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要簫絕情離開乃是慕容天龍的意思,葉雲錚依然覺得對不起簫絕情,不住地道歉:“你真的要走了?對不起絕情,這真的並非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放心。”簫絕情笑了笑,安慰一般拍了拍他的手,“你我幾乎處在同樣的位置,我豈不知皇命難違?”
葉雲錚稍稍放心:“你明白我的苦衷就好。不過既然你明日就要離開,不如今晚去我家,我爲你餞行如何?”
簫絕情痛快地點頭:“好!”
幾人正圍坐桌旁說說笑笑,突聽客棧門口一陣腳步聲響,已有一男一女揹着包裹走了進來。葉家兄弟面對門口,自不免擡頭看了一眼,發現這兩人大約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從其衣着打扮來看,家境大約十分殷實,而且一看便知來自京城之外。
見有客人上門,小二立刻上前招呼:“二位請進,是吃飯吶,還是住店吶?”
“吃飯。”男子應了一聲,神情間似乎略略有些不自然,“也可能……住店。”
這什麼意思?小二雖然有些不明白,卻依然堆出了滿臉職業化的笑容:“好咧!二位請!您要吃點什麼?”
兩人在簫絕情他們斜對面的桌旁落座,男子已隨口點了幾樣菜。店小二答應一聲,剛要轉身離開,那男子卻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等一下!小二哥,我想問你點事兒……”
說着他手一動,店小二的手中已經多了整整一兩銀子!小二立刻驚喜萬分,卻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客官!您……”
“噓……”男子面帶微笑,衝他使了個眼色,並且壓低了聲音,“賞你的,還不快收起來?而且也沒什麼力氣活讓你做,只是向你打聽點事兒罷了。”
店小二喜得抓耳撓腮,卻依然有些遲疑:“這……您要打聽的事萬一……”
男子眼睛一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咱只是打聽個人,而且絕對與朝廷無關,不會害你的!”
店小二聞言,這才喜滋滋地將銀子收了起來:“客官,您要問什麼?”
那男子似乎有些難以啓齒,不得不圈起手放在脣邊咳嗽了幾聲,並藉機四處打量了一番。當他確定大廳內爲數不多的客人都在自顧自地埋頭吃飯,無人注意他們時才以更低的聲音問道:“小二哥,你也看出咱們並非京城人士,我想問一下……聽說最近梓潼城來了位神醫,專治……那個疑難雜症,不知可有此事?”
“神醫?”店小二明顯地愣了一下,“這個倒是不曾聽說,不過我知道城中幾位有名的大夫,要不要給您介紹一下?”
早在店小二說“不曾聽說”之時,男子的臉上已經浮現出強烈的失望之色,搖頭說道:“不……不必了,你去吧。”
店小二答應一聲,卻有些猶猶豫豫:“那……銀子……”
“賞你了就是你的,難道我還要回來?”男子勉強笑了笑,“辛苦了,給我們上菜吧!”
“好咧!”店小二大喜,連蹦帶
跳地下去了。
等他離開,那男子早已滿臉愁容,一把端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下去,砰的一聲扔下杯子喘着粗氣。那女子瞪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我就說那是騙人的吧?偏生是你,巴巴地白跑一趟……”
男子頹然,失望不已地喃喃着:“我這不是想着,萬一他真的能……那咱也省得被人戳脊梁骨了……”
“那你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啊!”女子一時激動,聲音稍稍高了些,“你瞧瞧,光是打賞店小二就花了多少?咱可幾乎把梓潼城內的客棧都走遍了……”
“噓噓噓!噓……”男子急了,拼命向女子使眼色,“夫人你小聲些!讓別人聽了去,我……”
女子四周看了一眼,雖然仍有些氣呼呼的,卻聽話地住了口。男子臉上愁容更甚,許久之後嘆了口氣說道:“不過我也看出來了,所謂神醫只怕真的是傳言,咱們也別到處跑了,吃完飯在此處休息一天,明日就回家吧。”
不多時,男子點的菜送了上來,夫妻二人拿起筷子,悶悶不樂地吃了起來。
這夫妻二人說話的聲音很低,其餘大多數人又只顧吃飯交談,倒也無人注意他們說了什麼。不過簫絕情、葉雲錚等人俱都功力深厚,早已將他們的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葉家兄弟也未聽說城中來了什麼神醫,二人也不通醫術,即便聽到了也幫不上忙,便不曾留意,聽過就算。而簫絕情的脣角早已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藉着喝茶的機會用茶杯擋住了口,以“謎語傳音”之術在賀蘭飛舞耳邊說道:“如何?能治便用左手端茶,不能治便用右手。”
就在那夫妻二人踏進客棧之時,賀蘭飛舞早已暗中啓動電子芯片,給那男子做了個全身掃描,掌握了第一手資料。一聽此言,她微微一挑脣角,不動聲色地伸出左手,端起杯子啜飲了一口。
簫絕情見狀淡淡地笑了笑,放下杯子的同時小手指不易爲人覺察地動了動。便在此時,原本正在吃飯的飄媚突然停下筷子,捂着嘴衝到一旁的角落彎腰劇烈地嘔吐起來:“嘔……哇……”
“飄媚?”飄曳大急,立刻跳起身衝了過去,“你怎麼了?好好的怎會突然想吐?”
一邊說着,他一邊輕輕拍打着飄媚的後背。不過吐了半天,飄媚卻什麼都沒吐出來,只得捂着心口一步三晃地走了回來。簫絕情眉頭微皺,眸中透着關切:“怎樣?”
“沒事,多謝王爺……”飄媚喝口熱水緩了緩,“這些天一直這樣,不想吃飯,偶爾噁心想吐……”
風颺眨了眨眼,突然賊忒兮兮地笑了起來:“飄媚,你不會是……有喜了吧?”
飄媚一愣,俏臉頓時漲得通紅:“胡說什麼?我……”
“怎麼是胡說?”風颺很是不以爲然,“雖然不曾當衆成親,但王爺早已做主將你許給了飄曳,你們早就是夫妻了,即便有喜也很正常,不必害羞。”
飄媚的臉色自然了些,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賀蘭飛舞已經拿過她的手給
她試了試脈,接着淡淡一笑說道:“不是有喜,水土不服而已。”
衆人聞言頓時恍然:水土不服?那倒不奇怪,他們本是天香國人,早已習慣了那邊的飲食。驟然來到大有差異的步月國,難免水土不服。
風颺大失所望,忍不住撓了撓頭,又把目光轉向了飄曳,臉上的笑容更加“不懷好意”:“不過我說飄曳,我早就想問問你了!王爺已將飄媚許給你一年了,怎的還沒有好消息?不會是你有什麼問題……”
風颺這話雖然是衝飄曳去的,卻令葉雲錚及葉未央兄弟二人手上動作一僵,好不尷尬!雖然慕容天龍患有隱疾的真相他們並不清楚,然朝野之間的傳言他們也都聽說了一些,心中同樣有所懷疑。此刻風颺這般說,豈不正好戳到了他們的痛處?
簫絕情目光微微一轉,已將兄弟二人的反應看在眼中,當下不動聲色地說道:“更是胡說。莫忘記小舞是專治這種問題的高手,飄曳若是有什麼問題,豈會逃過小舞的法眼?不過是機緣不到罷了。”
簫絕情此言一出,不止葉家兄弟迅速對視了一眼,就連那邊的夫妻二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轉頭向這邊張望着,臉上的神情又是驚喜又是急切,但更多的卻是猶豫和不信任:她?美倒是美得跟天仙一樣,可一看便只有十幾歲的樣子,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嗎?
“嗯。”賀蘭飛舞點頭,“莫以爲有喜之事是隨時都可以的,若是機緣不到,急也無用。”
風颺滿不在乎,嘻嘻一笑說道:“開玩笑嘛,幹嘛這麼認真?我豈不知有王妃在,這方面根本不用擔心?好了好了,吃飯吃飯。”
簫絕情等人不再多說,各自低頭吃飯。然而葉雲錚卻滿臉深思之色,終於忍不住裝作好奇的樣子試探着問道:“絕情,你是說只要不曾有喜,便是機緣不到嗎?”
簫絕情眸中掠過一抹淡淡的光芒,接着搖了搖頭:“我又並非大夫,哪裡懂得這些?是小舞這樣說起過,被我聽到了而已。”
葉雲錚聞言,立刻轉頭看向了賀蘭飛舞,後者便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應該這樣說:夫妻成親之後一到兩年之內倘若未能有孕或誕下孩兒,才說明機緣或許不到。但若超過這個時間,便不是機緣的問題了,而是夫妻雙方或者是其中一方有問題。”
“有問題?”葉雲錚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是……什麼問題?”
“問題自然有很多”現代社會的她雖然只是個整容高手,並非不孕不育方面的專家,但要忽悠這些古代人則完全夠用了,“譬如說,可能是妻子有什麼毛病,也可能是丈夫有什麼隱疾,也或者是雙方都有問題……”
葉雲錚自然也擔心自己對這個問題的過分關注引起旁人的懷疑,便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誇讚道:“聽你這話便知你果然是此道高手,真是失敬了!”
賀蘭飛舞淡淡一笑:“不敢說是高手,只是希望盡力治好更多人的病,讓他們能夠和其他人一樣共享天倫之樂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