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龍宮的內殿中,紅燭光搖曳,周圍都充斥着一陣陣濃重的酒味,地面上躺着無數個酒罈子,還有一些打碎的瓦片,凌亂不堪。
祐紫伸出手在鼻尖處揮了揮,難聞的氣味令他不悅地皺了皺眉頭,隨後擡腳繞過地面上的碎片,往裡間走去。
挑開簾幕入眼就是夙靳言一副糜爛的模樣,精神恍惚,滿臉的鬍鬚渣子,衣衫簍縷,拿着酒罈子不要命似的往嘴裡灌。
祐紫見狀淡笑一聲,緩緩走了過去。
夙靳言拿着酒罈子的手微微一頓,然後放下酒罈,擡眸看向前來的祐紫,很是不悅:“你來做什麼?”
“真是想不到,你居然頹廢到這種程度。”祐紫出言打趣着。
“在朕出手殺你之前,最好趕緊離開這裡,否則……”夙靳言瞥一眼祐紫,然後伸手拿過酒罈子,仰頭又灌了一口滿的,晶瑩的酒水順着他的脖子流落到,衣襟溼掉一大片。
祐紫不以爲然,搖着羽毛扇子,似的無意般道:“本來是想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不過……看樣子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夙靳言把酒罈子用力扔到祐紫面前,“啪”的一聲,帶着濃郁酒香的碎片,就在祐紫的腳下開了花,濺到祐紫的大紅衣裳上,弄溼一片。
“如果,你只是來嘲笑朕的,那麼你就不用活着離開這裡。”夙靳言的眼眸驟然冰冷起來,微微眯起看着祐紫。
祐紫嘴角緩緩勾起,眼眸帶笑:“你這幅樣子,如果叫她看見,你說她會怎麼樣?”
夙靳言登時就站了起來,快速出手掐住祐紫的脖子,目光狠厲:“你說什麼?!”
“我是來告訴你,她……還沒死。”祐紫被夙靳言掐住脖子,仍然笑着緩慢地吐出這幾個字。
夙靳言的手頓了一下,有些顫抖地鬆開祐紫的脖子,該爲揪住他的前襟,神情嚴肅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祐紫嘴角始終保持笑容,似是嘲諷一般:“此時,她就在楚國邊境的一個小鎮子上,看樣子是要離開楚國了。”
夙靳言的表情幾乎是變換無窮,喜的是她還活着,怒的是她還是要逃離他的身邊。
一把鬆開祐紫,夙靳言一字一字道:“最好不要欺騙朕,因爲……代價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語罷,夙靳言沒有再看祐紫一眼,轉身就走出御龍宮。
祐紫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不以爲然地輕輕撫平被夙靳言揪過的前襟,耳邊忽然傳來一絲動靜。
他的手頓了頓,然後冷冷地開口:“出來吧!不用躲了……”
祐紫身後的一根大柱子的帷幔後面,幽蘭蘭緩緩走了出來,來到祐紫的身邊,輕聲道:“師兄……。”
“躲在那裡都沒讓夙靳言發現,看來你的功力漲了許多。”祐紫淡淡道。
幽蘭蘭蹙眉,神情似乎有些不好,沉吟片刻還是開了口:“她果真還沒死嗎?”
“這個不是你該管的,你做好你的本分就行。”祐紫淡然瞥她一眼。
幽蘭蘭到了嘴角的話又縮回去,低着頭不語。
“你在夙天澤那裡可有得到線索?”祐紫正色問道。
幽蘭蘭搖頭:“天澤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盒子的事情。”
祐紫也沒有生氣,似乎已經預料到會沒有多大的收穫,只是淡淡道:“不要掉以輕心,繼續觀察。”
“是。”幽蘭蘭恭敬道。
祐紫在懷裡掏出一個白玉瓶子,丟給幽蘭蘭後就離開了御龍宮。
幽蘭蘭拿着白玉瓶子,擡眸看着祐紫離開的身影,直到他完全脫離了她的視線時,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還沒死是嗎?!”幽蘭蘭那雙幽深淺藍色的眼眸登時閃過一抹殺意,低喃着:“很好!那就看看是你夙靳言先找到她,還是我的人手腳快一些……”
夙靳言出了御龍宮後就直奔御書房,憔悴不堪的模樣突然出現在蘇公公的眼前,把蘇公公嚇得一大跳,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嘭”的一聲,夙靳言一掌把御書房的門給打碎,目光深沉,大步走進去。
夙天澤正在批閱奏摺,被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攪到,不悅地皺起眉頭,還沒擡頭看清楚來人,就夙靳言一手提了起來。
“告訴我,她還沒死!”夙靳言霸道的口吻像是在質問般,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夙天澤這纔看清楚來人是誰,鬆了一口氣道:“你終於捨得走出御龍宮了。”
“回答我!”夙靳言即霸道又接近乞求他現在只想知道她的下落。
“人是你親眼看着掉進深淵的,你覺得她還能有活命的機會嗎?”夙天澤被夙靳言的語氣惹怒了,大聲吼道。
難怪他會出來,原來還是不肯相信她已經死了這個事實,夙天澤很是氣憤。
“可是屍體呢?!你根本就找不到她的屍體。”夙靳言一把鬆開手,氣憤的模樣令人心駭。
“你簡直就是瘋了!”夙天澤被他氣得發慌。
看着夙靳言簡直就是已經無可救藥的樣子,夙天澤實在是不想管他,低頭執筆繼續批閱奏摺。
夙靳言氣憤地一把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都掃落地上,大聲吼道:“我現在就去找她。”
氣憤地轉身離去,身後的夙天澤朝他大喊:“就算她還沒死,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你別做夢了。”
夙靳言的身子頓住,停了一下,心就像被一根利齒狠狠戳入心窩,猛地劇痛。
那頎長的身影還是帶着決然的心,走出了御書房。
夙靳言騎上寶馬就揚長而去,直奔宮門。
又是一個無盡的黑夜,他還是騎着那一匹寶馬狂奔着,狂風呼嘯而過,他現在的一顆心萬分的焦急。
祐紫不會無緣無故的地出現在他面前,跟他說這些話。
不管是真是假,他現在只想見她。
這些日子裡,他的腦海他的心,全部都是聶可清那張倔強的臉,還有那句痛徹心扉的話一直在耳邊徘徊着。
令他幾許夢迴牽引,無數的思念瘋狂地充斥他的全身心,就算用酒拼命地麻痹自己還是止不住的想她,想得快要瘋掉。
英偉得身姿在黑夜中狂奔,夙靳言那顆接近於死掉的心,終於找回了一點點的熱流。
只要她還活着,只要能夠見上她一面,就夠了
……
至於祐紫到底是處於什麼目的,他已經不去想,哪怕因此付出沉重的代價,都無所謂。
聶可清抱着一包袱的銀子從青樓的後門走出來,臉上的笑意連連,想不到隱修老頭兒居然挺值錢的。
出了後門沒有了燈火的照耀就是一片漆黑,聶可清把裝滿銀子的包袱掛在身上,擡頭看了看天,只有一輪細細的彎月高掛於頭頂,根本就不足以照路。
籲出一口氣,聶可清擡腳走在安靜的大街上,腳步聲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很蕭條,令人微微寒摻。
忽然,聶可清止住腳步不動,她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那就是殺氣!
疑惑的同時也凝神注意着周圍,難道她的行蹤暴露了?!
夙靳言的人,還是前朝的餘黨?!
就在聶可清止住腳步的時候,躲在黑暗裡的黑衣人終於現身,手持長劍站在聶可清面前。
聶可清面色嚴肅,站着不動,原以爲會有無數個黑衣人出現,沒想到眼前只有一個黑衣人與她對持。
不知道暗處是否還隱藏着有其他的黑衣人,聶可清不禁自嘲一番,隱修不在,無影也不在,這些黑衣人是挑着時間來的?!
聶可清淡笑一聲,道:“你們的主子是誰?!總該有個來頭不是。”
“哼!要死的人沒必要知道這麼多。”黑衣人不願意說,舉劍就出手攻擊聶可清。
聶可清先是側身一閃,手無寸鐵的她只能頻頻躲閃,幸得她的伸手夠快,在避過刀劍同時也出手,一把按住黑衣人手臂的關節處,一個使勁“咔嚓”一聲,黑衣人手中的長劍就應聲而落。
眼疾手快的聶可清出手接住那把落下的長劍,一個閃身就把長劍抵在黑衣人的脖子處,嗤笑一聲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誰指使你們前來殺我的?”
黑衣人愣住,一動不敢動,簡直不敢相信,居然被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反擒了,氣憤嘴硬道:“就算你殺了我,你也逃不了。”
“怎麼說?”聶可清順藤摸瓜,要在黑衣人的嘴裡知道更多。
“哼!因爲你已經是所有殺手的頭號大肉,只要誰能把你的人頭拿下,就能得到一萬兩黃金。”黑衣人嘲弄着她,意思很明確,有人出高價買下她的人頭,就算他死了,後面還有無數的殺手想要取她的命。
聶可清的眼眸驟然冰冷起來,看來確實是走漏了風聲,只不過到底是誰會捨得出這麼高的價錢。
那羣前朝的餘黨本就在不斷地湊集軍糧,不可能會出得起這麼大筆錢。
是夙靳言嗎?!
如他真要她死,肯定會親自來取,沒必要如此。
那麼……就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那就是幽蘭蘭。
想到這裡,聶可清緩緩勾起嘴角,看來她真的是小瞧了幽蘭蘭,這個女人的心計不是一般的緊密,城府還是極深的。
不在浪費時間,對於敵人,聶可清向來不會手下留情,一個用力,黑衣人瞬間倒地。
聶可清把劍收起防身,現在她一定要儘快離開楚國了,片刻不能逗留,估計已經有一大批的殺手前來追殺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