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
精雕紅木門緊閉,純金打造的精緻香爐內沉香靜靜的燃燒着,柔柔的香氣嫋嫋升起,在房內飄蕩開來,金絲繡花的錦簾垂落下來,將直射而來的強烈日光轉換成月光般柔和。牀榻邊,秦伊雲靜坐在玉凳上,白皙玉手輕撫着軟墊上安靜趴臥的花靈。
長久的昏迷讓花靈的體質仿若又弱了幾分,周身的紫暈仿若也淡了幾分,原本巴掌大小的身體也隨之縮水了許多。
“如果你無事那該多好,他身體內的毒一定難不倒你。”
“毒解了,大家也沒有必要忍受這般折磨了。”
“雖然他表面僞裝的很好,但是,我能聽到他心中的嘆息、無奈,能夠感受到他心中的痛,如若不是事出有因,他又怎麼捨得讓我難過?”
“現下我沒有機會貼近他身側,根本不知他身體內的毒素到底發展成一種什麼樣子了。雪狐亦是時時沉睡,怕是再經受不起放血了,事到如今,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不知道要做些什麼才能留住他的性命,如若可能,我真希望死的那個人是我。”
“唉……”
自言自語間,淚水涌動,模糊了視線,一剎那間,秦伊雲仿若看到了花靈皺着小眉頭安慰她時的樣子……
重生後,她決心不再動情,即便要孤單一生,卻是無牽無掛,一身輕鬆。
幾經掙扎,她卻仍是未能逃脫愛情的大網,被緊緊束縛其中,以至現在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愛情中,死的永遠比活着的要幸福,雙目緊閉後,可無視任何傷痛,空留下另一個形單影隻,在忍受思念的同時還要禁受住心的炙烤……
眨眼間,幾日時光已過,隨着時間的流逝,秦伊雲的心中就越發的擔心裴軒翼了!
一連串的叩門聲將秦伊雲的思維拉回到現實中,“姑娘,您在房內嗎?將軍大人有事請您到前廳去一趟。”
葉子嬌弱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了過來。
玉手輕擡,秦伊雲將臉頰邊不小心滑落的淚水擦拭而去,紅脣輕啓道:“嗯,知道了,你去告訴你們將軍,我隨後就到。”
“是。”
簡單應答後,房門外傳來遠去的腳步聲。
稍稍整理淡紫色紗裙,秦伊雲動作極盡輕柔的將花靈放回牀榻繡枕邊,道:“你乖乖在這裡呆着,我去去就回。”
淡紫色錦靴擡起還未落下,秦伊雲突然間又停下了腳步,玉手將胸前衣襟內沉睡的雪狐掏了出來,並排放在了花靈的身側,將這一切都安排停當後,秦伊雲這才擡腳對着房門外走了過去。
房門打開,而後緊閉,秦伊雲卻是未曾察覺到,牀榻之上,那小小的淡紫色身軀卻是輕輕的蠕動着。
將軍府前廳。
待得秦伊雲來到花廳內時,廳內已是坐滿了人,一眼望去,除卻裴軒翼、白玉清和大將軍,其餘的皆是一些生面孔,秦伊雲以往從未見過的。
在座衆人個個衣飾華美,綾羅綢緞裹體,打眼一看就知非富即貴,想來應該是將軍府請來的客人。
廳內
站定身姿,不等秦伊雲說什麼,大將軍已然面帶笑容的迎了上來,十分親熱的招呼秦伊雲道:“秦姑娘,快請上座。”
越過一干人,秦伊雲竟是被大將軍安排在了僅次於裴軒翼和白玉清的位置上,這可是上上賓的位置,以此足可見秦伊雲在大將軍心中身份的特殊之處。
無視所有人視線中的訝異,秦伊雲水眸單單望向了裴軒翼的方向,可得到同樣是無視。
心間暗暗嘆息一聲,秦伊雲有些無奈的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了主位上坐着的大將軍,以眼神詢問其找她來何事。
當秦伊雲看向大將軍的時候,上位的大將軍正眼冒紅心的凝視着秦伊雲,半空中,二人的視線來了一個觸碰。
被秦伊雲將心底所想看了一個清楚,大將軍卻並未因此收回視線,眼神反而更肆無忌憚的在秦伊雲身體上游走着。
心底暴怒蔓延開來,纖指緊握成拳,豁然起身,淡紫色紗裙隨之一陣翻飛,緊抿的紅脣還未開啓,白玉清卻搶先一步打斷了秦伊雲,道:“爹爹,既然裴大哥的朋友也來了,您還是趕緊將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和大家宣佈了吧?叔叔伯伯們可是很忙的。”
撒嬌中帶着羞澀,簡單一段話,白玉清將她大小姐的脾氣來了一個完美的展現。
“哦,呵呵呵,清兒所言極是,你看看我這腦袋,一高興就把正事給忘記了。”
回神,大將軍訕笑着言道。
將軍府主人說話,在座衆人皆是轉而將視線集中在了大將軍的身上,等待着下文。
“在座衆人,有我白某人的親朋好友,亦有裴公子的故人,湊着齊聚一堂的時刻,老夫要宣佈一件大喜事。”
言語至此,大將軍突然間來了一個大喘氣,稍稍停頓,開心道:“所謂是女大不中留,女兒大了,心思也多了,我這做爹的想要多留也留不住了,現如今最緊迫的就是給我的女兒找一個好的歸宿,而我這乘龍快婿呢,我這寶貝女兒也已替我選好了。他就是……裴軒翼。”
大將軍話音落下,廳內衆人視線齊刷刷的看向了靜坐的裴軒翼身上,有訝異,有欣賞,有嫉妒……
“乘龍快婿,乘龍快婿……”
這四個字仿若重錘一般沉沉的擊打在秦伊雲的心頭,一顆心疼痛的微微抽搐着。
水眸呆呆的望着脣角含笑的裴軒翼,秦伊雲感覺自己整個人仿若掉進了冰窟中一般,冰寒麻木……
“清兒,你瘋了,爲什麼要嫁給這麼一個弱不經風的假男人?當初你是怎麼和我說的?”
“你說過會嫁給我,會成爲我最美麗的新娘,現如今,你……”
不等秦伊雲說什麼,一個穿着華麗衣衫,身形粗獷的男子猛然間從座椅上站起身來,神情激動的望着白玉清說道。
經這年輕男子一鬧,原本安靜的前廳立馬炸了鍋一般,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主位上,大將軍亦是變了臉色,看向白玉清的眼神間除了怒火,還有絲絲的迷茫。
“圖拔,你亂說什麼,我可從來沒說過要嫁給你的,一
切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罷了,現如今,裴大哥再次來到我身邊,我又怎會舍裴大哥而選你呢?”
鄙夷的瞥了粗狂男子一眼,白玉清言語間不客氣的對圖拔說道,一席話絲毫沒有給圖拔留面子。
立在廳中頂着各種或質疑或嘲笑的眼神,一絲羞紅慢慢浮上圖拔粗狂的臉頰。
拳頭緊握,圖拔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眼神有些不甘的從白玉清嬌俏的小臉上轉移開來,憤憤然的看向了裴軒翼。
“懦夫,你敢和我單挑嗎?”
“自古美女配英雄,像清兒這般尊貴的女神,自然也是最強的男人才有資格迎娶的。”
“怎麼樣?你敢不敢?”
步子穩健的來到裴軒翼面前,圖拔一臉挑釁的看着裴軒翼說道。
杏黃色紗裙一陣翻飛,不等裴軒翼說什麼,白玉清已然一個閃身擋到了裴軒翼的身前,美目怒睜,小臉滿含威脅的瞪着圖拔,道:“圖拔,你不要太過分了,本小姐已經給你說的清清楚楚了,我心儀之人乃是裴大哥,從小我就立誓,此生非裴大哥不嫁,你這般過多糾纏只會讓你自己更加難堪罷了。”
或許別人不知圖拔的功底,但是,長時間的相處,白玉清卻是對這個蠻漢瞭解的一清二楚,他習武至今,從未遇到可以力敵的對手,而且,此人生性殘暴,和他比武切磋之人非死即重傷,圖拔在大聖王朝也算是兇名遠播。
此時圖拔竟是要求和裴軒翼一較高下,這着實讓白玉清心中擔心不已。
如若贏了倒還好,如若輸了,不僅僅她白玉清面子上掛不住,恐怕就連裴軒翼也會受重傷的,這也是白玉清出頭爲裴軒翼擋住挑釁的原因了。
眼見白玉清話裡話外偏袒裴軒翼,圖拔本就猙獰的臉變得越發難看起來,公牛般沉沉的喘息了幾口氣,圖拔未曾理會白玉清,所有視線仍舊直直的望着裴軒翼,嘲諷道:“是男人就不應該躲在女人的身後讓自己的女人爲自己遮風擋雨,如果你怕輸,不敢應戰,那就吱一聲,我圖拔也並非欺人之流,此事也就作罷了,如何?”
在圖拔話音落下後,寂靜的場內衆人一陣竊竊私語。
“如果這裴公子不應戰,那不就相當於承認自己比圖拔差了嗎?”
“是啊,這種靠一張小白臉攀裙帶關係上位的,在咱們這大家族裡可生存不下去。”
“圖拔是什麼人,和他比武是需要玩命的,名與命,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選擇要命的!”
“如此看來,老夫感覺這圖拔和清兒倒是挺般配的,至少這圖拔不會丟了咱們白氏家族的臉面。”
…………
聽着周側衆人的言語,圖拔的臉色纔算稍稍緩和,粗狂的臉頰上得意洋洋的神情絲毫沒有掩飾。
於圖拔而言,他是認定這個病病怏怏的裴軒翼不敢應戰的,雖說此舉不能徹底贏得心中女神,至少可以給這情敵一個下馬威,殺殺他的威風。
作爲視線的集中地,裴軒翼卻是脣角含笑,漆黑眼眸斜斜的看向了秦伊雲的方向,似徵求,似安撫,似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