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領,錦繡身穿玄衣金絲繡的衣衫,衣襬和廣袖上繡着大朵血紅色的花枝,裡衫是同樣的血紅色,襯的錦繡本就白嫩如玉的臉多了幾分血色豔麗,腰封不寬不窄,上佩血紅玉石,上面墜着玄色玉佩,腳蹬玄色金絲靴,不然纖塵。
一張白玉面上,半截金面具,卻掩不住主人的風華出衆,用血色髮帶鬆鬆挽起的發透着慵懶卻不失威嚴,入鬢的細長眉,圓潤挺翹的鼻樑,含笑惑人的鳳眸,殷紅如血卻帶着愜意微笑的脣瓣,便是知道她是女子,看了不知多少回。仍舊讓人不住心生讚歎。
可此刻,錦繡卻是在一衆人的注視之下一把撈起了身邊同樣換了一身新衣的亦心,這才朝着面前前來相送的人笑道“等我回來便接你們去北域,那裡雖比不上宮裡,可也算的上悠然田居,必不讓諸位失望.....”
錦繡雖未拱手,卻禮儀十足的頜了頜首,小人兒亦心亦是似模似樣的抱起小拳頭,一大一小模樣出色,禮儀也十分出衆,莫說家長們心中欣慰,便是站在一旁把手的衛士和宮女,都眼中發亮。
“我兒,你放心,中州不比北域,上次不過是趁火打劫罷了,如今只有無殤不放過他的份兒,你也不要着急....”楚如雲擠開自家夫君,拉着錦繡的手,不住的叮囑,很怕自己寶貝女兒回來又是一副憔悴模樣。
“娘你放心吧...”錦繡拍了拍自家孃親的手,又擡頭看向大家“外公外婆,你們有什麼想帶去的,儘管收拾,錦兒定然給你們辦好....”
兩位老人笑得滿臉褶子,可到最後,卻也只能不住點頭叮囑錦繡小心罷了,辭別一衆家人,看着自家爺爺染上些許斑白的鬢角,錦繡站在阿二背上,頗感唏噓,只想着,等東領安置好,定然讓自家爺爺來北域好好放鬆一下.....
妥帖暖心的叮囑仍在耳邊,一大一小卻已經乘風飛起“姐姐,我們跟外公外婆一起嗎?”小人兒已經習慣了這種奔波在外的感覺,大大的眸子裡,清晰的倒映着錦繡那張戴了半截面具的臉,卻是說不出的淡定。
“亦心在家中應該看見過咱們對面那處正在修建的大宅,以後外公外婆或是爺爺他們來,都會住在哪裡....”
錦繡聲音柔柔的,小人兒雖然不解爲什麼不一起住,可到底不是多話的孩子,反而乖巧的扯着錦繡的袖子道“我給姐姐背詩吧....”
錦繡自然是點頭應允,看着懷中小包子一樣白嫩的娃娃,錦繡心中滿是柔意,甚至已經開始想着,若是自己的娃娃都這麼乖巧的話,那該多好....
時間就這麼在錦繡和小亦心膩膩歪歪中過了開去,而彼時的錦繡全然不知,自己的心上人在中州,已經被人幾次三番的討好,遷就了。
“逍遙王,我國君有意與你交好,稻穀海產萬萬擔,樹苗千萬株,更有公主與你聯姻,如此好處,爲何還要耗費兵將器具,不如回北域休養生息.....”
中州,邊城即墨,這樣的情形近來每日都在上演,前兩日還是寶親王即墨昌親自站在城樓上勸說,後來只見無殤滿臉冷然無動於衷再次勒令將士攻城之後,便換了幾個文官每日在城上頭吆喝。
甚至每日許諾東西的數量都在成倍的疊加,如今更是拿公主出來聯姻,對比城牆上斑駁痕跡,還有不時被弩箭或是投過去會爆炸的鐵疙瘩,這樣的一幕更顯得無比可笑。
可偏無殤這邊就像逗弄似的,從未大肆攻城,反倒讓他們心存希望之餘,籌碼加的愈大了,每日,駱蕭練兵之餘,便以此爲樂,如今更是。
只是聽見對方聯姻對象瞄準了無殤之後,駱蕭那張好似翩翩如玉公子般的小臉蛋,卻是突然的黑了,直接從那看熱鬧的大青石下一躍而下
“那老賊,別亂說話,惹怒了小爺,莫說我將炸彈扔進城裡去.....”
少年的聲音還帶着一股子清脆,可說出的話卻是寒意森然,變得隔得老遠,那站在城牆上被護持的文官仍舊打了個哆嗦。
“我們王爺就是看你們這地兒好,這才遲遲未有動作的,可你們也別做夢啊,咱們把這城外海灘上的魚捉的差不多了,就該去城裡面找裡面玩兒了,你們倒好,竟敢什麼主意都敢打,且等着,有你們好受的....”
說着,駱蕭揮了揮手,身後便飛過嗚嗚泱泱的弩矢朝那城牆上而去,那廂無殤臉色亦是漆黑,只是即便發作,也不如駱蕭那般隨意,所以只是默默的站在駱蕭身旁,以表支持。
只是那城牆上原本勸慰的文官,聽了駱蕭的話之後卻是臉色煞白的退了回去,打算將這番話稟告給皇上聽,這是打算雞犬不留啊,想着,那總是慢慢騰騰,走一步歇三步的文官竟一溜煙跑的飛快,不知看傻了城頭上多少將士。
而這廂,無殤卻是陰沉着臉色看了即墨城的城門良久,直到一旁的駱蕭心下打突,突的聽無殤道“交待下去,保持體力,晚上我們佯攻一次,繼而.....”
駱蕭有些驚訝,但看無殤那眼中的寒光卻好似明白了,先是拱了拱手權當應承,繼而又扯着脣角笑了“姐夫可是怕姐姐知道?哎嘿嘿.....”少年只說了一句,便咧嘴嘿嘿一笑跑遠了,倒是讓無殤心情好了不少。
被人惦記不是好事,尤其得知被惦記的是自己,若是自己心上人倒也罷了,可偏....無殤越想,心裡發惱的同時也有些發虛,甚至不時擡頭打量天空與四周,一副忙碌模樣,看的一旁的駱玉,都忍不住彎了眼。
“王爺且放心吧,若是姐姐來了,也只會讓咱們狠狠的打他們一個落花流水....”駱玉擡手拱了拱,眼中寒光閃閃“駱玉自請帶一隊兵馬,從別處城牆攻上....”
這廂無殤與駱蕭駱玉等已經在盤算晚上的帶兵安排,那廂從城牆上被駱蕭一番話嚇走的大臣卻是一路抹着臉上的汗遞上牌子進了宮中,而彼時,中州的午朝還未散,卻是將那匆匆趕來的文臣那副狼狽的模樣盡收眼底。
“陛下,陛下,不好了,那逍遙王遲遲不攻城,可不是嫌咱們給的不夠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