玉說道,可是這話很單薄,讓宋戚風嘲諷一笑。
“若是我還是人類的時候,你這般說,我還是信你的。可惜的是,我的母蠱甦醒了,我自然知道自己是誰。”宋戚風淡淡一笑,一個彈指,整個蠟黃色的面容變換,變成了一種奶油小生的光鮮模樣。
這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男子?比起蕭史更是美豔三分,只是這美豔之中多了冷冽和肅穆,這眼神裡更多的是噬殺和摧毀一切的瘋狂,這是個狷狂的男子,看得出來,還有這狠厲和辣手。
“你是……吳?”慕雲昭愣住,看着眼前慢慢變成青色蛇尾的男子。
“昊,你我多日不見了,不對,應該是多年不見了,對吧?”被稱作吳的宋戚風冷冷的說道,“當初爹和我孃親親蜜蜜,你娘吃醋將我娘和爹分離,還製造了整個洪荒時代的洪水淹沒,毀了所有的人,你可知道你娘揹負的罪過?”
“吳,你在胡說些什麼?”慕雲昭顯然不接受宋戚風的說詞,“你該知道咱們是兄弟啊!咱們是親兄弟啊!你即便恢復了上古的記憶,你也不能否定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感情?呵……感情……”宋戚風玩着手裡的月繡花,歪着頭一副俾睨的模樣,“是嗎?兄弟的感情?那爲什麼你是昊,是人皆知道的昊,而我確實吳,無人知道的吳呢?爲什麼你是嫡子,我就是庶子了呢?就因爲娘不一樣嗎?就因爲出身嗎?啊?”
“吳……”
“不要喊我吳,我不喜歡這個名稱!憑什麼我就是父親的月亮之子,你就是父親的太陽之子?憑什麼人們都知道你這個日天而成的嫡子,而不知道我這個月天而成的庶子?憑什麼你享受一切的榮華,享受萬人朝拜,而我卻要跟着那些底下的僕人一起跪拜你?就因爲你娘是嫡妻,是母神嗎?”宋戚風眼裡的怨毒很深刻,深刻的讓李瀟玉產生了一些奇怪的感覺,彷彿眼前的這個男人想要毀滅一切。
她倒是看過不少戲本子,知道這庶子歷來都是分不到家產的,更是得不到族人的尊重。這庶子之所以生出來,大多是延續香火,以備不需。庶子生出來也就是算嫡子的一個幫手,幫助嫡子做事,替代嫡子踩雷,替換嫡子抗雷,是嫡子的替身。這庶子之所以存在,往往是爲了嫡子血脈斷掉的時候,庶子的血脈還可以保住香火。
可保住的香火因爲數代人的更替,早就不知道嫡子一脈的秘密,最終血脈和家族的很多事情被遺忘。但是無論如何以往,這庶子的身份便是奴僕,是歷來不變的規矩,這也造成了很多庶子的怨恨和怨毒。
不過這嫡次子卻是另外一種說法,這嫡次子只是嫡子的弟弟,可以繼承家產,也是家族的主人,只不過不是嫡長子罷了。這也就是爲什麼嫡脈一支子的人那麼團結,庶子血脈的人經常跟嫡脈爭權奪勢的原因。
這嫡庶有別,自古以來的溝壑太深,難越雷池。
李瀟玉雖然能夠理解這慕雲昭和宋戚風的憤恨從何而來,但是她不得不想起另外一個人,如果說着秋陽可以分出自己的血肉塑造一個慕彥竹的話,那麼這蕭倫城難道就是宋安作爲祭祀分出來的血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就合理的解釋了爲什麼宋安總是讓着蕭倫城,又總是幫着蕭倫城。
但同時也揭示了宋戚風的身份,但也是揭示了蕭史的身份,這祭祀的血肉,蕭史又是秦瑤所生。可是很多時候蕭史和李崇卿並不和,也就是說……其實蕭史的母親並不是秦瑤,而是……李玉琪?
等等,據說皇七子是蕭倫城最寵愛的孩子,而蕭倫城和李玉琪春風一度之後,李玉琪在宋家產下了孩子,但是這孩子一出了母體,李玉琪就昏厥了,而慕彥竹根本沒有靠進產房。
若是宋安是祭祀,蕭倫城是祭祀分出去的血肉,那麼這蕭史和宋戚風的生日似乎是……是同一天而且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這李崇卿的生日似乎也就比蕭史大半歲,那時候秦瑤還沒有來到蕭倫城的身邊,也就是說蕭史名義上的母親是秦瑤,但是實際上是李玉琪嗎?
如果真是這樣,蕭史總是說宋戚風和自己是兄弟,但也是和慕雲昭是兄弟,如果真是這樣,其實蕭史和宋戚風是雙胞胎,而慕雲昭則是有一對兄弟了?
可是這也說不清楚一點,那就是蕭史怎麼會是一天蒼龍的?難道說這祭祀是一條青色的人首蛇尾的神?可是這祭祀據說只有一個兒子,如果是宋戚風,這蕭史的母蠱又是上古的水?
如果這祭祀的兒子的母蠱是蕭史,那麼這宋戚風又是誰?
她隱約想起白杜生一句話,那就是自己這五個人的隊友裡面,有一個人不是人,莫非說的就是蕭史?也就是說蕭史回最終把宋戚風的母蠱吸過來,合二爲一?
這祭祀的兒子能將母蠱和肉身分離嗎?跟母神一般的能力?
她有些腦殼疼,覺得這些事情撲朔迷離,只能看看了。
“昊,你擁有了太多的東西,擁有爹對你最真誠的愛和祝福,有天底下最強大的法力和身份,更有着普天之下之臣皆來朝賀的榮耀,可是我呢?我除了是爹的兒子,卻是一無所有!你知道嗎?”
“所以你醉心於權力,對嗎?”慕雲昭一句話點出宋戚風的心思。
“醉心於權力?爲什麼不說我要拿回我該得的那一部分?”宋戚風看向慕雲昭,眼神犀利起來,“你既然不珍惜自己的嫡子身份,還自殺而去,又何必要母神救你回來?若是沒有你,我是父神唯一的兒子,我將會擁有整個天下,你既然早就選擇了湮滅,又何必回來!你爲什麼要活回來!”
“我也有母親,我即便是抑鬱,也不代表着爲了允許所有的人挑戰我的權威,你懂?”顯然慕雲昭被宋戚風的話語給氣着了,“我那年只是選擇了沉睡,沒有選擇湮滅,到底是誰告訴你我要湮滅來毀掉自己的?是你自己的癡心妄想,還是祭祀蓄意告訴你,好讓你有了奪權的心思?你該知道這天地之間,嫡庶有別,你無論如何只是一個庶子,而你身爲庶子要有庶子該有的自覺。”
“昊,我只想問你一句,憑什麼!你憑什麼叫做昊!你憑什麼是太陽之子,天底下最尊貴的神?我爲什麼被叫做吳!我爲什麼卻是月亮之子,天底下即便擁有父神血脈,卻也只是嫡子臣屬的神?你說這到底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