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勒山有礦藏之事,實非錦繡說說而已,這一天兩夜的行走,卻是足夠錦繡將目之所及的資料整理成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斡勒山雖然不比芒山鬱鬱蔥蔥,卻是比芒山還要巍峨綿延,雖不曾親身探察,可這一路走來,錦繡卻總是拿着望遠鏡觀望!
如此,這才告知斡勒納鬱,此時看着他那一臉鬱悶委屈,錦繡也不禁多了幾分開懷!實世雖亂,卻總是不缺可愛的人“若你想學,這幾日我可以教你!”
大概是認可了斡勒納鬱,錦繡的做派也多了幾分隨性,他笑着淺酌杯中酒,點着桌上的皮繪地圖道“我雖算不上全才,可這些奇淫巧技我卻是都會個幾分!若是納鬱你想學,我在的這幾日你可以來我的房間,恩....帶着這個本子,我教你。”
他說的親和隨意,倒是讓斡勒納鬱十分驚喜,他擡眸驚喜的看了錦繡一眼,喜滋滋的點頭應下了,修長的手指磨搓着桌上潔白的紙張還有那白玉雕的毛筆滿眼都是憐惜“我會好好學的!咱們會是一輩子的摯友!錦!”
“好好好,我自然是信的!”錦繡連連頷首,而後又伸手指向那桌上的皮繪地圖道“當前首要的事是要將他們遷到玉帶河前半日裡程處!當然,最好離斡勒山也要近一些,我爲你們勘測好地址之後,便由這些勇士與百姓們進行開採!而後統計部落的人們,男、女、老、幼,每家每戶都要標註清楚!再爲他們派發任務!而糧食之類也與他們所做的活計掛勾..........”
錦繡說的有理有序,可是她的眼睛卻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那張皮繪地圖,待覺得說的差不多了,錦繡這才點着那地圖上最大的平原開口問道“你父皇身爲西樑王,掌握着西樑兵權,你若是與他作對,有幾分把握?”
斡勒納鬱不斷遊走在紙張上記錄着錦繡所說要素的手停了下來,擡頭帶着幾分淺淺笑意說道“若論兵力,我只有兩成!但,若論操控人心,我有七成!錦,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且放心!”
“西樑正在蘭城與北域交戰,你們不過是從芒山越境而後與他們裡應外合罷了!如今你們退了,蘭城那處卻是不好說,誰也不知道你的父皇下一步會做什麼!”錦繡的手順着皮繪地圖上的平原一路滑向北域的關口,蘭城處,聲音更是有些詭異難辨。
“若是勝了,父皇一定會加緊攻擊,而如今蘭城的鎮守之人卻是胡良,他雖然詭計頗多,可卻勇猛不足!如今,一切都不好說!
其餘三國雖然都在觀望,可東領摻和到其中的機率卻是不大!而中州與北域面上更是一直交好,不可能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貿然出手!如今卻是隻有南國需要防備,別的倒是沒什麼!”斡勒納鬱沉吟一番,倒是將如今的戰況與錦繡說了個一清二楚!
“我如今貿然退兵,難保父皇不會震怒,更別說,主因還是你這個麼神乎其神不似真人的使者!如你所說退守玉帶河附近倒是還好!不若難保父皇不會遣人押咱們回去!”
他說的輕鬆,好似完全不把這一切放在眼中,可錦繡卻是看的清楚他眼底深處醞釀的風暴,更別說還有幾縷戰慄的興奮讓人動容。
“你一退守,代表的可就是宣戰了,兵將可有調遣?外邊幾個殿下與他們麾下的兵將又該如何?”錦繡食指與中指併攏不住的敲打矮几,卻是不知其中又藏着幾分算計。
“我給父皇送出信件的同時,也讓我那親衛帶走我的兵符!本想着等我的兵將到了,我那幾個哥哥也會對我多幾分畏懼。
卻是不想三哥斡勒納圖倒是站在了我的這邊,不單將兵符一併交給我,更是逼迫着那幾個哥哥也交了兵符,這般順利,雖然出乎我的意料,卻委實讓我欣喜的緊。”
斡勒納鬱捻起毛筆沾了沾墨汁,滿眼的勢在必得看的錦繡不禁暗暗讚歎。雖然如今所行都唐突的很,可這斡勒納鬱做的也算不錯了!也許兵力和權欲是重要,可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卻是在哪兒都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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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樑王斡勒桑穹,時年四十六歲,在位二十四年,期間經歷大小戰爭無數,年輕時更是喜歡御駕親征,如今年歲越長卻是喜歡上了玩弄權術!
每每看着自己的那些兒子爲了下一任繼承人的事兒爭得瑕疵欲裂的時候,就是他最開心的時刻!他還沒老,這些子孫就都迫不及的覬覦自己位置了!這讓他心情如何好得?
他如今不過四十六歲,正直壯年不說,更是能上陣殺敵,爲西樑積攢糧食,這些個連仗都沒打過幾次的娃兒懂個什麼!
只是,卻有一人讓他意外,那就是如今的九殿下,雖然名喚九殿下,卻不知道是他的第幾個兒子,不過是第九個被他承認的兒子罷了。
此子是北域女子所生,身子骨不似他的剛猛,性子與那腦袋瓜卻是像極了他那個娘,真是既聰明又伶俐,這般精巧的人兒雖然少見,卻也不該讓他那麼喜歡!
可偏就是這麼巧!他西樑人不缺勇士,卻獨缺智者!他雖然對權勢無意,可對那些子腌臢事兒都是清楚的很,更別說,經他派遣規劃的兵將們每次打仗與狩獵都是大勝而歸,這般天生的軍師將才如何能讓人捨得不理。
只是,這等優秀的人兒若是有時候不乖覺了也是十分教人頭疼的,就比如現在。
斡勒桑穹攥緊了加緊送來的羊皮信函,望着燭火燃燃的氈帳,續着鬍子的脣角卻是勾出了一抹陰毒的笑容低聲喃喃道
“這才幾日,我的好兒子,你這就忍不住了嗎?天神的使者?爲我們帶來和平美滿?呵呵呵.....斡勒納鬱啊,要學會藏住野心啊,這般一戳就破的謊言如何教人信服?和平,只有戰爭才能將它帶來啊!若是五國皆尊我爲皇,那麼西樑,纔是真的和平!啊對,美滿!哈哈哈哈......”
他控制不住的笑聲溢出了老遠,帶着陰篤與殺戮,聽的帳外守衛的幾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寒戰,終於,他彷彿笑夠了擡手將羊皮信函拍在面前的長案上,朗聲道“來人,給我傳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