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昭甩袖而去之後,這東嶽國的百姓街頭巷尾談論的都是齊王爺憤而離去的細節,更讓人爭個分明是非的,更是這凌祁天如何的藐視皇權,又是如何的驕縱跋扈,而朝中有些位重權高的大臣更是對凌祁天有了不少的非議和微詞。
凌祁天自從那天開始感受到了是非繞身的煩躁,更是感受到了輿論的磅礴壓力,果然衆口鑠金,這一人一口唾沫足以將人逼瘋。可是因着他被萬千人盯着,無論多麼小的動作都被無限放大化,故而他只能忍着,強逼着自己鎮靜,強迫自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他凌祁天想不明白,到底是誰要派去一幫殺手跟自己搶奪七彩玲瓏塔,他更想不通,爲什麼他派去的密探會跟這批殺手同時隕落在了齊王府的墨竹齋裡,這到底哪裡出了差錯?又或者是誰想讓自己站在風口浪尖之上?到底是誰?
是慕雲絕這個傀儡的奮起反抗,還是慕雲昭那個不識好歹的豎子?還是北晉國的皇族滲透?又或者是西霖國的反間計?到底是哪一個?
“父親……今日你朝堂之上,怕是有不速之客,又怕是有不少看你笑話的人,你且要穩住,莫要被人設下圈套,坑了去。”凌雪裳款款而來,她的臉上永遠保持着的是溫潤的笑意。
“雪裳,你說那日慕雲昭在咱們凌相國府門前,到底演的是哪一齣?”凌祁天看向凌雪裳,尋求着共鳴,也尋求着出謀劃策。
“演的哪一齣?欲擒故縱?我看不像,想要欲擒故縱,這阿昭非要進入凌相國府跟父親周旋一番之後,留下重磅炸彈纔算,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不是嗎?欲蓋彌彰?我看也不像,想要欲蓋彌彰,這阿昭非要拿出石錘的證據,給父親製造心亂如焚的假象,讓父親自亂陣腳纔算,可是他也沒有這麼做不是嗎?破釜沉舟?我看更是不像,畢竟要想破釜沉舟,非得帶着御林軍前來與父親兵戎交接,可是也沒發生,不是嗎?故而……”
凌雪裳輕輕一笑,揚着脣瓣,訴說着她的心思,“這阿昭沒有抓住父親的把柄,卻又希望父親爲他答疑解惑,或許真的是覺得這菱形木牌來的過於蹊蹺了吧?”
“我想沒那麼簡單,怕是這其中還有什麼,只是我一時之間想不出來罷了。對了,女兒,你傾心於慕雲昭,我倒是不反對。可是這慕雲昭終究還是沒有對你動心思,這樣的男人,即便你嫁過去又如何?終是沒有幸福的,不是嗎?你該選擇一個對你好的男人,或者肯爲你赴湯蹈火的男人,而不是一個你肯爲他放棄一切的男人。你畢竟是我東嶽國的才女,你這貌似謫仙般的容貌,什麼樣子的男人找不到?又有我凌相國府爲你撐腰,又有什麼王公貴族找不到?爲什麼非要死心眼在慕雲昭身上呢?就因爲那個夜帝的虛名嗎?那不過是個噱頭,那慕雲昭明明是個草包,你還是不要把草包當做金鑲玉了纔是。”
凌祁天還沒說完,就被凌雪裳往外推着,“父親,父親,你再不走就要遲到了,趕緊上朝去吧。”
凌祁天一邊被她推向外面,一邊回頭跟她說道:“女兒,你且聽我說完,不要推我,好好好,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隨你。”
凌祁天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女兒啊,就是這般死心眼,非喜歡一個自己的政敵,真是……哎,人都說女兒養大了就是愁,果真如此。
凌雪裳倚着門框望着天空,有些傲氣,又有些負氣,她雖然有着柔弱嬌美的五官,可是她卻是個心思縝密,手段剛強,雷霆果斷的女子;她雖然有着嗲聲嗲氣的嗓音,卻是一個心比天高,俾睨萬物的女子。
她本來以爲這一生誰都不愛,可是卻沒想到竟然愛上了那個男子。
是啊,那樣一個他啊,一個謎一般的男人,一個對她若即若離的男人,她竟然再難忘掉。
少時的她是個驕傲孤僻的丫頭,喜歡坐在姑姑的院子裡,倚着藤蔓看着書,暢想着書中的世界,幻想着那金戈鐵馬,榮辱起伏的浩瀚軍旅。那時候的她也是個充滿幻想的丫頭,喜歡靜靜的看着萬物,喜歡靜靜的揣摩周圍之人。
可就在她冷眼觀盡天下事的時候,他出現了,他叼着狗尾巴草,一搖三晃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咧着嘴,有些淘氣又有些任性,“你這般冷冰冰的看着別人,莫非在你心裡這天下之人都是芻狗,而你是祭祀芻狗以得天賜的神諭之人?嘖嘖,你怕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終得一場猴子撈月。”
他那時候也大不了她幾歲,不過十一二的年紀,說着讓她詫異的話語,這話語擊破了她層層的保護和封閉,直擊她的心靈,讓她有種知音難覓的激動,也讓她有種被人懂得的幸福
再次見到他,他依然十五六歲,少年得志,血氣方剛,一身正氣的臉上有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更是協助姑父慕雲絕一口氣端了五鳳山上的土匪山寨,取了山寨寨主王闓的頭顱,獲得了夜帝戰神的稱號。
還記得那時候朝中大員祝賀他時,他那意氣風發的模樣和豪情萬丈的話語,那句“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一直在她的耳邊迴盪,那時候的她總是特別珍惜見到他的時候,也總是特別在乎他的一舉一動,更是讓她癡戀着“男兒何不帶吳鉤”的豪邁和英勇。
那時候的她,覺得這樣的男兒纔夠匹配的上自己,那時候的她,覺得這樣的男兒纔夠讓自己駐足青睞。可是她卻不知到,那時候的他爲什麼厭惡自己,爲什麼要跟自己保持着距離。
她是個驕傲不服輸的人,這越難以駕馭的烈馬,她越是想馴服,而越是難以靠近的人兒,她越是想掌控。或許她正如爹爹所說,是個喜歡迎難而上的烈性女子吧?在她凌雪裳的心裡,他就是他,在她的心裡難以磨滅,總是讓她不自覺的追隨,總是讓她不自覺的想念的人。
她不知道這是一種愛還是一種執念,她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