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明,比灰濛濛還要暗沉一些的時候,李家後門處卻有了動靜,甚至比那些村裡做生意的人還要早了幾分。
錦繡抱着昨日宿在自己房間的亦心,同顧以笙和自家親人告了別,最後卻被扒在懷裡的肉糰子拖住了腳步。
“亦心乖,姐姐有事要離開幾日,回來再給你帶好吃的好玩的....”嘴裡耐心的哄着,錦繡憐愛的摸了摸他那光潔的額頭,滿意的笑了。
卻未想,錦繡話音落下,往日裡總是會說自己乖乖的亦心一點兒動作也沒。
只是固執的將自己的小臉藏進錦繡的肩窩,埋進那披散的髮絲裡,小手死死的抓着錦繡大鰲上的毛毛,小胖手上的坑坑都看的十分清晰,那指尖上的白色清晰的昭示着他的小手有多用力。
無論是誰誘哄,亦心都無動無衷,那模樣,看的劉氏越發愧疚,錦繡見了卻是體貼一笑道
“舅娘莫多想,這孩子本就粘我,最初見我的時候便是如此,想來是他最近長了記性,不再樂意等我那些時日吧,再加上昨夜他與我一起睡的,現下不願意分開也是理所當然....”
錦繡將大鰲又往小人兒身上裹了裹,試探着拉了拉他的小手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後,無視了衆人擔憂的表情,側頭柔聲道
“亦心是想跟姐姐一起嗎?”本來只是試試,卻未想話音落下,當真傳來了小人兒悶悶糯糯的聲音“要姐姐....”
好嘛,這意圖再明顯不過了,錦繡顛了顛懷裡的小胖球,笑彎了眼道“那便這樣吧,帶你去也無妨,可要乖乖的喲....”不待劉氏阻止,錦繡就這樣應下了,這下就連楚如雲都有些不贊同。
“錦兒,亦心太小,哪能架的住這麼折騰?寵孩子也不許這麼寵,這次我在家,我和嫂子兩人定然能看住這兩個小傢伙,你就別湊熱鬧了,你還有事情要忙呢....”
小人兒也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凝重的氣氛,抓着錦繡大鰲的手更緊了,錦繡笑着拍了拍小人兒暖呼呼的後背朝着自家孃親眨了眨眼,保證道
“我最最美麗的孃親放心便是,照顧好這個小豆丁不是什麼難事兒,你也瞧見了,他很粘我....”錦繡抱着亦心顛了顛,朝着後門處的衆人再次道
“就這樣吧,亦心我帶走了,一路也能教教他說話,也不至於太無聊,我定然會把他照顧好的,你們回去吧...”
劉氏的手還半伸着,楚如雲的嘴還半張着,錦繡卻已經用大鰲一兜懷裡的亦心,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的,幾步便朝着後山的山道躍了出去,頃刻便沒了蹤影、
顧以笙見此,乾脆利落的朝着衆人拱了拱手,一拉兜帽扛上包裹,幾步也追了出去。
見此,劉氏與楚如雲面面相視,俱是無奈搖頭,看她二人這般模樣,月生笑出了聲“嘿嘿,亦心這娃子悶悶的不愛說話,卻不想竟是這般聰慧....”
劉氏白了他一眼,拉着楚如雲走在前頭,哼道“誰說悶悶的不愛說話便不聰慧?”
月生不敢接話,訕笑道“是是是....”
劉玉福見此不禁捂着嘴扭頭偷笑,月生聽見了,咧嘴朝着他陰森一笑,扯着他進了院子,將門上鎖,悠悠道“你幸災樂禍的早了點,要知道那....可是個掌櫃啊...”
短短的一句話讓月生拐了好幾個彎兒,臉上的浮誇表情卻讓方纔那還在嬉笑的劉玉福身子一僵,對上了自家姐夫看好戲的眼,劉玉福拉着他緊走幾步,走到竈房門口與他咬着耳朵
“也說不一定,也許是個溫柔似水的呢?畢竟,姐姐最近的脾氣還真是...嘿嘿....”
劉玉福這笑容只能算作猥瑣二字,直看的月生手癢,可對於劉玉福的話,他心裡卻也是贊同的。
劉氏這些日子的脾氣當真十分多變,一會兒敏感,一會兒暴躁的,就連往日的溫順,如今都很難看見了,想到此,月生不禁開始掰着手指頭開始盤算。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來着?”月生低頭嘟囔,卻沒看見後來的劉氏看着他一臉莫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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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錦繡招了阿大出來,懷中抱着用大鰲仔仔細細包裹的亦心,帶着顧以笙坐到了阿大背上,伴隨着清脆的哨聲,阿大展翅飛翔.....
看着錦繡柔和照應亦心的表情,顧以笙方纔還有些不適的腦袋便覺得輕快了不少,將肩上的包裹放到懷中,顧以笙這才道
“亦心這額頭好的蠻快的,我以爲小人兒還得遭一些日子的罪呢....”
錦繡手都沒顫一下,只是應聲道“我有上好的藥膏,給他抹了,不然少不了讓他疼上幾日長些記性....”
小人兒躺在錦繡懷裡很是乖巧,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錦繡,帶着幾許茫然,顧以笙拉了他的小手道“他可真粘你,不過你此次出行是有事兒要辦的,帶着他方便嗎?”
錦繡看了他一眼,柔聲接話道“想方便就能方便,如我因爲一個孩子住了腳步那還算的什麼公子錦...”
顧以笙眼中閃過憧憬佩服之色,應聲道“卻是如此,那此行,笙便有勞錦你照拂了....”
錦繡擡眸嬉笑,應道“好說...好說....”
阿大振翅。扶搖、翱翔、一路上,錦繡真兒真兒做到了她承諾的照顧好亦心的話。
每兩個時辰,錦繡便會驅使阿大休息,然後用小鍋燒熱水,給小娃兒熬起了軟糯香甜的白米粥,裡面加了風乾的細碎肉絲,那味道在無人的土路上,甚至都能引出一些動物,可見,食物的魅力....
有了錦繡靈泉的助力,非但亦心沒有什麼不適,就連趕路也順遂的很,八日後,錦繡終是到了帝都,只不過這一次,錦繡在上一座相鄰的城裡將代步的換成了馬車,還是那種做工精湛改造有方的馬車。
這是錦繡從自家店裡借來的,見它舒服,便抱着亦心坐了上去,直到看見面前的這座高大城牆,灰撲撲的城牆上高高懸着黑底金邊的牌匾,上書“帝都”,這時,馬車方纔停了下來。
錦繡撩開了簾子,一身男裝的她抱着再三叮囑過得亦心悠悠走了下來,仰頭觀賞着這個北域的中心城....